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110章(1 / 2)
剛一進入五月,就發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端午這天,皇長子趙桓甩開侍從偷偷騎著馬跑出去玩,不小心從馬上摔了下去,雖然性命無礙,但傷到了骨頭,下半輩子可能會成個跛子。
徽宗氣得發落了好些宮人,太醫署的醫官們徹夜不眠地守在皇長子的病榻前,但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而言,哪怕後期勉強恢復了,也不能像常人那樣正常行走。
譚笑聽說這件事後,直覺跟神侯脫不開乾係,一個不良於行的皇子,基本上跟皇位無緣了,再也不會有宋欽宗的存在。
憑他的手腕和能力,雖然暫時不會把還在那個位子上的徽宗怎麼樣,但拿捏一個尚且才十歲的皇子,除掉這麼一個毀滅性的定時炸彈,還是輕而易舉的。
隻不過這兩天,她看出來無情情緒不佳,他似乎很矛盾。
譚笑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從長遠考慮,趙桓再也不能上位,對於這個風雨飄搖的國家來說是好事。
但不論如何,他現在還是一個無辜的十歲孩童,以後的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他還沒來得及作惡。
為了還沒到來的未來,就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雖然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也足夠讓他心裡難受了。
她理解他的為難與痛苦,但沒辦法在這上麵給他一絲一毫的幫助,能做的就是陪在他身邊,讓他分散下注意力。
這些事情都隻是發生在宮闈內,沒有往外傳半點,於她來說扯不上半點關係。
婚後的日子和以前相比,沒有太大變化,似乎就隻是多了個住宿的地方。
有時候她不想回家住,無情會將晚上要處理的公務搬過來,跟她一起住在店裡。
她把臥室重新裝修了下,從商城裡買了許多家具,在牆角放了張大書桌和椅子,用來給他辦公足夠用了。
他工作的時候,她就在一旁自己找點事乾,看看書練會大字,兩人互不乾擾,自得其樂。
有時候他也會拿著朝堂方麵的事一點一點跟她講,說得多了,她也慢慢明白過來,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天真和樂觀。
這個千瘡百孔岌岌可危的大宋,不是殺幾個貪官就能挽救的了的,現實和想象是不一樣的。
冗官、冗兵、冗費、積貧積弱……這些問題不解決,再殺十個蔡京也無濟於事。
為什麼主和派的聲勢一直死死壓著主戰派,那些人全是貪生怕死目光短淺與虎謀皮的無知鼠輩嗎,也不盡然。
歷朝歷代的功業和戰爭,都是踏著百姓的血肉拚出來的。就拿軍費這一項來說,僅在去年一年,就高達四千多萬貫,占了大宋總收入的七成,若是戰事頻繁,這個數字還要再往上加許多,不會低於五千萬貫,二者相差一千萬貫左右。
而假若與西夏遼國和議,朝廷每年付出的僅僅是三十萬貫。三十萬相比一千萬貫,微不足道。
封建農業社會的製度下,維持一場戰爭所需要的花費從哪來,隻能是賦稅。
賦稅從哪來,從那些趴在地上從土裡刨食的百姓身上來。
可一國的尊嚴與百姓的安定要怎麼比較?孰輕孰重?
她想不出來答案,也不準備自尋煩惱再糾結這些政事,一切有神侯他們,她隻需要每天快快樂樂地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
一晃眼到了六月,雨水越發充沛,上一刻還是萬裡無雲的晴空,下一刻就狂風四起,陰沉地要落下雨來。
從神侯府裡出來,無情腳下一轉,去了離家完全相反的集市。
不知是不是天氣越來越熱的原因,譚笑最近總是沒什麼胃口,往往吃不了幾口就飽了,精神也不大好,看著有些提不起勁。
他心裡擔心,但也不覺得有其他原因,這會打算去買些她往常愛吃的零嘴果子。
公子清俊疏離長身而立,靜靜地站在食肆攤前,等著賣餡餅的老板包好他的那一份。
在集市晃了一圈,出來時,他手裡提了七八個大大小小的紙包,這樣一副形象,任誰也不會跟四大名捕聯想到一塊去。
剛進門沒多久,還沒走到臥房裡,正在院子裡跑步的譚笑小鳥一樣撲上來,抱著他的月要甜甜的撒嬌:「小餘哥哥,你回來啦。」
無情已經習慣了她隔三差五的給自己起的新稱呼,他微微一笑,慢悠悠向屋子裡走去,任由自己月要上掛著一個懶得走路硬生生墜後麵的人。
他打開一個紙包,裡麵是三種不同顏色的蓮花酥,豬油的香氣和豆沙的甜味撲麵而來。
無情拈起一塊遞到她唇邊:「你今天早上都沒吃什麼,中午吃的也不多,嘗嘗這個,喜歡嗎?」
譚笑卻如臨大敵般猛地後退兩步,她捂著嘴難受地乾嘔了一聲,一臉痛苦地說道:「你拿遠一點,我一聞到這個味道就不舒服。」
無情瞬間變了臉色:「我去找大夫過來看看。」
「就是腸胃問題,過兩天就好了,不用這麼小題大做吧……」譚笑弱弱地說道。
大夫來了就會開藥,她一點都不想喝那些苦得讓人靈魂出竅的中藥啊。
無情不聽她的,他快步走出屋子,去外麵叫了個侍衛,跑一趟請個大夫回來。
譚笑還在掙紮:「我真的沒事,別叫大夫了好不好,剛剛就是一下子有些受不了這個味道,這會已經沒事了,不信我吃給你看。」
為了證明自己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她一口咬下半個蓮花酥,吃進去不到三秒,全都吐了出來。
無情替她撫著背,清冷如雪的眼裡盛滿了擔憂,突然頓了頓,問道:「你這個月的月事是不是沒有來?」
譚笑傻愣愣地抬起頭,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半晌,才說道:「不會吧……」
無情眸光一閃,倒了杯茶水讓她喝了緩一緩,臉上是無論如何壓抑都掩飾不住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