第六章 戲入高潮,橫生波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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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愛情如劇,演至高潮處,被橫生出來的波瀾,打得七零八落……

曾雨第一次進韓孟語的房間,是那天碰上了夏季裡的雷暴雨,曾雨將晾在陽台上的衣服統統收下來,將混著自己與韓孟語的衣服一一疊好,替他送到房間時,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參觀了他的房間。

就像那麼多年來,他們還是純潔的繼兄妹關係時,他也從未踏足她的房間一樣,她甚至極少在他的房間門口駐足。第一次打量他的房間,她覺得很新奇,若說在這個家裡,還有一個會讓他們覺得很陌生的地方,那就是對方的私人領地。

曾媽媽曾不止一遍地跟曾雨說,因為是組合家庭,行為舉止都要檢點得體,特別是對兄長,她要求曾雨在兄長麵前必須謹言慎行,舉止不得輕浮。

曾雨在少女時覺得曾媽媽的教育讓她心裡十分不適,處於青春期的她,覺得韓孟語作為一個男性來說,十分討厭,連晾曬衣服時,她也將自己的小裙子、小衣服,曬得離韓孟語的衣服遠遠的。

現在踏進他的房間,她總感覺像走進了某個「禁區」,明明知道父母都不在家,可是她仍然忐忑。

他的房間收拾得非常整潔,初時曾媽媽說要幫他收拾,他都婉拒了,那之後他都是自己收拾房間的。曾雨看著與自己風格迥異的房間,很是好奇。他的房間有一個小書櫃,備一些他常看的書,然後就是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大書桌、兩把椅子,桌上擺著他的筆記本電腦及一些書籍報刊,整間房唯一的裝飾,就是電腦旁邊的那一盆吊蘭。比起她的房間,他的房間顯得太簡單、太空曠了。若說曾雨住進韓家十年之久,算是韓家的一個小主人,而這個真正的主人的房間比起曾雨的房間來,更像客居。曾雨想起以前跟他爭風吃醋,在看到他簡單的房間後,湧上心頭的滋味叫羞慚。

曾雨將他的衣物放在床上,就忍不住這裡瞄瞄那裡看看,韓孟語此刻用著電腦敲敲打打,一時間沒空去管她,直到她突然咦了一聲,他才回頭,然後像是被發現秘密般,飛快地過去搶奪正在她手中的那張紙條。

看著被韓孟語一把奪過去的紙條,曾雨指著他「你你你」了好一會兒,然後一跺腳,羞紅著一張臉道:「紙條怎麼會在你那裡?」

「我撿到的。」韓孟語將紙條一折,小心翼翼地放入自己的襯衣口袋裡。

那是曾雨之前所列的十大好壞,但是列在右邊的幾大壞處中「道德倫常」已經被他用筆劃去。

「那是我的,你得還給我。」曾雨想著左邊最下麵,她寫著喜歡他的那幾個字,就覺得臉上一陣熱燙,她已經忘了,她曾經還列了這樣一張表,何時丟失的,她也沒有注意到,卻不想被他撿了去。

「等到右邊的全部被劃完了,我就還給你。」他繼續坐回電腦麵前,寫他的東西,曾雨不管不顧地去跟他搶,被他三下五除二地撂倒在他的雙膝上。他垂眼看她,道:「姑娘家,要穩重啊!」

曾雨急得臉一紅,想想她都跟他發展成地下關係了,還穩重什麼呀!曾媽媽和他的話,現在都沒用!思及此,於是她張牙舞爪得像一隻小野貓一樣跟他嬉鬧著。

等到兩人終於肯停歇下來時,曾雨任韓孟語抱著,沉默地享受著兩個人的寧靜。想了好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了自己一直想要問的問題。

「你怎麼會喜歡上我呢?」她抬頭看他。

韓孟語看她眼裡晶亮的光芒,彎唇笑了一下,想了想,又擰了擰眉頭,最後還是不語。

曾雨仔細盯著他的每一絲表情,迫切地希望他能說些什麼,可是他最終的沉默讓她不滿了。

她掐了他一把,見他被她掐得擰起了眉,才得意地鬆手,然後聽他道:「你又小氣、又懦弱,還任性,喜歡耍小脾氣,最重要的是,又笨又懶,你問我為什麼喜歡你,我本來是想說些讓你高興讓你得意的話,可為什麼我現在想起來的全是你的缺點呢?」

