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他娶她,是冥冥之中上天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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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慎徽是在她探手朝他麵容靠近的時候醒過來的。

如同是一種微妙的感應。

她的動作其實非常輕緩, 但是就在靠近,快要碰觸到他麵臉的時候,他有所覺察, 忽然人就醒了過來。

今夜之前,他覺自己已是疲廢到了極點, 淋一場雨,竟也能令他體燒。又大約是乏的緣故, 甚至,他竟第一次對案牘生出了倦念。林林總總的奏折和卷宗,拿走了, 新的又來, 每日總是堆積如山,仿佛永遠沒有完結的盡頭。他知道自己不對了。根據往日的經驗, 無論人多疲乏, 隻要睡一覺, 醒來,便能精力充沛地再次專心於事。他需要一場好眠。但他需要的好眠卻遲遲不來。幾度他倦極睡下,便就亂夢, 醒來,非但不能消乏, 人反而愈發酸乏。他深覺鬱躁。今晚李祥春喚太醫給他看燒熱,他便叫太醫往方子裡添了幾味安神助眠的藥味。

應是那方子奏了效,當醒來的那一刻, 他覺得自己好像已許久沒有如今夜這般睡得如此饜足了。

床榻於他而言, 隻是一處休息的所在, 此外別無意義。倘若是在往日,醒了, 他便會起身,再次投入案牘。

但今晨卻是不同,身下這張伴了他無數回深夜起臥身影的榻上,還躺著另外一個人。

其實昨夜之初,他覺得他並沒那麼期待她過來瞧他。隻是身邊人慣愛多事,大驚小怪,又擅作主張罷了。但是張寶走了,他卻又開始心神不寧。想到她或許可能到來,他便不由暗恨,自己為何沒能病得更重一些。這般不上不下,甚至還能坐在案後,仿佛不夠成為讓她探病的理由,於是他搬到了榻上去,免得她以為他在佯病誑她。等她到來了,第一件事,便是強行收走了他手中的奏折,還當著身邊下人的麵,揭穿了他不能叫人知道的心思。他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對待,麵上習慣性地顯出了被冒犯的不悅,然而那一刻,他是騙不了自己的。他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他已低落鬱躁了多日的心情忽然變好了。他感到很是愉悅。他不知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喜歡她如此對待他。便是在那一刻,他下了決心,不管使出何等手段,今夜是要留她陪自己同睡的。他希望她能陪自己同睡。為了達到目的,他竟也無師自通地使出了那些他過後想起來便覺羞恥的手段,但她卻顯然很是受用。她既然受用,羞恥又有無妨?他終於得以稱心如願了。

他被她靠向自己手給喚醒的時候,直覺告訴他,枕畔的她,應也正在凝望著他。他不知她為何如此反常,但他卻因她的這個舉動而再次深感愉悅。

莫非是她終於發覺,他生得其實也還算是不錯?世上並非隻有和尚才有一副好皮囊。

他覺得自己的精力全部都回來了,並且,仿佛前所未有得充盈。此刻,就是在這淩晨四更的時分,他的四肢百骸,每一寸的筋骨裡,甚至連頭發絲的末端,都如若暗湧著一股強勁的力道,那力道因了她的凝目和靠近而變得愈發蓬勃,如若潛龍暗嘯,想要掙脫禁錮。

起初他繼續狀若沉睡,不敢睜目,唯恐驚了她。他竟暗暗開始期待起她的手能撫上他的臉。他必會裝作一無所知,她想如何撫觸,便讓她如何撫觸,多久都可以。然而不知為何,她那手分明已是探近了,卻又遲遲不肯落下,就在輕觸到了他臉容的那一瞬間,縮了回去。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他抬手,捉住了它。

已經夠了,足夠了。她這意欲碰觸他的舉動,給了他無比的鼓勵和信心。他先前信誓旦旦下的各種和她保持距離的決心算得了什麼,昨夜為留她說的隻想一道睡覺別無它意的允諾,又算得了什麼——其實真的不是欺哄,當時他下的決心和說出的話,確實是那一刻的內心所想。隻是此一時彼一時罷了,那個時候,他又怎會知道,殺人不眨眼的女將軍,竟也會被他的容貌所惑,伸手過來想要扌莫他的臉?

束慎徽終於將她帶回到了位於皇宮文林閣深處的這一間內室裡。

片刻之前,她的身子便已軟了下去,雙臂也圍抱上了他的脖頸。他得到了來自於她的順從。這於他而言,本就是又一個極大的興奮和刺激的新鮮體驗了,再想到他本就是為了大魏而娶她的,今夜陰差陽錯一般,在此地,魏朝實際的政令所出之所,亦是他當初定下求婚計劃的這個所在,意外地得到了她的順從和回應。

這,是否是一種預兆,他必將心想事成。他娶她,是冥冥之中上天早已經命定好的抉擇。在他還不知她身在何方是為何人的時候,這個名叫薑含元的女子,便已經是他的命定之人了。

他被自己腦中突然冒出來的這個近乎荒誕的想法弄得愈發覺得興奮和刺激了。

既是上天命定,那麼剩下的事,不過就是他以最純粹的男子的身份,去征服這女將軍,徹底地征服,令她不再是將軍,而是變成他的女人。他絕不可如先前幾回那樣,在她麵前一敗再敗,潰不成軍。雖然她麵上未曾表露過半分的不滿,但一位將軍,怎可能看得起手下敗將,更遑論屢戰屢敗。

淩晨醜時,漆黑的皇宮之中,殿影重重。一隻白日隱身在禦園隅角裡的夜貓如離弦的箭,從文林閣南閣的一處簷廊角下躥過,發出了一陣低微而深沉的異響。

李祥春的年紀大了,攝政王已不讓他值夜。今夜老太監卻親自值守在了南閣之外。他本靠坐著,閉目垂頭,一動不動,那貓竄過去後,他緩緩睜眼,敲了一下近旁左右正在打盹的張寶和另名小侍。二人驚醒,睡眼惺忪。

「好似有貓子方才從前閣躥過去了,你們去瞧瞧,若還在,趕走了,回窩自去睡罷,此處我來守著。」

張寶和夥伴聞言大喜,暗謝那闖來的宮中夜貓,到老太監所說的地方轉了一圈,沒有,打著哈欠,各自都去睡了。

老太監打發了人去瞧貓,獨自又靠坐回去,閉目,如若入定,直到將將寅時末了,那隱隱的若有似無的來自閣深之處的動靜,方緩緩地平息,宛如漣漪,消失在了夜穹之下。

終於,他自認表現足以一雪前恥,取悅了她。也實在是到了最後,他亦筋疲力盡,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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