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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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仁那封公函,措辭上並無不妥,說的是「前往官宴作陪」。

鳳醉秋這近衛統領之職雖「位同中階軍侯」,但她既已卸甲,便不在軍府造冊之列。

如今她是官,而非將。

官有官的規矩。

若別地官員因公來到利州,布政司點官員陪宴,熱絡場麵、善盡地主之誼,這是正常的官場人情。

但公函上寫著,此次要接待的人是「承恩侯之子」。

問題就在這裡。

無論是承恩侯府哪個兒子,目前都沒有官職。

既無官職,那就不可能是因公前來。

所以,這事說穿了,無非就是承恩侯府一個吃閒飯的富貴公子遊山玩水到了利州,布政司柳仁設官宴款待。

這種可有可無的官宴,設了也就設了,畢竟人家遠來是客。

但它本質不過是地方官員向侯府公子攀結討好,與公務沒什麼相乾。

以鳳醉秋如今的官階,這種哄侯府富貴閒公子高興的宴,該提前和她商量著說,看她自己願不願給這麵子。

可柳仁直接發了公函,就成了命令,由不得她願不願意。

無論從哪方麵來說,這都是對鳳醉秋的傲慢輕侮。

是夜,鳳醉秋火大到睡不著,怎麼都想不通。

最後拎起自己的長苗刀,扌莫黑跑到山下哨卡處找彭菱喝酒。

營房後點了堆篝火,兩人挨肩坐在火堆旁。

鳳醉秋忿忿講述自己的怒氣由來。

話音未落,彭菱嘴裡還沒咽下的半口酒就噴了出去。

一簇火苗騰地躥高,將兩人神色各異的臉照得清晰可辨。

彭菱:「你是不是得罪了柳仁?」

鳳醉秋白眼連天:「我就見過他一次,還是在戶政院衙門碰巧遇見的。」

她和彭菱剛回來那陣,因已盡過兵戶之責,卸甲後需將名籍從軍府轉到地方戶政。

就那次巧遇了柳仁。

見禮寒暄後各走各路,這能得罪什麼?

彭菱用手背隨意抹了抹嘴,也是滿頭霧水。

「既無冤無仇,他為什麼要命令你陪這種酒?!」

「我也這是在發什麼瘋。」

鳳醉秋氣得仰脖子連灌了三大口酒。

「居然將我當官屬陪酒花娘使喚,強令我去諂媚賣笑?!」

彭菱也跟著氣半晌。

末了舉起喝空的酒壇子,往地上狠狠砸去。

「去他祖宗啊!出生入死幾年回來,就這麼被人捏著,當成哄高門閒公子開懷的漂亮小玩意兒?!」

彭菱越說越氣,惡狠狠對空瞎指。

「他柳仁這麼欺負你,都督就看著?!軍府也看著?!趙大人也不管?!」

利州是由都督趙縈總攬軍政。

柳仁坐鎮布政司,做為趙縈的輔官,實際打理全州一應政務。

大將軍令子都則掌管軍府,也是趙縈輔官,負責利州全境軍務相關。

鳳醉秋惆悵:「都督進京麵聖了。軍府態度不明。趙大人倒是說管,可我琢磨著,這事吧,他其實不方便插手。」

趙渭是直接向昭寧帝稟事的。

但天高皇帝遠,軍械研造司的日常所需也要本地州府供給一部分。

所以昭寧帝就授權利州都督趙縈,在某些事上管轄並協助趙渭。

除了利州都督,這裡的地方官員管不著趙渭。

但同理,他其實也管不著地方官員。

若都督趙縈在,趙渭請她出麵,萬事都好辦。

可如今趙縈進京麵聖了,他若親自蹚進地方官員這趟渾水,也是很麻煩的。

鳳醉秋這事可大可小。

主要就是很難咽下這口惡氣。

雖趙渭斬釘截鐵說會管這事,但鳳醉秋心裡並不認為他真會為自己這點破事,就正麵得罪地頭蛇。

她也不能真沖到利城去剁了柳仁。

一時無計可施,隻能和彭菱喝著悶酒,你一句我一句地罵罵咧咧。

正罵著,馬蹄聲由遠及近。

戍邊幾年留下的習慣使她倆雙雙跳了起來,毫無過渡,直接進入高度戒備。

鳳醉秋更是握緊長苗刀,率先跑出去了。

「什麼人?!」站哨的武卒高聲喊話,同時列隊擺開防禦。

來人並未答話,也不勒韁立馬。

鳳醉秋手中長苗刀已然出鞘。

她寒聲發出最後示警:「赫山為軍機重地,擅闖者就地格殺,不問情由!」

黑暗中,那人照舊不應,也不停。

後頭沖出來的彭菱見狀,果斷抬手下令:「弓箭手!」

「放著我來!」

鳳醉秋正滿肚子氣呢,立刻縱步一躍出了哨卡。

暗夜月下,她手中長苗刀仿佛沾霜裹雪,閃爍著淩厲鋒芒。

馬背上的人也騰空而起,以未出鞘的長劍格擋。

長苗刀與劍鞘撞擊,有幾粒火花在暗夜裡飛濺。

交上手的兩人距離近到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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