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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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循化辦完諸事回到赫山, 便已近年關。

趙渭想隨鳳醉秋回一趟青梧寨,拜訪她的祖母兄長。

鳳醉秋紮紮實實被驚到:「無緣無故的,你麼要去見他倆?!」

「我們都……這樣了, 」趙渭蹙眉,「我難道不該去拜訪嗎?」

若要鳳醉秋說心裡話, 那當然是不該的。

又不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麼要拜訪?

見趙渭似有不豫, 她趕忙尋個托辭:「過段時日再說吧?這是我來赫山任職的第一年,別人都不回家,若就我回了,顯不合群又意氣, 不好。」

這倒算個正當理由。

在軍械研造司, 除鳳醉秋彭菱, 其餘全是原人。

因路途遙遠, 大部分人已數年不曾歸家。

她是近衛統領, 這種時候更有責任留守以定人心。

趙渭勉強接受了她的理由,卻執拗追問:「『過段時日』具是幾時?給個準話。」

他最多就閒到元月旬,之後照例是會忙的。

可鳳醉秋腦有亂, 一時答給不出這準日子,便故意逗他:「你若叫聲姐姐, 我就給你準話。」

聽她舊話重提,趙渭再次斷然拒絕:「沒完了是吧?想都別想。才不慣你這怪毛病。」

鳳醉秋眼珠子滴溜溜直轉:「行,那就沒有準話了。等你乖乖叫了姐姐,我再考慮帶你回青梧寨。」

趙渭伸手捏住她的臉頰:「你就那麼想給人當姐姐?」

就年長三個多月已,非要占個便宜,不可理喻。

「不是誰的姐姐我都當的,」鳳醉秋笑眼眯眯, 口齒不清,「若你不肯叫,別說帶你回青梧寨,我在赫山都不承認和你的關係。」

趙渭好氣又好笑:「鳳醉秋,你這是把人哄到手就開始作天作地?不怕把我作跑了?」

「你再好好想想,我當真哄過你嗎?並沒有啊。」

鳳醉秋兩手一攤,笑嘻嘻耍無賴。

「瞧,我都沒認真哄過就手了,然是敢作的。」

趙渭輕瞪她:「若我沒記錯,戲台子上那種騙心騙身的人渣才會說這種話。」

「隨你怎麼說,激將對我無用,」鳳醉秋笑意粲然,「反正我就這一個條件。」

一個非要聽到對方奶聲奶氣喚姐姐,一個非不鬆口。

於是就這麼玩鬧著槓上了。

兩人是閒的,雙雙憋著心眼兒想法子,試圖誘惑對方順著己改主意。

他倆各有各的倔強,一時都不肯輕易讓步服軟。

就這麼小作怡情地僵持了幾日,雙方沒想出麼絕世妙招,暫未分出勝負。

*****

年前節下,思鄉念親是人之常情。

二月廿七這夜,演武場上點起了篝火。

眾人圍著篝火烤肉喝酒、談天說地,倒熱鬧。

在熱鬧的歡聲笑語,鳳醉秋校尉方阿久挨坐在安靜角落。

兩人端著酒碗碰了碰。

這是方阿久是最後一次在赫山過新年。

因他將在明年三月初卸任,告老還鄉。

他端著大海碗,仰脖子一飲盡後,滄桑的笑音裡藏了許多感慨。

「我是淮南人,離家在已三多年,總回去看看。」

鳳醉秋好奇:「方叔,您來赫山之前,都在哪兒呢?」

昭寧元年組建軍械研造司時,方阿久就已是校尉。

可昭寧元年之前,他又在哪裡呢?