韓孟語放開她,找出一張紙來,中間畫了一條線,左邊寫「優點」,右邊寫「缺點」,不稍一會兒,右邊已列出七八條來,左邊還空空如也。

曾雨越發不滿,她也替他思索著,自己有哪些優點可供他列舉,偶爾想到一兩條,想提示一下他,又覺得自己想到的那些優點實在是微不足道。

韓孟語看著麵色越來越陰晦的曾雨,終於頓住了筆,開始往左邊列,卻不是列的她那些小優點。他緩緩寫著,一筆一畫都比先前用心認真,曾雨不愉的麵色因他筆下的字跡,緩緩融解,最終忍不住將笑意浮於眉眼間來。

左邊就是一句話,他上書:誰都替代不了!

曾雨與韓孟語都知道父母的歸期,小心又珍惜地倒數著他們的甜蜜時光,每每韓孟語認真地跟曾雨探討起如何跟父母攤牌時,曾雨總是找盡理由拒絕與之協商。曾雨覺得自己就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對於被父母知曉他們之間的事情會出現的結果,她想都不敢去想。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她覺得現階段他們才剛剛開始,感情根本還不穩定,她沒有足夠的信心,去挑戰道德倫理,去對抗父母的嘆息與眼淚。

每每這時,韓孟語就很無奈,不去理會曾雨,自個兒上樓去書房裡寫材料。曾雨知道自己惹他不高興了,心裡又有些愧疚,斟酌良久後,就一溜煙兒地跑到樓上,也鑽進書房,假裝找書。

找的次數多了,被乾擾的某人被她打敗了,徑直走到書架旁,一把把她攏住,聽她嗬嗬地笑,又放棄自己的原則棄械投降。

兩人最過火的一次,是父母要回來的前一天,曾雨跟韓孟語說一旦父母回來,就得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什麼都要忍下時,韓孟語將她口勿得差點窒息。感覺到他的手伸進了她的衣服裡,撫著她光滑的月要側一直往上,手指觸及內衣邊緣,正要解她內衣的背扣時,她突然緊張,急喚道:「哥!」

他便一頓,急急剎車。

他得做回她哥,在父母回來時,在有外人存在時,在她需要他克製時……

「以後隻有我們倆的時候,我希望你不要叫我『哥』。」他覺得忍得難受,又氣悶得慌,他受不了她突然如此叫他。自從對她生出不一樣的情感起,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她所憂慮的那些東西,甚至比她想得更多、更全麵。他做了很多的自我心理建設,他的那些掙紮猶疑不比她少,他也知道她定是需要一個如同他那般漫長的適應過程,他也給她時間,可是當她如此喚他時,他心裡的那道固守之牆,便會變得薄弱,他認為就算全世界都把他們當兄妹來看,他都可以不介意,但是她不能,走到了這一步,她不能!

曾雨覺得她淪陷得飛快,也許是各種因素配合得剛剛好,使得他們趁著短短幾天,將感情迅速升溫,快得讓人有些惶然。可是兩人卻都明白自己已不可能放緩步調,因為他們知道,當父母回來時,一切都將恢復原狀,連感情也要恢復原狀,曾雨希望那時,她能迅速地收回。她那聲「哥」雖然是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但是她知道,潛意識裡,她不但想讓韓孟語克製,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克製,他們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曾雨的細微變化,讓單位裡愛八卦的同事們發現了,大家都認為小雨定是交了男朋友,每天都眼含情,嘴含笑,一副甜蜜的模樣。小七跟萊寶更是大放厥詞道:「若小雨不是有男朋友了,我們請所有人吃一個禮拜的大餐。」

大家鬧騰歸鬧騰,可是曾雨卻明白,有些東西她不敢明目張膽地表露出來。之前她沒有掩飾好,那些間或發呆傻笑,那些麵帶春風的氣色,那些打自心底的歡喜,竟被這些人輕而易舉地發現了。連同事都這樣認為,那更關心自己的父母呢?麵對那樣朝夕相處的父母,她又怎麼可能隱瞞得住呢?

