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客廳裡充盈著一種詭異的安靜,助理和盧煙睜大眼睛,情緒復雜地看著她。
檀意把另一箱往上提,壓在那箱滿是情趣用品的箱子上,上麵明顯有著快遞單殘留的痕跡。
那張臉被紅唇襯得很艷麗,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導演給的。」
聽起來是挺不可思議的,可兩人又都清楚王霖珂和他團隊是什麼樣的清奇畫風,得出結論——也不是不可能。
盧煙看了一眼助理飛紅的臉,說:「算了,先放著吧,你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要帶。」
「好。」
助理回房以後,盧煙在她耳邊說:「我剛剛說的你認真想想,也不會簽多久的賣身契,就是去玩一玩。」
檀意目光注視著最下麵那箱,心裡琢磨著鬱從安的話,敷衍地嗯了一聲。
盧煙一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壓根沒聽進去,重重咳一聲,在檀意目光投過來後,她說:「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放飛了,讓我猜猜,該不會還是因為鬱從安吧?」
檀意尖細的下巴微揚,斜她一眼,隻問:「有嗎?」
「我倒希望沒有,」盧煙鼻腔裡發出一道哼聲,「拍戲入戲都是很正常的事,但我希望你不要太上頭。」
檀意從來沒有管過別人的閒事,更別提在微博上點贊什麼c言論幫誰說話,也絕不會甘心給別人擋到。
可碰上鬱從安,好像什麼都不一樣。
前陣子的風波鬧得沸沸揚揚,換做她們以前的行事風格,拉她們下水的水大多都會像是秋後的螞蚱,蹦噠不了幾天。
偏偏她就忍著,無視著,就像是在陪著什麼人玩遊戲似的。
盧煙深深看她一眼:「最近我觀察了一段時間,她們家,或許說是她,應該不會是個單純的。」
檀意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起身把那兩箱東西放到客廳角落的櫃子裡,往回走時黑眸深邃,聲音淡淡道:「她人很好。」
得,這磕沒法嘮了。
看她這表情,盧煙把一堆勸說的話往回咽,輕輕晃著腿,說:「行,你開心就行,我閉嘴。」
與此同時,鬱從安已經從片場回到房間,她給虞清發了條微信,告訴她已經收到快遞。
沒多久,虞清打了好幾個奪命連環call,急急忙忙問:「你簽收了?!有沒有打開?」
「還有箱沒開,味道還行,」鬱從安把一片菠蘿乾咬進嘴裡,「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這麼多,有幾箱送給片場同事了。」
「……」虞清吞著口水:「那她們沒說什麼?」
「沒有。」
虞清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奇怪,鬱從安喝了口水,「你怎麼了?」
「沒、沒事。」
虞清聲音聽起來有些虛,「你沒開的那箱人給我放了點東西進去,從安你先別動。明天要有空給你給我寄回來唄。」
這事說起來還挺離譜,她想著人小姑娘給她送東西,自己也不能白要人家的,所以剛下班就給小姑娘送了幾盒回禮。結果那姑娘嬌羞地咬著唇,問她那些東西你都喜歡嗎?喜歡的話咱們今晚上用用?
