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上舊時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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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嗎?」阿諾背對著我,幽幽地問。

我沒有回答,專心盯著手裡的木雕。

「花開,我慘了。」阿諾耷拉著腦袋走到我身邊坐下,有氣無力地說:「我真的慘了。」

我還是沒理他,手指細細地摩挲著木雕,思考下一個該刻誰,是小白,還是淘淘?

「花開!」阿諾一把搶走木雕,不滿地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我抬眼看他:「在啊。」

他氣得鼓起雙頰:「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這麼問你嗎?」

我很想說不好奇,但迫於阿諾的一顆瓷碗心,我隻能昧著良心點了點頭:「好奇。」

阿諾將腦袋擱在我肩膀上:「花開,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哦。」

阿諾愈加哀怨:「你不問那個人是誰嗎?」

我問:「那個人是誰?」

「錦瑟,我喜歡上了錦瑟。」阿諾的聲音帶著點激動和些許的羞澀。

我點頭:「哦。」

阿諾悲涼地沖我喊:「花開,你能不能別這麼冷淡,我說我喜歡錦瑟,你的妹妹錦瑟!」

不然我該如何?舉手歡呼?

他突然摟住我的月要,蹭蹭我,撒嬌地說:「好花開,你幫幫我好不好?我喜歡錦瑟,你幫我搶她好不好?」

阿諾又說:「花開,你去和師父師母說說,叫他們把錦瑟許配給我可好?」

這種異想天開的話都說得出,真不愧是沒腦阿諾。

我懶得再理他,起身準備離開,他卻一把扯住我的袖子,不依不饒地說:「我的好花開,心肝花開,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我看著他,沉默許久,最終好心提醒了一句:「阿諾,你今年才十一歲。」錦瑟已經十五了。

阿諾憤憤地咬了下袖子:「這又如何?我就是喜歡錦瑟,我就是想娶她做媳婦兒!」

我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和他糾纏。阿諾見狀擠了幾滴眼淚出來,可憐兮兮地說:「花開,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歡錦瑟,除了她,我不想再娶任何人!」

如此這般,我若直接走掉倒顯得不近人情。於是我認真地盯著他,說:「那你和池鬱去爭吧。」

阿諾立刻安靜了,眼裡有些悲憤和無奈的淒涼。

一切正合我意。

如阿諾所說,錦瑟是我的妹妹,親生妹妹。錦瑟自小聰明伶俐,加上相貌嬌美,可謂人見人愛。反觀我相貌一般,自小沉默寡言,不喜熱鬧,麵上也總是冷淡,這山上幾乎人人與我疏遠,除了阿諾。

這般說來,我是完全比不上錦瑟的,所以即使阿諾和我親近,喜歡上錦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別誤會,我自然不是嫉妒錦瑟,為了個十一歲的毛娃娃去嫉妒她,我豈不是比阿諾還幼稚?我隻是好笑,就阿諾那毛都沒長齊的小身板想和池鬱搶錦瑟,未免太過不自量力。

池鬱是我們的三師兄,他與錦瑟自小青梅竹馬,親密無間,再加上男俊女俏,幾乎所有人都將他們當作一對,他們倆也是郎有情妾有意,隻差一紙婚書將他們綁在一起。

你說,阿諾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想讓我爹和娘將錦瑟許配給他?

不論你覺不覺得,反正我是這麼覺得。

「花開,你就不能安慰我幾句嗎?」阿諾頂著兩個紅眼圈,可憐巴巴地問。

我思索了下,安撫地說:「你就當行善積德,放過錦瑟。」

阿諾瞪我:「你確定你在安慰我?」

我點頭:「正是。」

阿諾從鼻子裡哼了聲,晃了晃手裡的木雕:「花開,幫我刻個木雕吧。」

我瞥了他一眼,說:「不。」

木雕需要感情,刻物要,刻人則更甚。

我不喜歡對人用情。

我和錦瑟雖是姐妹,年齡也隻相差一歲,卻不怎麼親密。隻因兩人性格截然相反,喜歡的東西也各不相同。錦瑟覺得我過於沉悶無趣,我則不適應吵鬧喧嘩,這種差異越長大便越明顯。

所以錦瑟來找我的時候,我頗為詫異。

「花開,」錦瑟站在門口,不敢進來,「你那兩隻老鼠不在吧?」

我搖頭,說:「不在。」

她這才提起裙擺進了門,小心翼翼地看著地上,生怕小白和淘淘會突然沖出來。待到她在我對麵坐定,我才發現她似乎比幾個月前更為嬌美,鵝蛋臉白裡透粉,杏眸黑亮中帶著點迷蒙,一副欲拒還休的少女模樣。

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又想不出是什麼地方。

「花開,你在做什麼呢?」錦瑟單手支著下巴,有些無聊地問。

我揚了揚手裡的木頭:「刻東西。」

她明顯不感興趣:「你又在擺弄這些。」

我笑了下:「要喝茶嗎?」

「嗯。」她點了下頭。

我倒好茶水遞給她,她接過後小啜了一口,開口說:「花開,你知道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嗎?」

我不禁一愣,莫非阿諾已經和她溝通過這個問題了?