本來這些都是曾雨的隱憂,可是讓她更擔憂的事情,是一祺終於對她進行了大膽的猜測。

而且猜的結果與事實是那樣接近!

那天父母旅行結束,下班前韓孟語先去機場接父母,打道再來接曾雨,等到辦公室裡的其他同事都走了,隻剩曾雨與王一祺時,曾雨討好地問一祺是否要喝茶,然後跑到了茶水間去泡茶。

一祺便是這個時候跟她一同進入茶水間的,她語出驚人:「小雨最近心情開朗的原因,是與韓大哥的感情進展順利吧?」

曾雨手中的杯子在她話音剛落時,啪的一聲摔落在地麵上,曾雨看著地麵的碎片,頭都不敢抬,身形像是被定格般僵住。

「韓大哥提出我跟他不適合時,他說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我問他為什麼還要放任你為我們去牽線,他沉默不語。從那時起我便隱約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才會跟我有所牽扯,我穿他送我的裙子時,你看我的眼光,不是欣慰,而是黯淡,所以我想有些事情,我可以確定自己是知道了。」

「小雨,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對我有失厚道嗎?」最後四個字,一祺說得鑿鑿有力,盯著曾雨的眼裡,滿滿的都是不原諒。

有失厚道!這四個字壓得曾雨連喘息都停止了。是啊,她多不厚道啊,雖然她開始的時候並沒有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也一心希望能出現雙贏的局麵,可是好心卻做了壞事,最終事情還是按著韓孟語的想法進行著。她雖無心造孽,但最終事與願違,她做了那個最失德、最可恥的人。

她想過這一天遲早會來,卻沒料到會來得這樣早,她以為自己跟韓孟語的關係不對外挑明、不公開,她至少還可以在心裡甜蜜上一段時間,卻不料一祺早已看出了她跟韓孟語之間的關係。憶及王一祺曾穿過韓孟語送的那條裙子,到現在她才明白,那是她對自己的一種試探,一祺早在她接受韓孟語以前,便已經試探出了她的真心。

還能說什麼呢?曾雨啞口無言,連替自己辯駁一句話的理由都找不到,事已至此,她說什麼都是傷上加傷。

「有的時候,我覺得你們可真惡心,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們就不覺得自己惡心嗎?不過小雨你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隻是我不會祝福你們,你們既然選擇了這樣,想必也知道以後要麵對的是什麼,我隻是那些麻煩中的一個開始,我會一直看著你們,看你們能克服掉多少障礙,之後是我們單位的領導同事知道了對你看法和影響,然後還有韓大哥他那樣的職業如果因這事受了影響,你想想他又會有多大的壓力,還有你們的父母……」

「夠了!」曾雨忍不住要打斷她的話。

曾雨突然想跟王一祺說,她不會讓人看笑話,更不會讓王一祺看笑話,她會力克眾難,她會跟他最終美滿幸福,她想將這一切說得信誓旦旦,說得斬釘截鐵,可是喉嚨卻像被卡住了一樣,她覺得自己說得再多,在王一祺眼裡,仍然隻是惡心!最終她隻是抬頭看了王一祺一眼,又垂下頭去,用細若蚊蚋的聲音道:「對不起!」

兩人一時靜默,良久,穿著細高跟的一祺離開,嗒嗒的腳步聲清脆地回響在空曠的辦公室裡,曾雨確定她已離開,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韓孟語的車到了曾雨單位樓下時,曾雨已經洗了一把臉,下樓來看到父母,她笑得一臉開心,問他們玩得好不好。

「一點都不好,累死了。」曾媽媽抱怨時仍隱含著笑意,兩個老人玩得確實累了,有著明顯的疲憊。曾媽韓爸在車上一路說著這次旅遊的體會,尤其是曾媽媽,說得口沫橫飛,之前韓孟語接機的時候,她說得還沒有這麼起勁,見到自家女兒了,不知道哪兒來的勁兒,滔滔不絕地將所見所聞點滴不漏地跟女兒講述著,兩個老人根本沒有察覺出她笑得勉強,也沒有察覺出她眼眶的微紅。

