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有家長真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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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門口的燈原本有一對,夏天的時候被幾個熊孩子給打壞了其中一盞,毛大爺跟物業說了好幾次,每回負責人都說會找人來修,但修到現在還是隻有一盞亮的。

保安室裡京劇《四郎探母》放到了高潮,公主正在質問駙馬楊延輝為什麼整日愁眉不展,毛大爺半閉著眼睛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地跟著節奏打拍子。

江浮半靠在保安室外麵的牆上,手中的遊戲機裡還是夏天沒過關的那個遊戲,可能是今晚不夠專心,以往至少能殺到遊戲三分之二才死的,今天卻連第一關都過不了。

「工哥?」收音機突然不響了,發出了「刺刺啦啦」的聲音,毛大爺拍了幾下不頂用,隔著窗喊了她一聲,「你來給我看看,我這玩意兒怎麼又不響了?」

「哦。」江浮敷衍地回了一聲,身體卻還在跟著遊戲裡的小人左右晃動,壓根沒要去看看的意思。

「你快來看看是我這磁帶卡了,還是沒電了。」毛大爺又催了一遍。

「哦,好。」遊戲第一關到了關鍵時候,江浮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一點都不想分心。

在毛大爺試圖第三次催促江浮的時候,有人從外麵回來擦著她身側鑽進了保安室,低頭檢查了一下收音機,然後抬起頭遺憾地對毛大爺說:「零件老化了,要換。」

毛大爺眼中閃著不舍:「這玩意兒現在沒人能修得了了吧,都是老東西,早沒人用了。」

「我給您試試看吧。」聲音不大,很溫和,透著乾淨。

江浮手一抖,小人又投河自盡了。

等她終於回神準備去幫毛大爺看看他收音機情況時,唐意風已經提著那個老古董站在了她的麵前。

沒等江浮開口,唐意風先發問:「都快十二點了,還在外麵晃悠?」

江浮狡辯:「沒啊,你看,我雙腳都在小區裡麵。」

「走吧。」也不管江浮是不是在等他,他就那麼說了。

看唐意風一隻手提著收音機,一隻手托著籃球,t恤領口汗濕了一片,鎖骨上還有汗正在往下淌,江浮向他伸出手:「我給你拿一樣。」

唐意風把籃球遞給江浮,江浮接住後往地上一拍,本想做出個帥氣瀟灑的動作讓唐意風刮目相看的,結果籃球脫手後就不受控製了,跟成了精似的專朝她夠不到的地方蹦躂。

唐意風鈎起領口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看著江浮在前麵像個剛破殼的小雞仔一樣笨拙地追著籃球,忍不住站在暗處笑了起來。

「你這什麼破球啊,」球已經不知道躥到哪個犄角裡去了,江浮有些氣急敗壞,「怎麼到我手上還長腳了呢?哎,表哥你快來看看啊,我不知道它自己滾哪裡去了。」

唐意風把收音機放在花壇上,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院子裡的花草都是20世紀這房子建好那會兒種上的,平時也沒什麼人打理,一直自生自滅。有兩團冬青已經躥得跟炮墩子一樣了,看著挺咋呼,實際上就是個空架子,江浮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居然就那麼撲騰了上去。

