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在終點等你(1 / 2)

加入書籤

1)

期末考之前,程柔有一次陪程瑩看晚間新聞,廣告時她換頻道按到氣象台,天氣預報顯示秦淮未來幾天將會進入寒冬,氣溫直線下降。模樣周正的主持人笑稱秦淮這個冬天有望迎來初雪。她第一時間是把電視音量調高,而程瑩第一時間進房間給她找秋褲。

秦淮很少下雪,程柔也隻在秦淮見過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秦淮的雪和津沽的雪是不一樣的,不是雪的本質不一樣,是下雪的意義不一樣,大概也是一塊看雪的人不一樣。

顯然看到天氣預報的人不止她一個,她隔天走進教室就聽到周甜甜他們興高采烈地討論這件事。緊張的學習勁頭因著這場真假難辨的大雪而稍稍緩解,連生物老師上課講動物遷徙與天氣有關時,都提了這件事,還破天荒地鼓勵他們考去首都,說故宮的雪會更好看。

程柔時常覺得很神奇,「高三學生」這四個字被賦予於壓力、汗水、痛苦,但同樣也被賦予寬容、溫柔、希望,所有人在知曉他們身份時,都會下意識地鼓勵,放柔語氣,轉變態度。

數學老師說,高考是光榮又充滿荊棘的道路,但往往自己隻看得到荊棘叢生。

徐燃對此嗤之以鼻:「光榮是別人賦予的,最後能不能光榮畢業靠的隻有自己。」

程柔覺得很正確,所以心安理得地覺得學習很痛苦,苦盡也未必能甘來,簡直喪得徹頭徹尾。

高三的寒假隻有幾天,高三學生要上到農歷十二月廿六日才能放假。而二十六號當天是程柔的生日,程柔第一次在學校的考場度過自己的生日,而且是人生中的十八歲。

她看了看手中的數學試卷,發現那道難於上青天的數列題大概是老天送給她的禮物,告誡她十八歲之後的每一天都會像數列題一樣無解。

下午考最後一科英語,程柔坐在窗邊的位置,艱難地從羽絨服裡伸出手寫字,指尖冰涼,寫出的字都帶著戰栗。程柔沖手心哈了一口氣,突然看見試卷上落下小小的一滴水,教室裡突然一陣響動,壓抑在口中的驚呼變成一陣一陣的氣音。程柔側過頭,看見窗外綿密的雪花。

整個教室的人都側過頭看著窗外,沒有說話也沒有做題,就隻是看著。雪花落在地麵,窗欞,甚至是隨風飄落進來,天地微茫,雪花簌簌,每一個人都各懷心事。大自然會不會知道它突如其來的饋贈,讓所有麵臨這場考試的人都擁有突如其來的力量。

這才是上天送給她的十八歲禮物。

下課鈴響,一群人直奔室外,站在空地上仰頭看雪。程柔探出手機準備給周甜甜發信息,卻看到徐燃在兩分鍾之前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問她在哪裡。

程柔回:準備回教室。

程柔有課本放在講台下麵,裡麵夾著試卷,她得回去拿。她走在走廊上,頓了一下,還是沒忍住伸出手,讓冰涼的雪花落在掌心。

秦淮下雪了,這是一場被人為賦予吉兆的雪。

程柔的內心變得很柔軟很柔軟,連走回教室時腳步都輕快了很多。周甜甜站在走廊上等她,她剛想打招呼,對方就一縮腦袋沖回教室。

這是考差了,不好見人?