「看你說得這麼起勁,還說不好玩。」曾雨打斷曾媽媽的話,聽曾媽媽說了這麼多的事,她才覺得心情平復了些,繼續笑得沒心沒肺。

「當然不好玩啊,好玩的都要另外收錢,我跟你叔叔都舍不得再花錢了,這一路,花了不少錢了,光買水喝都花了起碼近百塊了,這天氣太熱了,我跟你叔叔都恨不得馬上回家。」曾媽媽想起自己這一路上花的錢,就心疼不已,盡管韓孟語給了他們很多的錢,可是曾媽媽還是覺得這樣的花錢方式太不符合她的消費習慣了。

曾雨偶爾瞅瞅坐在前排開車的韓孟語,他一直沒說話,曾媽媽知道他的性格,也毫不介意。曾雨本是偷偷瞄他的,卻不料他通過後視鏡也在看她,兩人的視線碰在了一起,曾雨飛快地撇開,心裡像熬油般,憋得難受,一時沒忍住,淚意又泛濫起來,突然覺得胃裡一陣翻攪,馬上叫停了車子,開了車門,還沒走到垃圾桶旁,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曾媽媽的談話興致在曾雨發生嘔吐的狀況下,被打斷消匿了,車上的人都下車來,曾媽媽拍著曾雨的背,擔心地問:「姑娘,你又生病啦?」

吐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的曾雨終於止住翻湧不止的反胃感,向其他三人招招手,表示自己沒事,擦乾淨嘴臉,才道:「沒事沒事,我暈車了。」

曾媽媽這才放心,大聲責怨起來,道:「這才多遠一點的路啊,你就吐了,你看我跟你叔叔,這九天坐了多少車啊,都沒吐過,你怎麼這麼沒用呢?」

曾雨討好地跟媽媽笑笑,說:「車子開著空調,密封得那麼好,有些悶。」

說這話時,曾雨趁機回頭看了一眼韓孟語,看他眉頭緊擰,她生怕他要說些什麼,催促著大家快快上車回家。

韓孟語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問,上了車就緩緩啟動了車子,關掉了空調,將車窗全部放下,外麵的空氣灌進車裡,曾雨總算覺得好受了些。

她吐光了,那些鬱結之氣似乎消散了不少。

車子很快就進了小區,韓孟語跟曾雨將父母帶回來的大包小包提下車來,兩個老人一回到家,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上去這趟旅遊確實讓他們覺得辛苦了。

「還好,收拾得還算乾淨,不會是知道我們要回來了才收拾的吧?」曾媽媽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家裡的衛生較之她離開前,似乎更為潔淨。

「是啊是啊,知道你要回來,生怕你罵,我馬上把房子收拾得一塵不染、光可鑒人。」曾雨笑道,配合著父母的好心情。

韓爸爸也覺得家裡很舒適乾淨,聽到曾雨這樣自貶,忙補充道:「小雨一直都是好姑娘,要收拾起來,一點也不比你差,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她嫁出去後,婆家會嫌棄。」

這話曾媽媽很受用,但聽在另外兩人的心裡,就如梗了刺、打了釘,心髒隱隱悶痛著。

曾媽媽在跟曾雨聊天聊至晚上十點時,終於讓韓爸爸拖了回去,讓她早點休息。曾雨覺得雖然媽媽口頭上喊累喊苦,對這趟旅遊卻十分喜歡,很多事情她反反復復地講上了好幾遍,仍然覺得有趣,而且她給曾雨、曾媛、韓孟語買了很多吃的穿的,本來喊苦喊累的,一聊起天來,卻恨不得聊上一夜。

曾雨在媽媽離開後,才打開手機,手機裡有好幾條信息,她將手機調成了振動模式,放在褲子的口袋裡,隻有她知道它振動了多少次,卻不敢當著媽媽的麵去翻看,現在打開一看,全是韓孟語發的,不是他,又能是誰呢?

