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淨蓮(1 / 2)
玉河話音落下, 兩人相對無言。
即便對事情的真相早有猜測,到了此刻,李修依然深受震撼。
不止是震撼。從玉河講到雍親王的所作所為時起, 他便有一種難言的惡心之感。
雍親王在父親年輕時便器重他,可以稱得上是他的伯樂, 多年以來兩家時常來往。如今一想到從前與此人相處的時光,李修便感到渾身骯髒——他已如此, 可想而知父親當時心境如何。
不知過了多久, 他勉強平息心緒,問道:「我父親現在何處?」
「你猜得沒錯,他隨我回了燕墟。這些年他隱居山林,現下……正在助我辦一件事情。」
「何事?」
「待到事情了結,我會告訴你。」
李修早有預料一般:「公主想讓我做什麼?」
「……我並非此意。隻是現在不能說。」
「既是如此, 敢問公主, 若想事情『了結』,是否要我出力?」
玉河默然。
「那便請殿下直言。」
「好,」她笑了一聲, 「既然如此, 我要你助我查清孝章的死因。」
「要查清?還是要掩蓋?」
玉河扶額,再次說出那句從昨夜起說了無數遍的話——
「真的不是我。」
*
若論當今燕墟最想要孝章死的人, 段玉河排第二,無人能排第一。
五年前先帝病篤, 朝廷中幾派人明爭暗鬥,最有望得勝的莫過於背靠靈山洛氏的孝章皇後與極得民心的北央君。先燕帝膝下隻有二子, 長子自小孱弱,一年中有七八個月臥病在床,無法繼承大統, 次子又隻有十五歲不到,從小嬌慣,無執政之才。倘若幼子登基,皇後勢必垂簾掌權。
彼時,北央兵強馬壯,玉河一家極受百姓愛戴,民間不少北央君欲擁兵自立的傳聞。外戚自然以此大做文章。
然,先燕帝病危之時,北央兵馬絲毫不動,唯玉河隻身帶一女侍衛赴恆都侍疾,朝野一時為之震動。
玉河抵達後的幾日,先燕帝擬好了遺詔,將皇位傳於幼弟。大局自此而定。
皇位之爭落幕隻是權鬥之始。新帝長居北地,在恆都根基不穩,難以收回朝政大權,自己提拔的親信與舊臣摩擦不斷。如今,新的難題又擺在眼前——西山君長大了。
五年前燕帝病危之時西山君尚幼,洛氏又勢大,孝章聽政,江山恐有改姓之虞,宗室難免有戒心。近幾年洛氏勢力被大大削弱,西山君又年歲漸長,未必會甘當傀儡,如此一來,便有人動了雜念。
一朝天子一朝臣,推立皇帝這種事向來最不缺有心人。新舊交替,論功行賞。上次未能分得一杯羹,下次就未必,最便當的方式自然是重新來過。
西山王弱冠之禮在即,這一年來恆都暗流湧動,前朝外戚與恆都宗室之間往來愈發頻繁。數月前南地大旱,短短時間內轉為飢荒,有人趁機發難上奏彈劾北央一派的官員治理不力,火最終燒到玉河身上。
早在段玉河入京請詔的那時起大家便都明白,隻要她不倒,北央君就絕無被撼動的可能。迎立新主也好,分權也罷,如若不能先解決大權在握的段玉河,一切便都是癡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