程柔拉了拉衣領,笑著走進教室:「甜甜,你不會是……」

「砰!砰!砰!」

程柔心口一跳,整個人愣在原地,她伸手拽下頭發上的東西,是五顏六色的一團彩帶。

吳琛站在門口,拿著彩帶拉炮高呼一聲:「生日快樂!」

教室四周此起彼伏地響起祝福,程柔愣愣地抬起頭,看見同學們站在教室裡,連張印都在,徐燃和林晏正在講台上點燃蛋糕上的蠟燭。

徐燃拿手護著火苗,又氣又好笑地說:「林晏這家夥剛一口氣把蠟燭全吹滅了!」

周甜甜從後麵推著程柔上講台:「快吹蠟燭!吹蠟燭!徐燃好不容易把大家找來呢。」

張印從講台上走到台下,拿著手機說要給她拍照。

程柔不知所措地站著,教室裡沒有開燈,隻有燭火在四壁上搖曳。她所經歷過的十幾年裡,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不知所措又熱淚盈眶。

這一刻太幸福了,每一道目光都在慫恿著她落淚,她由衷地覺得生日是一件特別美好的事情,它意味著降生、開始、期盼和祝福,是獨獨隻屬於自己的節日。

程柔把手心相貼,閉上眼睛,虔誠地許願。

「我希望,高三十二班的每一位同學都能旗開得勝,前程似錦。」

大家特別捧場地用力鼓掌,歡呼聲縈繞耳畔,像初春的第一道雷聲。

「仗義!」周甜甜從身後抱住她,「不愧是我寶貝兒!」

那天散場時,他們七人一塊去雪地上拍了合照。徐燃站在程柔旁邊,在按下拍攝鍵的最後一刻,他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程柔抬頭看著他笑,明明有千言萬語,開口卻隻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老天對我太好了。」

徐燃彈掉她衣服上的雪花笑了笑:「嗯,這場雪就是他送給你的禮物。」

不是的,她是指……

「徐燃。」

「嗯?」

徐燃不解地看著她。

程柔頓了一下,笑著搖頭:「沒什麼。」

生日當晚,徐燃發信息說有禮物要送她,她探頭從房間窗戶往下看時,正好看到他拖著一個大箱子等在下麵。她束起長發,穿著棉拖鞋,踢踢踏踏地跑下樓。

箱子裡有很多禮物,程柔正納悶徐燃會不會讓她現場抽獎的時候,徐燃已經轉過身捧著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這是你一歲的生日禮物。」

程柔一臉迷茫。

徐燃繼續往外拿兩歲、三歲、四歲……直到程柔抱不住禮物,他才把身後的箱子拖到她麵前。

徐燃蹙眉想了想:「有點重,我幫你搬上去?」

程柔看了看懷裡的禮物,不確定道:「你這是把我以前的生日禮物也補上了嗎?」

徐燃難得有點窘迫地搓搓耳朵:「我不知道送你什麼,感覺送什麼都不夠有誠意。」

程柔哭笑不得:「所以你送了十八份?」

「好像有點幼稚,」徐燃臉上一紅,轉瞬瞪著她,「但你不能笑。」

程柔忍不住笑了,因為這樣的徐燃太少見了。

「你怎麼不把我八十大壽的生日禮物一塊送了?」

程柔本意是調侃對方,沒想到徐燃卻一臉認真地否定她。

「不行,以後你每一年的生日禮物我都要親自送,那樣你活到八十歲,我這輩子最少還能見你六十二次。」

程柔一愣,晚間的時候雪已經停了,但窗戶上還停留著一小塊冰晶,在黑夜裡鋪著風霜又透著一閃一閃的光,跟徐燃的眼睛一樣。

程柔看著徐燃,目光微動。

徐燃喉間滾了滾,就見程柔一臉情真意切地羨慕。

「徐燃,你真的好有錢!」

徐燃:「……」

2)

高三下學期開學沒多久,學校就舉行了校運會。張印為了緩解大家的壓力,催促著眾人報名,吳琛作為體育委員更是盡心盡責,一個不落地詢問,但大多數人都是圍觀的狀態,誰都不願意浪費一點時間。吳琛無法交差,隻能把注意打到熟人身上。