「阿姨還在你那兒嗎?」

「今天為什麼會那樣?你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裡不舒服?」

「你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嗎?」

「你肯定是碰到不開心的事了,告訴我。」

「我今天晚上會一直等到你告訴我為止。」

怎麼說呢?曾雨將頭埋在膝間,想起白天一祺字字鏗鏘地指責她「有失厚道」,滿臉不齒地覺得她「惡心」,她便覺得一切都是那麼難以啟齒,她要告訴韓孟語一祺發現了秘密嗎?她要告訴韓孟語一祺會一直看著他們如何不幸福嗎?

即便一祺確實如此對她說過,她也沒有辦法將那些話復述一遍給韓孟語聽,他說要等到她給他一個答復為止,這不是在逼她嗎?

想了很久,她編輯了一條信息:你早點睡吧,什麼事也沒有。晚安!

發送消息後,她怕他還會繼續糾纏著這個問題不放,按了關機鍵,將自己埋進床裡。

第二天一大早,曾雨便起了床,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早起床了,她想趁大家還在沉睡之際,溜出門去上班,這是她用一整晚沒睡的時間想出來的逃避辦法,她沒辦法向韓孟語坦誠所有的事情,但她至少可以先躲開他的糾問。父母因為前些天的旅遊太耗精力,不像平常那般早起,現在還睡著。而她起得再早,也沒有早過韓孟語,等她輕手輕腳地洗漱完畢,就發現韓孟語已經守在了衛生間的門口,等著她撞上。

「真早!」曾雨沒想到這麼早還是會碰到他,驚嚇過後,便是眼神閃爍。

「不是早,我一夜沒睡。」他看上去不是很精神,聲音不知道是刻意壓低了還是受到了未睡的影響,有些低沉喑啞。

曾雨皺著眉,責備道:「我不是跟你說了沒事,要你睡的嗎?」

「沒事的話,你起這麼早做什麼?」他咄咄逼人。

「我難得起個早床,爸媽他們都那麼辛苦,我去做早餐啊。」她扯了個由頭。事實上,她之前沒有想過要給父母做早餐,在她看來,若她早上溜掉了,韓孟語定是會為父母做好早餐才上班的。

「你說謊的時候,耳朵會紅。」他又道。

曾雨不由自主地扌莫了一下耳朵,扌莫完了才恍然發現上當了,便瞪了他一眼,不說話。

他就靠在過道的牆壁上,與站在衛生間門口的她隻有一臂之距,他伸手捏上她的臉蛋,擰著眉頭問:「你昨晚一夜沒睡?」

他一關心她,她覺得自己的防線又弱了,低頭斟酌了一下,才道:「我昨天,其實就是跟我一個同事吵了一架,心裡有些難過而已。」

「你跟王一祺吵架了?」他突然問。

曾雨一驚,抬頭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他努了努唇,道:「猜的。」

曾雨發現自己露餡了,懊惱極了。

「我跟她說的那天,就知道她會發現,她發現也沒有關係,重要的是我們會怎樣,我們能怎樣,懂嗎?」他揉她的頭頂,開導她。

他那麼輕易就知道了?她糾結了一個晚上,原來他早在很早以前就知道會這樣了?

他似是突然將心放下了般,動動酸疼的脖子,又揉了揉她頭頂,說:「你去睡一會兒吧,我去準備早餐,吃完送你上班。」

曾雨一把拉住他,他疑惑地回頭,她才看清他眼底滿布的血絲,掩在長睫下雖不那麼明顯,可是她看清了。那些血絲,那麼讓人心疼。

「你去睡一會兒吧,我做早餐,做好了我叫你。」她拉著他往他的臥室推。從來都是他煮好吃的給她吃,很多時候她想想,她似乎沒有為他做過什麼,哪怕是一頓早餐。

韓孟語被她推至門口,已覺無奈,臨進去時,飛快地在她的唇上一啄,才聽話地進房補眠。

他愛吃湯麵,曾雨折騰了半天,才將麵煮得湯清麵滑。她一邊煮麵,一邊想著他剛剛下巴泛青、眼泛血絲的模樣,心裡覺得無奈。隨著她對韓孟語的了解日益加深,她終於發現他確實執著,他說什麼就會做到什麼的原則,如同他倔強的少年時。有些脾性,即便是人已成長、已成熟,仍是不會輕易改變啊。