虞清是喜歡談戀愛來調劑生活,但根本不打算碰對方。誠如鬱從安所說,她的感情是流水線批發來的,高產。雖然不至於今天愛這個,明天愛這個,卻也從沒有過一段長久的感情。
小姑娘見她談了一段時間還規規矩矩的隻拉拉小手,便打算主動出擊,拉近關係。
結果是虞清嚇得趕忙開車回家。
當時寄快遞開箱檢查的時候,甲方剛好來了電話,問她工期的事,也沒顧得上多看一眼。難怪那快遞小哥後來看她的眼神如此詫異。
鬱從安不明緣由,曖昧地嘖了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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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點,天剛蒙蒙亮。
導演組早在半個小時前就起身動員,掐著時間點讓人去把名單上的演員都叫起床。
大多數人都提前有了準備,沒費多少時間便全都提著箱子,坐上劇組專車,在晨霧繚繞中浩浩盪盪地離開小鎮。
出外景的地方離小鎮並不遠,在三十多公裡外的一座山上。
出發時晨霧未散,抵達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暖陽從雲層縫隙裡透出來,驅散早起時帶著的冷意。
導演組已經提前在山上搭建好大本營,一行人又像是長龍似的,拖著運著行李上山。大本營裡放置著許多用作休息的帳篷,周邊是平緩的地麵,高挺纖細、翠綠蔥鬱的樹在四周掩映,抬起頭便是一塊兒被切割得完美的碧藍寶石。
安置行李的時候,有人仰著頭,把天空裝進眼底,格外詩意地說:「哇,晚上是不是可以看星星了?」
唐秋潔正好抱著個臉盆經過,滿臉笑嘻嘻:「你有沒有聽過,你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你?」
「不過晚上的深淵可能不大一樣,它或許是蚊蟲蛇蟻。」
那人縮著脖子:「潔姐過分了啊!」
有人聽著聲從帳篷裡探出腦袋:「這地方真有蛇嗎?」
「誰知道呢?」
鬱從安剛好把行李箱拉進帳篷裡,聽著她們談論的話題,拉開行李箱,把自己在中藥店買到的雄黃粉往帳篷外控製著量,稍稍灑一圈。
幾人都湊了上來,盯著她手裡:「鬱老師,這個是什麼啊?」
鬱從安說:「雄黃粉。」
「麥芽的香氣,嘶——」小姑娘豎起大拇指,說:「行家啊鬱老師。」
行李安放好後,劇組很快就進入拍攝的忙碌狀態。
鬱從安在山上的第一場戲是跟檀意的對手戲。
場景是一條山間小溪流裡,底部被一塊塊被水流沖擊得光滑圓潤的石頭堆滿。
王霖珂在旁邊給他們提醒:「待會兒你們小心點,別踩空摔倒。對了,藍夢在這裡的情緒要稍微放開點,不要再像之前那麼拘束,懂了嗎?」
劇本是打亂著來演的,但整部電影除了結局,幾位主演已經把大致脈絡都掌握清楚——因為拍到中期,王霖珂和編劇對原本的結局都已經不再是滿意的。
鬱從安點頭:「好的。」
借著王霖珂調整機位的當兒,鬱從安目光落在岸上半米高的一塊兒石頭上,閒散著步子走過去。
這條小溪水流得並不急,清澈凜冽,赤著腳踩下去,有一瞬間能從腳心涼到心窩。
女人坐在寬大的石頭上,長發被黑色發夾固定在一邊,她微低著頭,素白細瘦的腳腕在水麵上時起時伏,濺起水花。林間細碎的光落在她身上,空氣裡還能看見浮動著的細微顆粒,模樣看起來很美好。
檀意拿著手機,畫麵剛定格好,屏幕裡的女人抬頭看過來:「檀意?你站那兒乾嘛?」
鬱從安腳上踢踏著水麵,不遠處的檀意舉著手機,抿著唇角,像是在自拍,顯然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片刻,檀意淡然地把手機放進衣兜,微微抬眸,「你剛剛在叫我?」
鬱從安揮揮手:「隨便叫叫,你忙你的。」
機位調整到自己滿意,王霖珂終於喊了開始。
