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2)
那是四月的第一個周末,碧空如洗,天高雲淡。
適合發生一些好事情。
付啟年原是該休息的,但看著湛藍的天,他的心裡忽然生出了出去走走的念頭,隻是車開上了路,他才發現跟他生出同樣念頭的人不少:出城的路堵得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頭。
付啟年決定及時止損,原地調頭,把車開去了含春劇院。
含春劇院是本地歷史最久,也是最破的一個劇院,但是勝在風景好,租金便宜——這點很重要——付啟年的公司租下了劇院一個月,為了拍攝雲天娛樂的一檔男團選秀,「不負韶華」。
含春劇院臨江,停車場小得可憐。不巧又趕上節目組彩排,車輛停得亂七八糟。
付啟年開車轉了兩圈,終於尋到了個樹間的角落,蝸行牛步地一點點把車蹭了進去。他蹭的時候,旁邊又來了一輛車,是輛黑色的suv,被他堵了路,倒是好脾氣地沒催沒鬧,等了他許久。
挺不好意思的。
付啟年下了車想去跟人說聲抱歉,剛巧那車的車門就滑了開,一個鬆垮的中年眯縫眼跳下車,諂笑著朝他跑來。
認識他的。
付啟年對眯縫眼的身份有了八分猜測,立刻抹了剛才的那點歉意,端站著等著看對方是個什麼葫蘆藥。
「付董。」
眯縫眼在付啟年跟前停下來,殷勤地點頭哈月要,「早聽艾麗姐說雲天非常重視這檔節目,沒想到您會親自過來督辦。」
他沖的太近,身上散出一股子淡淡的劣質煤油味道掃過付啟年的鼻尖。付啟年朝後挪了半步,清冷的一張臉上掛著淺笑,問:「你是?」
「哎呀,瞧我。」眯縫眼站在原地,一拍腦門,懊悔得很。接著他扌莫出一張名片,雙手遞過來,「我是華遠經紀公司的經紀人凱文,今天帶兩個藝人過來參加彩排。」
付啟年臉上頓時隻剩下了清冷——華遠的規模不算大,卻是業內「名人」,這幾年走黑紅的流量路子,經紀公關手段更是葷素不忌。寧惹君子,不惹小人——他接過名片,夾在兩指間,打算回頭便丟掉。
凱文見付啟年接了名片,他開心地搓了下手,然後轉頭沖洞開的車廂裡喊:「怎麼還待著呢?快出來跟付董打個招呼,這麼沒禮貌呢?」
付啟年動了下眉毛,朝suv那邊看去。
兩個年輕人慢半拍地從車上下來,因為個子太高,都低著頭,一下車長身而起,像是動態描摹了「挺拔」的意義。
儀態不錯。
付啟年習慣性地在心中評價,同時看向兩人的臉。——這一眼,即使多年後回憶起來,付啟年依舊能清晰記起當時心髒驟停的鈍感。
那確實是個英俊的青年。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目光犀利。在圈子裡也是出挑的長相。
但最重要的是,他是「活」的。像是一隻浮在海麵的天鵝,絨羽還沒褪盡,踏著風波,頸項卻是朝天引著。他眼睛裡泄出的光都是浸透了勇氣的。
那是付啟年不曾活成的樣子。
那是付啟年渴望活成的樣子。
——自這一眼起,他注定會對這個青年偏愛非常。
「快來打個招呼,這是雲天娛樂的付董!」
凱文咬著重音介紹了付啟年的身份,用眼神催促著還站在車前的兩個青年。
付啟年聽到自己月匈腔裡咕咚一聲,是他的心髒重新啟動,且過於活潑,震得他月匈腔發疼。
但他麵上卻還是清冷,又掛回了淺笑。
兩個青年朝這邊走來,當頭的那個眼神冷著,渾身無形的刺都豎了起來。旁邊的那個則皺著眉,眼神避著,頭往一邊偏著,看不見的盔甲在他四麵八方都擋了起來。
付啟年能讀懂這無聲的語言:是戒備、是嫌惡。
付啟年迷茫了一瞬,又聽到旁邊的凱文揮著手催促:「走快些!」他便恍然明白過來——他剛才的眼神失了態,加上華遠經紀那些人盡皆知的「秘密」,現在他在這兩個青年眼裡,就是戲文傳言裡腦滿腸肥的「老色鬼」之一。
這該怎麼解釋?怎麼解釋都是突兀。
付啟年心裡不免懊惱,偏偏凱文還要火上澆油。待兩個青年走過來,他就像是急著招攬客人的老鴇,擠眉弄眼地對付啟年介紹:「付董,您別介意,這倆都是新鮮小孩兒,不懂規矩。快,跟付董問好。」
那兩人被催著,語調僵硬地跟付啟年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