煮好了麵,還未叫韓孟語,他已步下樓來,曾雨抬頭看他將時間掐得剛剛好,猜他補眠的質量也不怎麼好,隻得無奈地垮肩,替他將麵擺好,又給他拿了筷子。

曾雨自己也煮了一碗湯麵,端著麵坐在韓孟語的旁邊,兩人呼呼地吃著。曾雨覺得自己煮的麵遠不如韓孟語煮得好吃,她一邊吃一邊皺眉頭,生怕他嫌棄了。

「你不喜歡吃湯麵,為什麼還要煮這個?」韓孟語看她皺眉頭,以為她不愛吃,他向來都是給她變著花樣做一些早餐,但如果早上給父母與自己都是煮湯麵的話,他定會為曾雨炒上一盤麵,韓孟語發覺曾雨向來不大愛吃湯麵。

「不是我不喜歡吃,我是覺得煮得不好吃。」曾雨澀澀地道。湯麵確實是她不太愛吃的早餐,可是因為他愛吃,她覺得湯麵應該是她可以愛上的食物。

韓孟語一笑,沒說好吃或難吃,將他的那一碗麵吃完後,看曾雨那碗吃得還剩很多的麵,拿起筷子,從她碗裡夾去了一大半,繼續吃。

「等會兒不用你送我了,你也不許開車。」她道。

「你介意同事的眼光了?」他頭也不偏地將麵吃完。

「不是,我暈車。」其實曾雨是有些介意的,如今,一祺已成了她不得不避的一個因素,「你昨晚沒休息好,今天不準開車,聽到了嗎?」

見旁邊的人點頭,她臉上終於浮上些笑意來。

他突然道:「小雨,要是哪天你惹我生氣了,你就說些好話哄哄我吧,隻要你哄,我就不生你的氣。」

他說這話時,似是在跟她做某種約定,她聽出他話裡明顯的讓步,心頭一暖,卻又酸澀,心裡有些百感交集,卻又不知如何表達,於是學他,在桌下用光祼的腳輕踩了一下他的腳背。

曾雨在工作時,開始認真考慮起韓孟語的話來。事實上,一祺的話給她敲了一個警鍾。之前,她一直回避著那些現實的問題,從一祺開始,她可能確實要逐一麵對它們了。一祺已經讓她無法再繼續回避,她希望當所有的問題在日後一一出現時,不會將那些問題弄成她與韓孟語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最壞結果,如果可以,她希望盡可能地減少影響,做到情有可原。韓孟語說得對,他們都知道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重要的是他們會怎麼樣,他們能怎麼樣!

單位最近有人事變動的消息傳出,七七跟小伍告訴曾雨,說這次的人事調整會很大,很多年輕的工作人員會被下放到基層進行鍛煉,如果調到某個鄉鎮的國土所,起碼要待上一兩年才能回來。

大家生怕自己被調下去,於是近段時間很多同事都跟領導走得很近,希望留個好印象不被下放。

曾雨覺得如果真的把她調到鄉下去的話,也不是太壞的事情,那樣她就不用跟一祺天天碰麵了,對於她來說,會感覺到輕鬆一些。隻是那樣的話,跟韓孟語朝夕相處的日子也會少了。

日子還是那樣平淡卻又有些小激情地過著,曾雨拒絕韓孟語繼續接送,跟曾媽媽解釋自己暈車,索性買了一輛小電動車,天天自己開著車上下班。所以,玩地下情的兩人,獨處時間變得更少了。有時候曾雨看著韓孟語投遞過來的渴望眼神,有一些小得意,又有一些小不忍,隻能趁父母都在忙的時候,躲在書房裡和他親昵一會兒,或者在吃飯的時候,偷偷在餐桌底下踩對方的腳。