「唉。」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現在好亂。」

我突然意識到她問的那句話比起阿諾的要多了兩個字——真正。

我替自己也倒了杯茶:「怎麼了?」

錦瑟半垂眼簾,有種說不出的嬌憐味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隻是心裡慌得很,悶得緊,卻找不到誰可以說上話。」

我了然:「說吧,我聽著。」

她抬眼對我笑了下,露出唇邊兩個甜美的梨渦:「花開,你真好。」

我聳肩,到底是我好,還是因為我明白,以她的性子不說完便不會走?

「我這次去京城,見到了很多好玩的。」她眼睛有些發亮,「京裡可熱鬧了,有好多雜耍,還有番邦來的人,紅頭發綠眼睛,可奇怪了!」

我曾在一些遊記裡讀到過,說番邦子民的長相與我們截然不同,紅發碧眼或金發藍眸,怎麼怪異怎麼來,想不到真有其事。

「京城裡什麼都有,好吃的好玩的,數都數不過來。」她說得興致勃勃,「我和師兄一起去了廟會,還有乞巧節。花開,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人,太熱鬧了!」

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自幼長在山上,天天見的都是那幾個人,突然見到山下的繁華自然覺得興奮新奇。

「然後,然後乞巧節那天,我遇見了一個人。」錦瑟說到這裡頓了下,雙頰微微泛紅,眸中帶羞,「花開,我,我,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聽到這裡我終於明白她今天為什麼來找我,也知道了剛才的不對勁是什麼了。

我說過,在這山上,錦瑟和池鬱是無比般配的一對,池鬱寵愛錦瑟,錦瑟也喜歡賴著池鬱,可錦瑟剛才問我,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滋味?現在她又說自己似乎喜歡上了別人……也就是說錦瑟對自己和池鬱的感情有了懷疑。

「錦瑟,」我問她,「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那天是乞巧節,我和師兄走散了,我找不到師兄又迷了路,然後便遇上了幾個小混混,他們對我出言不遜還動手動腳,我想教訓他們,可他們人太多,我打不過。」錦瑟原先有些氣憤,說到這裡便靦腆地笑了起來,「接著便是他出手教訓了那幾個人。」

「花開,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他那樣好看的男子,好看到,好看到你多看一眼便覺得刺到了眼睛,」錦瑟的眼神開始迷離,「我甚至有好一會兒喘不過氣來,隻覺得心跳得厲害。」她捂著自己的月匈口,嘴角含笑低聲說,「花開,你絕對不知道那樣的感覺有多美妙。」

我確實不知,既然月匈口悶住不能心跳,那為什麼還美妙?

錦瑟笑出了聲:「看你這懵懂的模樣也知道你不懂。」

我看著她,問:「那池鬱呢?」

她笑容霎時僵住:「師兄……」

我又問:「你不喜歡師兄了?」

錦瑟蹙眉:「我喜歡師兄,但是……」

我挑眉:「但是?」但是什麼?

「師兄對我很好,我也喜歡和他在一起,可我對他從來沒有過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似乎很苦惱,「但我一看到那位公子就有那種感覺。」

我懂,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如小鹿般亂撞」。

「唉,我到底該怎麼辦?」錦瑟嘆了口氣,頹然地趴到桌子上。

我想了想,說:「你要和那位公子在一起?」

「怎麼可能!」錦瑟立刻抬頭,紅著臉說,「我,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

「呃……」我頓了下,「那你準備和師兄說嗎?」

「不可能!」她果斷地搖頭,「告訴師兄的話會傷了他。」

可不告訴他,便不會傷他嗎?