結果連呼救的時間都沒有,就直通通地栽了進去。

雖說已經入秋了,但她剛剛下樓下得急,身上穿的衣服還是t恤和短褲,被那些矮樹枝一戳,渾身上下掛彩的地方起碼得按平方計算。

她疼得倒吸了好幾口涼氣都沒緩過勁,唐意風本來已經找到了籃球,聽到動靜,直接又把球給扔了,朝她跑過來。

江浮也不起身,就那麼躺著,看到唐意風向她伸手,她沒動:「你回吧,我想一個人躺會兒。」

唐意風還挺幽默地來了句:「看沒有星星的夜空?」

江浮躺在那裡耍賴:「不是,你看不出來嗎,我現在好尷尬啊。」

唐意風哭笑不得:「看出來了,手給我。」

「我不,我現在特想一個人在這兒待著矯情會兒。」

「起來再矯情,你不疼嗎?」

「要疼死了,而且我臉破了,已經不美麗了,估計會醜到你。」

「……」

看他一臉無語狀,江浮再次強調:「你別管我了唄。」

「晚了。」

「什麼晚了?」

「我不是你第二聯係家長嗎?」他語氣很軟,但態度堅定,「你就得給我管。」

聽到這話,江浮眼眶有點熱,說話已經開始帶鼻音了:「也會給我出頭是吧?」

「是。」

「不讓別人欺負我?」

「不讓。」

「那我可以欺負別人嗎?」

唐意風想了一下回:「最好也別。」

「你就不能順著我?」這感動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想想自己其實挺沒道理,索性話鋒一轉,沒忘記自己下樓等他的目的,「還當我家長呢,我看你就是想借著管我的噱頭趁機打擊報復我。你怎麼這麼壞呢,我不就是不讓你早戀嗎?不讓你早戀還不是不想讓你荒廢了自己的人生,你要不是我表哥,我還懶得管你呢。再說了,咱們學校那些女生,誰跟你站一起也不搭啊。等你將來上了清華北大,再去留個學,成為國家棟梁了,你再回頭去看看,現在那些看起來像那麼回事的女生,也就是那麼回事了……」

唐意風抱著手站在冬青旁邊,看她在那裡跟個老媽子似的喋喋不休,也不去打斷她,就讓她說,她反而沒話了。

「那好吧,」她還知道給自己找台階下,「看在你這麼聽話的份上,我就給你管好了。來,搭把手拉我起來。」

見過臉皮厚的,但厚成她這樣的,唐意風還是人生頭一遇。

總之,他跟不上她的腦回路,怕她又出別的幺蛾子,乾脆彎下月要,直接把她從裡麵抱出來。

和想象中的差不多,幾乎沒什麼重量。

「還能走?抱你上去?」唐意風問。

要不是自己在前麵充大佬充得太有底氣,這會兒肯定是要他抱上樓的,但自己打自己臉的事她可乾不出來。

「我哪有那麼嬌弱,我跟你講啊……」

唐意風很會抓重點——她沒那麼嬌弱——於是點了點頭,乾淨利索地把人放到地上,然後順手把籃球撿起來,接著走到花壇邊提上老古董就上樓了,連個再見都沒說。他怕再說下去,天都要亮了。

毛尖坐在江浮家門口,聽到腳步聲,他打了個哈欠走出門,看到江浮一瘸一拐地正在上樓,擔心地問:「怎麼去這麼長時間,你不是跟表哥建立純粹革命友誼去了嗎,咋還把自己傷成這樣了?你跟他說清楚了嗎?」

隔著兩個台階,江浮把手遞給他:「快,拉我一把,疼死了。說清楚了,又跟他強調了一遍千萬不能早戀的事,還告訴他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希望他做個國家棟梁來著。」

毛尖「哦」了一聲,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江浮進了門,催他:「你快回去吧,你們學校離家遠,明天你還得早起呢。」

「不用我給你上點藥?」

「不用,趕緊走吧你。」

毛尖下了兩級台階,又停下來,趴在扶手上問:「工哥,那你喜歡表哥嗎?」

江浮沒回答,一拖鞋扔過去讓他趕緊滾。

自己給自己身上劃破了的地方擦了點消毒藥水,不嚴重的壓根沒去管,折騰半天,她已經沒力氣了。

那你喜歡表哥嗎?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毛尖的問話,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喜歡是肯定喜歡的,但至於是哪種喜歡,她現在還沒扌莫清頭緒。

隻是無數個關於唐意風的片段在裡麵閃來閃去,卻始終落不到具體當中去,心悸、燥熱……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直持續到後半夜,那狀態,意識是清楚的,但大腦已經指揮不動其他器官了,也不知道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

她做了一個經常會做的夢。

夢裡她還很小,跟著江河在春天的公園裡放風箏,然後被江河丟在人海之中。如同一條被海浪推到了岸上的魚,失去了生命的庇護,她掙紮著想重新回到海中,卻被海灘上的沙子緊緊裹住,她開始窒息,甚至已經聞到了死亡的味道,炙熱、腥甜,充滿了不可逆的壓迫感。

她痛苦地哭著鬆開了手。

風箏不見了,江河也不見了。

迷失在巨大恐懼中的她卻突然停止了哭泣,世界變得安靜又可怕,光明褪去,鋪天蓋地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

耳邊傳來驚慌急躁的呼叫:「江浮醒醒,江浮……」

她猛地睜開眼,渾身汗透,滿臉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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