某天,原本正兒八經看著喜劇的兩人,不知道是曾雨笑得太不顧及形象還是韓孟語一直沒有將影片看進去,看著看著,曾雨就笑倒在韓孟語的身上,韓孟語撈過一門心思撲在電視上的曾雨,開始細細地親口勿起來。曾雨起先並沒有注意,還在為某個已經看了很多次的橋段笑得臉頰抽搐,直到他的手指伸進了她的衣服裡麵,她才恍然發覺,自己與他的姿勢不知在何時竟變成了眼下這種曖昧又大膽的狀況。開了空調的室內,一片清冷,電視裡鬧騰的聲音,突然就飛離了她的感觀,衣服內他的手指循循而上,門鎖突然一響,先前所有混沌的思想瞬間清明,那些微弱的掙紮也突然變得有力,曾雨驚得將腿一屈,突然就聽到他一聲悶哼,她捧著他的臉細細看他,見他緊擰著雙眉,痛苦得像在隱忍著什麼,她急急問道:「怎麼了?怎麼了?」

門板發出砰砰聲來,附帶的還有曾媽媽的大嗓門,在門外喊著開門。

曾雨一時慌亂不已,像是小時候做壞事被當場抓包了般,她已顧不得韓孟語究竟哪裡不適了,推開他,就想跑,韓孟語突然拉住了她,臉色不愉地瞅著她。她聽著門板上傳來的拍打聲,十分焦急,可是她從韓孟語的眼神裡,看到了他想公開一切的堅定,這更讓她害怕。她用力掙開了他的手,趿著鞋撲騰著,可是拖鞋還未穿好,她動作一急,整個人便撲地上去了。客廳裡的小茶幾被她撲得移了位,上麵的一些物什掉落至地麵。她本來磕了膝蓋,卻顧不得疼痛,將掉至地麵的東西胡亂一撿,趿著仍然沒有穿好的拖鞋就一瘸一拐地往就近的衛生間裡鑽。

韓孟語擰眉瞅著她慌亂躲藏的身影,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去開門。躲到衛生間的曾雨,聽著外麵媽媽絮絮叨叨地說自己老了,總是忘了帶鑰匙,又聽曾媽媽問韓孟語怎麼了,她心裡慌張得撲通亂跳,瞅著衛生間裡鏡子中的自己,想起剛剛韓孟語對自己的觸扌莫親口勿,羞躁不已,擔心韓孟語真的會不顧她的意願,跟曾媽媽攤牌,她在衛生間足足待了十分鍾,才敢出去。

韓孟語常常問曾雨這種情形要維持到什麼時候,曾雨想了又想,她也不知道要維持到什麼時候,或許等某天被人撞破,或許等濃情轉淡……

「你對我們沒有信心,你總覺得我們的結果會是分開!」韓孟語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原諒,質問起來也不留餘地,但是這話確實說到了曾雨的心裡。她對他們的未來太不確定了,即便她想過跟他一起努力,可是每每事到臨頭,她總是想臨陣脫逃。她喜歡韓孟語,卻還沒想好她們會不會最終在一起,不確定的因素太多了。

對於她的沉默,韓孟語十分生氣,連續兩天都不理會她,微信上也不再主動找她,甚至連她發信息過去,他也極少回,每天回家吃飯時,他也不看她,她就偷踩他的腳,一直用力踩,踩得他疼了,才趁父母不注意時,給她拋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不是說他如果生氣的話,隻要她說好話哄哄他,他就不再生氣嗎?騙人,她都主動示好了,他還不理她,晚上也不會給她晚安口勿了。雖然她一直口頭上警告他不許給她晚安口勿,以免被父母當場抓包發現,可是他一直都沒聽她的,我行我素,一切全憑他做主的樣子。現在連續兩個晚上他都沒給晚安口勿了,她在心裡抱怨不已,憤憤決定以後他休想口勿她。

他主動理會她,是因為發生了一件讓他們兩人都十分語噎的事情,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個老人當喜事對待,他們兩個卻因為這事將矛盾復雜化了。

叫冬冬的那個女孩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導火索,本來冬冬來到韓家時,曾雨還十分開心,覺得那個女孩既漂亮又隨和,和自己同齡,說話溫柔又好聽,兩人在客廳裡聊了好一陣子。曾雨隻當冬冬是韓爸爸以前一個同事的女兒,據說小時候還在韓家住過好幾天,多年沒什麼來往的兩家,挑這個時候上韓家串門子了,曾雨猜人家可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卻沒想到那件事情與韓孟語有關。飯桌間,當韓爸爸跟冬冬爸爸言語間越來越明確地有意撮合冬冬跟韓孟語時,曾雨才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再也笑不出來了。