程柔和周甜甜被逼著在一百米和四百米上簽了字,許舒亭自告奮勇報了八百米。

吳琛拍了拍手上的本子:「你們倆看看人家!看看人家!」

許舒亭上高三之後,一直有堅持跑步,美其名曰減肥,但其中的彎彎繞繞,程柔和周甜甜心知肚明,現下便沒有拆穿。

倒是許舒亭自己仿佛被戳中了某個開關,慌裡慌張地質問吳琛:「你逼迫她們還有理了,你自己報什麼了?」

「一個跳遠,一個長跑。」吳琛揚了揚頭,佯裝一臉遺憾,「我要不是隻有兩條腿,我就把所有項目都報一遍,可惜啊……」

周甜甜接道:「不是蜈蚣。」

吳琛一臉氣急:「蜈蚣能有我帥?」

「你也隻能比蜈蚣帥了。」

吳琛:卒。

雖然程柔容易低血糖,但想著一百米應該沒問題,直到校運會當天,她看見同賽道的對手個個人高馬大,蹲在草坪上做準備運動時,才感覺大有問題!

餘一推了推眼鏡,一眼看穿:「左邊兩個女生是練田徑的體育生。」

程柔咽了咽口水:「她們都好高。」

吳琛叉著月要咂舌:「程柔,她們都是大鵬展翅,就你是小麻雀撲騰撲騰。」

「你就不能鼓勵鼓勵我?」

吳琛頓了一下,抬手握拳:「加油!」

態度相當敷衍,周甜甜先程柔一步,推開吳琛給程柔抖抖手。

「沒事,你就往前跑,跑多少是多少,不要有壓力。」

徐燃這會兒正抱著一箱礦泉水回來,見狀放下礦泉水看向程柔。

「緊張?」

程柔點頭:「有點。」

徐燃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巧克力,拆開包裝紙湊到程柔嘴邊:「吃了就不緊張了。」

周甜甜若無其事地轉過身,程柔被徐燃哄小孩似的動作逗樂,自己伸手接過巧克力吃了。

「跑慢點。」

「嗯?」程柔失笑,「我這是在比賽呢,不是應該跑快點嗎?」

徐燃拿起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遞給程柔:「我才不管比不比賽,你別受傷就行。」

比賽開始前,操場旁邊的舞台上會有各個班級的代表上去喊話,都是千篇一律的加油稿。

程柔在跑道上做準備,突然聽到吳琛震耳欲聾的叫喊聲。

「第五跑道,高三十二班的程柔,加油往前沖啊!」

程柔隨聲望過去,看見吳琛用盡全力地沖她揮了揮手。

旁邊另一個班的體委不樂意了,一隻手握住話筒也大喊:「第六跑道,高三八班的同學,超越所有人!」

哎喲,跟我鬥!

吳琛:「跑再快也沒用!程柔最快!」

對方:「我班最快!八班必勝!」

吳琛:「程柔天下無敵!」

程柔一臉無語地看著兩個大男生在舞台上鬥嘴,轉過頭緩緩吐了一口氣。她是真的緊張,雖然一開始也不抱希望,但是站在跑道的這一刻,班級榮譽感油然而生。

盡力吧,盡力就好了。

程柔一邊放鬆腳踝,一邊給自己打氣。

舞台上突然安靜下來,程柔正懷疑是不是有人終於看不下去把吳琛拉下台,就聽到熟悉的聲音緩緩響起。

「高三十二班的程柔同學。」

程柔心裡一跳。

徐燃說:「我在終點等你。」

操場上靜了兩秒,瞬間一陣沸騰,聲浪起伏。

程柔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盯著跑道笑彎了眼。

程柔那天破天荒拿了第三名,雖然很大的原因是原本的第三名在最後摔倒了,但程柔還是覺得興奮,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周甜甜更是開玩笑地問徐燃,摔倒的第三名是不是他雇的托兒。

徐燃配合著惋惜:「沒來得及。」

吳琛在跳遠上直接奪下桂冠,他的青蛙式訓練法也因此一戰成名,大家都調侃他雖不是多足蜈蚣,但起碼是兩條腿的青蛙。

林晏說:「兩條腿的青蛙,多稀奇啊,符合你獨一無二的氣質!」

吳琛聞言嗷嗷直叫:「氣質獨一無二的我就不能是人嗎?憑什麼是青蛙?」

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校運會便這麼結束了,程柔甚至來不及回味就被鋪天蓋地的試卷掩埋。各科的老師緊抓進度,班長開始在教室角落掛上倒數的數字牌,這種一點一點看著時間流逝的感覺很奇特,既期待又害怕。