「花開,你看,這是他送我的帕子。」錦瑟從袖子裡拿出一方淺黃色的錦帕,羞怯地說,「這是公子送我的。」

我看了幾眼:「料子不錯。」

「嗯,」她緊緊地捏著錦帕,「花開,我想下山去找他。」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不知……」

「名字?」

「也不知……」

「去哪裡找他?」

她訥訥地說:「仍是不知。」

「錦瑟,」我慢吞吞地開了口,「做事情要用腦子去思考。」

錦瑟愣住:「花開……」

我喝了口微涼的茶水:「你不知道那位公子叫什麼,但至少,你知道師兄叫池鬱。」

爹門下一共有六位弟子,除去我和錦瑟,我還有一位師姐,兩位師兄以及一位小師弟。阿諾便是最小的那個師弟。

我從小便不愛說話,更不喜紮在人堆裡,正因如此,很多時候我的想法總是跟不上別人。又或許因為我的想法跟不上別人,所以才和他們疏離。

阿諾卻不像他人那般覺得我難以親近,特別喜歡纏著我。他是爹在路上遇到的,七八歲的孩子卻失了記憶,不知自己從哪裡來,也不知自己叫什麼,爹見他可憐便帶了回來。阿諾入門三年,便纏了我三年。如此這般,我和他才算得上比較親近。

昨日阿諾和我說自己喜歡上了錦瑟,今日錦瑟和我說她喜歡上了陌生的公子,這些原本都不關我事,現在卻全都告訴了我。可告訴了我又能如何?我又不是天上掌紅線的月老,往他們腕上套根紅繩便能牽好姻緣。

亂,真是亂。

幸虧我性子好,一般左耳聽進右耳出。

錦瑟走時天已近黑,我算了下時辰,也該去接小白和淘淘回來了。到了棚子,不出所料看到一片狼藉,淘淘正扯著一塊布猛烈地撕咬,似乎跟它有什麼血海深仇,小白則不斷地往嘴裡塞著食物,生怕誰和它搶似的。兩個家夥一見到我便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跟得了瘋病一樣向我沖來,然後站定在我跟前豎起前麵兩隻爪子,眼神溫和乖巧,故作嬌憨狀。

我說你們倆,至於這樣嗎?

我哭笑不得地將它們抱在了懷裡,它們也識相地互相蹭了蹭對方,然後一個勁地往下鑽。我不客氣地給了它們一個栗暴,它們這才乖乖地不動,睜著圓溜溜的大眼四處張望。

如果問這山上誰與我最親密,恐怕就是小白和淘淘了。

小白和淘淘是爹收到的壽辰禮物,那人說這兩隻是番邦鼠,聰明伶俐且通人性。爹原本是想送我和錦瑟各一隻,奈何錦瑟不喜鼠類,於是全部給了我。算算日子,它們和我認識也已有五年。

除了貪吃、見什麼咬什麼、懶、愛睡覺以及將我的小拇指咬破三個洞以外,這兩個家夥還勉強算得上可愛。

我一路走一路同它們玩耍,不料淘淘一個興奮從懷裡跳了出來,落地後敏捷地撒腿就跑,我快步追上,它卻跑得極快,一點都不受臃腫的身軀影響。俗話說樂極生悲,它似乎跑得太過興奮,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石椅,接著暈乎乎地還沒回神就被一雙手給捧了起來。

「淘淘,你怎麼在這裡?」那人唇畔含笑,伸手扌莫了扌莫淘淘,淘淘則舒服地眯起了眼。

我連忙上前:「那個,師兄,我在這裡。」

我示意他將淘淘還給我,他卻不理,隻扯扯淘淘的耳朵,笑說:「它似乎更喜歡我。」

「怎麼辦,花開?它不打算跟你走了。」池鬱鳳眸微眯,輕柔地用小指撓著淘淘的肚子,而那家夥愜意地躺在他手心裡,小腳撓撓身子,竟是準備要睡了?

我頓時無言,隻說:「估計是吃飽了,我帶它回去睡覺。」

我伸手準備接過淘淘,他卻身子一閃躲了過去:「花開,你就沒有其他要說的?」

我說:「謝謝師兄。」

他卻連連搖頭:「你還是這副不愛說話的冷淡樣子。」

我沒說話,隻看著他,看他何時才會將它還給我。

池鬱眸中笑意更甚,卻不知怎的沒有任何溫度:「花開,陪我坐會兒可好?」

我這才看到石桌上正擺著一壺酒和兩個杯子,杯子都是滿的,卻隻有他一個人。我又看了看他手裡的淘淘,略為思索後點下了頭:「好。」

池鬱滿意地坐下,將淘淘放在了膝上,低垂的長睫遮去了眸中情緒。「花開,」他並未抬頭,一手輕撫淘淘,「你說,我好看嗎?」

我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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