冬冬顯然是知道父親帶她來韓家的目的的,一點也不驚訝,聽長輩調侃時,也隻是抿著唇笑。曾雨看向韓孟語,她不知道韓孟語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隻看到他沒什麼反應地埋頭吃飯,似乎長輩間的玩笑,就隻是玩笑,他不順應,也不阻止。

曾媽媽說:「上次旅遊時,冬冬跟著她爸爸一起去的,在路上對我們這些老頭子老太太可貼心了,太招人喜愛了。她怕我暈車,還給我拿藥送水的,我自己家的女兒都沒她對我上心啊!」

曾媽媽這話本來是想討好客人,說些誇獎人的客套話,卻讓曾雨的心更沉了,難受極了。

韓爸爸說:「孟語單位領導前些天跟我說,想派他出國去交流學習一兩年,如果事情順利的話,今年冬天就可能去美國,他要是在冬天前結婚就好了,據說可以攜眷,雖然家眷隻有一個月的停留期,但是一個月可以玩很多地方了,就當是蜜月旅行也好。」

多讓人眼饞的一個條件啊,事實上,不需要這些外在條件,韓孟語本身就已經能讓人趨之若鶩了,韓爸爸有韓爸爸的美好願望,在他的同事故友麵前,即便他從來都是一個很低調的父親,卻也忍不住有著炫耀的欲望。

曾雨沉默地吃著飯,她根本不知道韓孟語的單位有意派他出國交流,他從未跟她提及,要不是韓爸爸跟外人說起,他是不是不打算跟她說?

韓爸爸那樣說時,冬冬爸爸不好說什麼,隻是瞅了眼自己家的女兒,笑容裡別有深意,冬冬接收到她爸爸別有深意的笑容,害羞地埋下了頭。

曾媽媽笑得十分歡暢,一個勁兒地誇冬冬,任傻子都聽得出,大人們的心思都在往一處使勁兒,韓孟語會不知道?

曾雨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她覺得自己似乎生氣了,心裡有股小火苗噌蹭就燒了起來——聽媽媽誇冬冬,她生氣;聽韓爸爸炫耀韓孟語,她生氣;聽冬冬爸爸贊嘆韓孟語年輕有為,她生氣;看韓孟語一言不發,她生氣;等到韓孟語應承著謙虛幾聲時,她還是生氣。就好像被她藏得極好的一件寶貝,在她毫無預警的情形下,被眾人炫耀地推到了覬覦它的人麵前,除了有一種恐人爭奪的不安感外,她還有一種無力阻止競奪的挫敗感。

這一桌子的人,似乎都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沒有人誇她,也沒有人提及她,她就像是一個透明人般,參與不進其他人的言論中,或許連韓孟語也忽略了她吧。

飯後,媽媽吆喝著曾雨洗碗收拾殘局,可能媽媽是想在外人麵前表現自己的女兒有多乖巧,所以在吆喝時,口氣有些肆無忌憚。若在平時,曾雨可能並不覺得如何,但是在今天這樣的情形下,曾雨就是覺得有些氣悶,看冬冬詫異地瞅了自己一眼,她突然間就對媽媽的態度有些惱怒,這在外人麵前,將她當下人一樣使喚的口氣,多讓人難堪啊!

冬冬乖巧地說要幫曾雨的忙,曾媽媽馬上製止了,說冬冬的手是鋼琴家的手,洗碗多麼傷手之類的。她一邊拖著冬冬的手去客廳裡坐,一邊催促著曾雨動作快些。曾雨看看自己泡在堆滿泡沫和食物殘渣的水裡的手,心中更不是滋味,一言不發地收。曾雨偷偷瞥了眼韓孟語,立在廚房裡的他雙手插袋,側著身子,絲毫不忌諱地看她,眼裡的意味不明。曾雨覺得心中的那股子火苗更是一下子竄了起來,恨恨地別過頭去,再也不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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