程柔經常會和餘一一塊討論試題,徐燃坐在旁邊也不吭聲,偶爾提到數學題才插嘴說了幾句。

程柔有時候會感慨時間太少,試卷太多,恨不得把時間掰成一塊一塊的糖,慢一點再慢一點地咀嚼入肚。而這種心情直接導致她緊張過度,考砸了二模考試。

秦淮十三中的模擬考試題難度通常劃分為,第一次正常,第二次困難,第三次簡單。

第一次正常,是怕學生掉以輕心,所以第二次模擬考試題會相對困難,而第三次簡單是為了在高考之前給考生信心。

周甜甜搖搖頭:「這種理論是相對其他同學而言,對於我,都是困難。唉,學習好難啊。」

吳琛附和:「好難啊!」

許舒亭:「難啊!」

張印站在講台上剛寫完一道題,轉頭就聽見他們的三重唱。

「覺得難就對了。」張印放下試卷,「置之死地而後生,你們覺得快死了,那麼就是要活過來了。」

高考之前絲毫的差錯都會導致自信心潰敗,張印深知這一點,雖然表麵以打擊為鼓勵,但分析完二模試卷之後,還是領著他們繞著校道跑。

程柔跟著大部隊跑在後麵,經過教師公寓前的校道時,看見香櫞樹上結著小小一個的香櫞。她的步伐越來越慢,最後停在樹下。

徐燃回過頭找她時,她正坐在花壇邊上仰頭看樹葉縫隙落下的陽光。

徐燃蹲在她身前:「累了?」

程柔搖了搖頭:「我隻是突然在想,我選擇讀理科是不是一個錯誤。」

「為什麼會這麼說?」

「你知道的,我其實不算聰明,隻是夠勤奮,初中老師給我的評語也是認真努力多過聰慧機敏。」程柔低下頭,有點憋不住地咬著下嘴唇,「其實程桉問過我,要不要讀文科,是我自己堅持讀理科,你說他如果知道我考這麼差會不會失望啊?」

徐燃支著腦袋看她:「程桉哥永遠都不會對你失望,你的存在對於他來說就是榮耀。」

程柔眼眶的水汽一升,莫名覺得委屈:「如果我不會顏料過敏的話,是不是就能學美術了?為什麼偏偏是我啊,過敏的人為什麼偏偏是我,我如果學美術的話,是不是就不用這麼擔驚受怕了……萬一高考也考砸了怎麼辦……」

程柔最開始是抱怨,最後演變成語無倫次地宣泄,徐燃就這麼蹲著看她,也不插話,等她不再抽抽搭搭,才輕聲安撫她。

「如果你喜歡畫畫,那以後我陪你去學;如果你怕家人失望,那我陪你一塊努力;如果你高考失敗,那我就陪你復讀。」徐燃一字一句地說,「我無法預料事情會怎樣發展,但我會陪著你。」

程柔吸了吸鼻子,抬起手肘壓住眼睛。

後來程柔才發現,高考並沒有那麼可怕,考不上的大學,讀不了的專業,並不能阻止她繼續往前,可是當時他們如困獸般封鎖在秦淮十三中,心裡唯一的信念便是考大學。而在那個於她而言最艱難的時候,是徐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別害怕。

這是命運、未來,甚至是她自己都無法給予的安全感。

3)

五月份,學校在多媒體教室安排了一場心理輔導課,主講人是名校的心理學講師,學校在好幾天前就把有關的海報貼在行政樓大廳的展板上。課程的主題是「調整心態,輕鬆備考」,當時正好是課間操結束時間,程柔一眾人經過行政樓大廳,一眼就看見這黑體加粗的八個大字。