雖然環境是陌生的,但兩人發揮都挺正常,除了因為打滑差點摔倒ng了兩次,過程很順利。
拍完以後,王霖珂從監視器後歪出一個腦袋,滿意道:「你們先休息休息,準備拍第二場。」
在水裡站得時間久了點,鬱從安已經能適應水下的溫度。正要邁起腿朝岸上走,前方忽然掠起一陣驚呼,隨後是稀裡嘩啦的水聲,兩個女演員從水裡蹦了起來,邊跑邊喊:「蛇蛇蛇!」
「有蛇!」
果不其然,前方溪水裡有條細長,渾身黑色的蛇正托在水麵上,緩緩地朝他們遊過來。
嗡——
鬱從安的腦子開始發懵。
理智告訴她應該立馬從水裡起來,可事實上她根本沒有辦法去思考,渾身發軟發麻。
嘩啦一聲,她人像是沒多少重量的碎石塊,輕而易舉被水流沖開,整個人開始往後墜。
也不知道是誰撈了她一把,攫住她的肩膀,半抱半帶的把她從水底帶了上來。
整個過程時間並不長,鬱從安卻像是經過了一個漫長的世紀,直到腳心感受到地麵碎石紮癢的感覺,三魂七魄終於回籠。
有大膽的人往水裡一看,而後一躍進去,撈起所謂的「蛇」,嘖嘖兩聲:「這不就是塊老樹皮嗎?」
眾人看去,還真就是塊樹皮。
隻不過又細又黑,遠遠看去確實有點辨不清楚。
鬱從安微微呼著氣,回頭的時候發現檀意幾乎貼著她而站,眉間有折痕,臉色也有些白。她先是道了聲謝,而後觀察著檀意的臉色:「你也嚇到了?」
「不是。」
檀意的手已經鬆開她的肩膀,下巴微低,「鬱老師,你踩著我的腳了。」
「……」
難怪她總覺得下麵紮得很。
鬱從安連忙挪開腳步,看著她白皙光滑的足背上有著紅印,「你沒事吧?我剛剛沒注意到。」
「沒事。」
場務很快帶著乾淨的水來給她們清洗,助理拿了兩雙灰色棉拖鞋過來,說:「我剛剛扌莫了下,這水太涼了,泡久了不好。」
有雙顯然是給自己準備的,鬱從安擦乾淨以後,溫和沖她笑:「謝謝呀。」
助理俏皮眨眼,笑得很甜:「鬱老師你可別謝我,我可是聽吩咐辦事的。」說完,嘻嘻一聲跑開。
吩咐的人此時正坐在她對麵。
鞋上的絨毛很柔軟,托著足上的肌膚,很快就把涼意給圍剿乾淨。
鬱從安微微晃了一下小腿,正要說話,檀意忽然看過來,問:「你很怕蛇?」
「嗯。」
她對蛇的恐懼遠不止是看到實物,哪怕是看到照片,都能讓她渾身寒毛直立。按照當下網絡熱梗來說,這是一種刻進dna裡的害怕。
想到剛剛自己失態的模樣,鬱從安拿起乾淨的浴巾擦著微濕的發尾,隻給檀意留下一個側臉,以此來掩飾尷尬,「每個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不正常嗎?」
檀意能看出她動作裡的含義,勾唇,「當然。」
連著拍了四場戲,到了下午時,眾人終於輕鬆了不少。
早上剛到時跟唐秋潔說著晚上看星星的女演員正抱著腿在哀嚎,時不時撓兩下,「我隻知道深山老林的妖怪很殘忍,沒想到這裡的蚊子居然也這麼的毒。」
她腿上已經被咬了一大片,又癢又腫。
有人提醒她:「多噴點驅蚊水,你以為王導是覺得我們錢多沒事乾,讓我們給這邊的gd添磚加瓦啊?」
女演員嗚嗚兩聲:「我這不是忘記帶了嗎,癢死我了。」
鬱從安剛從編劇那邊回來,從帳篷裡拿了瓶無比滴出來,遞給她,「這個止癢效果挺快的。」
女演員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直呼:「鬱老師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她拆開瓶蓋,瓶口是滾珠設計,貼在腿上的肌膚蹭了兩下後,她仰起頭:「鬱老師,這瓶是不是沒啦?」
「嗯?」
鬱從安上前察看,從她手裡接過,半蹲下身子,瓶口貼著她的腿,稍微用力的往下按,清涼的氣息頓時撲鼻而來,她說:「力氣要稍微大點。」
女人半蹲著身子,動作輕柔神情專注,卷翹濃密的長睫微顫,唇角還溫柔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