誰說不清楚。

他在大家眼是個樂嗬嗬的老好人。

穩妥、圓融又溫厚。不愛出風頭,不爭強好勝。

他是近衛隊年歲最長的,年輕同僚們雖對他尊重、信賴,可私下裡他沒太多話題,玩不到一處。

所以他在赫山有同僚,沒有朋友。

在今夜之前,沒人問過他從前的經歷。

既鳳醉秋問了,他便娓娓道來:「初時在淮南軍。那會兒吐穀契人已經攻占了鎬京,瀅江以左全數淪陷……」

前朝覆亡後,他的家鄉淮南,從曾經百裡繁華的原腹地,淪了人間煉獄。

那時的淮南軍不過就是一群勉強聚攏求生的散兵遊勇罷了。

「……一路潰退過了瀅江,輾轉兩年多,最後到欽州投奔了朔南王府。」

鳳醉秋驚訝地眨了眨眼:「那時的朔南王,不就是如今的武德太上皇?!您年輕時竟是太上皇麾下?!」

共事半年,她此刻才知這位年長下屬來頭不小。

方阿久笑雲淡風輕,眼角的每一根褶皺仿佛都藏著故事。

「算是吧。不過我是個夫長,上頭的將軍是印從珂,再往上的統帥是當時的汾陽公主。」

鳳醉秋再次驚訝:「昭寧陛下?!您這資歷可了不。」

「沾光罷了。」

方阿久笑著搖了搖頭。

「知道赫山以前是做麼用的嗎?」

鳳醉秋頷首:「赫山講武堂。循化沐家辦的武科講堂。」

復國之戰後期,許多年輕的利州籍將領都出赫山講武堂。

例如現今的柱國鷹揚大將軍賀征、兵部侍敬慧儀、山地名將紀君正、皇城司指揮使周筱晗、副指揮使齊嗣源……

包括利州軍府大將軍令子都。

當年的赫山講武堂就辦了兩期,前後總共六七年,卻復國之戰做出了卓越貢獻。

「赫山講武堂籌建期間,時任利州都督沐武岱向朔南王府求助要人前來教學。我那時正好隨印從珂將軍護送傷兵到利州休整,便跟著來了。」

方阿久將空掉的酒碗遞出去,鳳醉秋立刻他滿上。

他飲了一小口,潤了潤喉,接著講。

「武德元年,赫山講武堂撤了,我便被調去了遂州軍……」

武德四年,時任儲君趙絮,就是如今的昭寧帝開始計劃籌建軍械研造司。

她選了印從珂任護衛統領。

印從珂又想起方阿久這老部下,便將他從遂州軍要了出來,回到己麾下做校尉。

「我印統領在遂州山忙活兩年,盯著起屋建院、完山間機關布防。昭寧元年,終於等來了趙大人。」

可惜趙渭到遂州不久就遇刺,險喪命,軍械研造司便搬來了利州的赫山。

直接用了從前赫山講武堂的舊址,倒諸事便利。

「我離家三餘年,輾轉大半國境,在別的地方待都不久。唯獨在赫山時間最長,前後加起來總共一二年。」

講武堂時期那六七年,方阿久還是個正值當打之年的小教頭;再回來時,便已了同僚們口的「方叔」。

他有能力,不算頂尖出色。

三多年來似乎做了許多事,卻又好像沒麼就。

半生輾轉顛沛,不曾娶妻生子,亦無知交摯友;如今歸鄉去,不知家還剩幾個親人。

鳳醉秋望著他,小聲問:「方叔,你遺憾嗎?」

人的一生能有幾個三年?

他曾於戰場出生入死,曾安守山間寂寞。

最終卻好像麼沒有到。

「我已盡全力去做好每件事。我就是個普通人,天資有限,事情做不壞,卻做不到頂好,一輩子就混個不功不過。」

方阿久扭頭看向不遠處正人打鬧的趙渭。

「趙大人說了,等他開府,我若願意,便回來助他編修軍械研造,他我養老送終。」

「他還說過,將來編修好軍械研造,世世代代的大周人就會記,有個叫方阿久的人,曾這嶄新的王朝付出了漫長寶貴的一段人生。」

有趙渭的這承諾,方阿久是沒麼好遺憾的了。

鳳醉秋微怔,眼底漫上薄薄濕熱。她到底是喜歡上多好的一個人啊?

許諾生有所養、死有所葬。

許諾天地知你所行,萬民知你所。

天底下有幾個主官會這麼細致察下屬心事?

若非一顆赤子之心,根本想都不會想到這裡去。

她以指壓住眼角,笑道:「你就不怕他說來哄你的?」

「我信他。他說出就做到。」

方阿久初見趙渭時,他才剛年。

那時昭寧帝才登基,表麵看來萬眾歸心,其實對她不服者眾多。

她首開先河籌辦軍械研造司,又任用趙渭這麼個才年的毛頭小子擔任一司主官,這在常人看來不荒唐,且瘋狂。

許多人不便妄議新帝,所有矛頭便都指向趙渭。

敷衍、拖延、彈劾、攻訐、排擠、打壓,乃至恐嚇式的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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