「江景大學心理學講師,吳誌才……今年三十六歲?」周甜甜看了看簡介旁邊的照片,「這是謊報年齡吧?怎麼看也有五十多歲了。」

許舒亭抬手在吳誌才的腦袋上畫了畫:「都禿成一馬平川了,還輕鬆備考,太沒有說服力了。」

程柔在一旁笑:「人家好歹是大學老師,你們給點麵子。」

吳琛正好從後麵過來,探頭往裡看了看:「這個爺爺是誰啊?」

程柔:「……」

許舒亭感慨:「我們真是心地善良。」

餘一走近後,一眼看到介紹一欄標著的著作,一針見血道:「估計也是來宣傳作品的。」

不怪餘一懷疑,高一時就有一個名人來講課,那個名人在小禮堂聲淚俱下地講述自己一路走來的經歷,正在全場動容時,屏幕上突然出現一張某網購書平台的照片——

《教你成功的365個準則》

價格:3545。

程柔當時還納悶,為什麼是365個,是周甜甜給了她答案。

她說:「因為一年有365個祝福,所以用這個數字顯得吉利。」

程柔:我信你才怪!

他們一邊聊著心理輔導課的事情,一邊走回教室。林晏坐在座位上跟人開黑玩遊戲,看到周甜甜時,把課桌上的一袋夏威夷堅果往她桌上推了推。

周甜甜愣了愣:「你給我買的?」

「嗯,你上次不是說想吃嗎?」林晏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不過這東西蠻難開的,你要是開不了就等我一會兒,我給你開。」

吳琛聞言,心直口快:「周甜甜怎麼會開不了,她力大……嗷!」

吳琛猝不及防被踩了一腳,正彎月要抱著腿喊疼。

周甜甜皮笑肉不笑:「不會說話就少說一點。」

程柔轉過身跟周甜甜一塊剝夏威夷果吃,吳琛滿血復活後也從旁邊拖著椅子過來,還熱情地招呼餘一。

餘一頓了一下,道:「吳琛,你還是吃多點核桃吧。」

吳琛這學期死乞白賴非要跟餘一做同桌,說是要沾染學霸的光芒,但光芒沒沾上,打擊倒是挺多的。吳琛屬於走神型選手,餘一每一次都能被他氣出新的高度,而他們的對話通常如下。

餘一:「聽懂了嗎?」

吳琛指了指開頭步驟:「這裡沒聽懂。」

餘一:「你剛不是說聽懂了?」

吳琛:「剛是聽懂了,但你一講步驟二我就不懂了。」

餘一:「步驟一過了就是步驟二,它們倆是連在一起的。」

吳琛小聲嘟囔:「在我這兒可能信號不好,連不上。」

所以現下餘一如此直言不諱,吳琛也不惱,還誇張地嬌嗔一句:「家醜不可外揚。」

程柔和周甜甜抖得跟手機振動似的,程柔嚼著嘴裡的堅果,瞥了瞥身邊的空位問林晏:「徐燃呢?」

林晏沒抬頭:「剛剛沈落找他出去了。」

「誰?」程柔訝異。

「沈落啊,之前我們班的,你不也認識嗎?」

周甜甜問:「什麼事啊?」

「嘖,又輸了。」林晏收起手機想了想,「沈落隻說有話跟徐燃說,具體是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周甜甜咀嚼堅果的動作瞬間放緩,抬頭看向程柔,程柔沖她聳聳肩轉過身暗自猜想。

徐燃臨近上課才回教室,程柔抬頭看了眼就繼續低頭做試卷,直到徐燃坐下後才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回來了?」

徐燃愣了愣:「啊。」

啊什麼啊!他就不會多說幾個字?

程柔拿筆尖往試題上畫了畫,再次出擊:「你去乾嗎了?」程柔鼻子動了動,故作懷疑,「你不會是去抽煙吧?」

「沒有。」徐燃笑了笑,視線落在課桌的物理書上,「你物理試卷做了嗎?」

「最後兩道大題沒做。」

程柔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著筆帽,感覺眼下的化學方程式跟亂碼一樣,完全沒有興趣看下去。

徐燃在轉移話題,徐燃竟然轉移話題?程柔被這個事實砸得有點蒙,是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徐燃轉移話題不想提?

徐燃自然不知道程柔在胡思亂想,他像往常一樣,自覺地伸手拿程柔的試卷。

「物理試卷借我……」

「不借!」

程柔抬起手肘壓在試卷上,頓了一下又怕徐燃覺得自己的反應過大,補上一句:「我的題沒做完。」

徐燃無奈地看了看她,收回手:「你怎麼突然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

「算了,我找餘一借。」

程柔沒忍住,聲音一高:「怎麼就算了?」

徐燃蹙眉看著她:「你別無理取鬧。」

程柔像迎麵被潑了一盆涼水,瞬間清醒,轉過頭一言不發地做試卷。

徐燃跑去隔壁桌找餘一,周甜甜見徐燃走開才敢拿筆帽戳了戳程柔的後背。

「你剛乾嗎呢?」

程柔轉過頭悶聲悶氣道:「我不知道,就突然很生氣。」

「我都被你嚇了一跳,不過徐燃對你是真的有耐心,你都沖他吼了,他也沒發火。」

程柔茫然:「我吼了嗎?」

周甜甜點頭如搗蒜,見徐燃回來立馬縮回脖子。

這節課是英語課,英語老師習慣性地抽查幾人背誦後,才翻開試卷講題。程柔看似認真,事實上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就聽到英語老師喋喋不休地從嘴裡蹦出一些聽不懂的詞匯,黑板上寫著一串英文。

主語+cannotehasizetheiortanceoftooch

英語老師說:「這句解釋為,再怎麼強調……的重要性也不為過,它屬於英語作文中的高級句型,大家可以記一下……」

程柔低頭記筆記,手肘無意中蹭到了徐燃的手腕,她剛想借機下台,徐燃就自覺地把手臂往回縮了縮。

這種奇怪的氛圍一直延續到他們放學後一塊回家。程柔跟著徐燃走去停車場,徐燃無比自然地接過她的書包放進自行車筐裡,支著一條腿等她坐在後座上。她憋了一天,當徐燃騎上秦淮橋時終於忍不住問:「你生氣了?」

江麵的風緩緩吹來,帶動徐燃後腦勺的頭發輕輕晃動。

徐燃頓了一下,平靜道:「你還知道?」

程柔看著自己懸空的腳,舔了舔唇正想道歉,徐燃突然問:「你落找我乾嗎,為什麼不直接問我?」

程柔心裡一慌,嘴上卻小聲反駁:「我沒」

徐燃語氣一冷:「嗯,那我不說了。」

程柔:我是傻瓜吧!絕對是!

徐燃不再開口說話,程柔也不知道該提什麼,感覺自己這一整天的智商都逃竄到天涯海角,尋不著蹤影。

徐燃照例把程柔送到院門口,程瑩正在門口晾曬衣物,轉頭便看見了他們。

徐燃笑著問好,程瑩上前拉開院門,視線往徐燃身上滯留片刻。

「燃燃,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臉色這麼難看。」

程柔一驚,轉頭看徐燃。

徐燃搓了搓臉:「沒事。」

「什麼沒事,你是不是又胃疼啊?」程瑩拉著徐燃進屋,「阿殊上次還跟我說,你讓你小叔在國外給你寄藥來著,阿殊給我也寄了,你進來,奶奶給你拿藥。」

程柔一頭霧水地跟上程瑩,徐燃經常胃疼嗎?她怎麼不知道。

程瑩看著徐燃吃完藥之後又留他在家裡吃飯,見他應下才轉身回廚房和阿姨一塊準備晚飯。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都市相关阅读: 學長請留步3 重生之都市天尊 領主之我能復製特性 國運之開局扮演大威法海 柯南是我的工具人 超級精靈之龍一 韶光艷 蓋世天醫 我的七個極品美女房客 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