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你對我,可是有些上心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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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隻得出宮, 回王府偷偷尋到正在等著的莊氏,將方才的經過講了一遍。

莊氏眉頭微蹙,沉吟了片刻, 望一眼天色,道:「殿下既忙, 那便罷了,去請王妃用飯吧。」

這頓飯是莊氏親自下的廚, 菜色隻幾樣,但做得極是精致。薑含元白天在小校場裡泡了一天,折了幾根棍, 不但鬱氣大減, 確實也是餓了,一個人悶頭, 吃了不少。

莊氏在旁陪侍, 看得眉開眼笑, 「莊太妃一直盼著和王妃見麵。這就要去了,等她見著王妃,怕是不知道如何喜歡才好!」

薑含元對即將去見束慎徽母妃一事, 說實話,略覺發怵, 苦於躲不開罷了。她不知見了麵,該如何和對方相處。

她朝莊氏笑了一笑,放下碗筷起身, 「我吃飽了, 有勞嬤嬤費心。很好吃。」

莊氏跟出來送她回房, 到了,也不像往日那樣止步在外, 而是跟了進來,親手為她奉茶。

薑含元再呆,也看出來了,她應當有事。

「嬤嬤可是有事要說?」

莊氏命侍女都出去,走到她近前,微笑道:「請王妃莫怪我多事。殿下這幾日總說事忙不歸,今晚我便自作主張,叫張寶去請他回來用飯,他也沒回。我尋思著再忙,也不至於如此——」她望著薑含元,「春賽那夜王妃去公主府赴宴,殿下還曾親自去接王妃。王妃可否知道,殿下怎的突然連著數日不歸?」

薑含元搖頭:「我不知。」

莊氏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春賽那夜王妃回來,醉睡過去,我也去睡下了。殿下卻忽然喚我起來,問前幾日王妃送進庫房的那些物什,還去看了。當時我等在外。殿下一個人在裡頭停了些時候,等他出來,便說有事,徑直走了……」

她凝望著薑含元:「殿下從小到大,性情一向平和,我也是頭回見他如此反復無常。若他哪裡惹得王妃不快,還請王妃看在莊太妃的麵上,暫且多多擔待。王妃受的委屈,一一記下,等見到太妃,隻管告訴太妃,太妃定會好生管教殿下,替王妃出氣。」

莊氏這一番話,倒叫薑含元略略窘迫了起來,忙道:「莊嬤嬤你誤會了。真的沒有委屈——」

莊氏笑道:「王妃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王妃今日在校場一日,應也累了,我不打擾,王妃好生休息。」

莊氏欠身告退。

白天耗的精力確實令薑含元感到有些疲乏了,本想早些睡下去的。

她看著莊氏離去的身影,在她快要走出去的時候,道:「莊嬤嬤,開下庫房門。」

她秉燭獨自進去,走到放置箱籠的所在,略過前麵的,直接打開最後一口的箱蓋。

箱中物件如舊,但她一眼便瞧了出來,那口刀匣被動過了。

她看著刀匣,漸漸地,若有所悟。

原來竟是如此。前幾日隻是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突然態度大變,接連幾日不歸,隻是因為,他發現她留下了這一把刀?

薑含元凝神思索了片刻,心月匈裡緩緩地溢出了一種經過熨帖般的淡淡的酸熱之感。

她合上箱蓋,轉身走了出去。

莊氏還等在外,見她現身,走來相迎。

「嬤嬤,你叫人再入宮一趟,請殿下何時方便,回來一趟。說我尋他。」她吩咐道。

莊氏麵露欣喜之色,立刻點頭:「我這就叫張寶再走一趟。」

她的話迅速地再次被遞送到了皇宮中的那處閣室。這時的束慎徽,依然還是沒能從起初他那被勾出的怒氣裡完全地擺脫出來。他唯一的能用來壓製心緒的手段便是繼續翻閱著案頭的文牘。當聽到他的那個小侍用強調的語氣說,這回是王妃請他回去,他那原本脹至無法排解的一腔鬱懣之氣,終於仿佛獲得了一個口子,慢慢地舒了出去。

他想尋她當麵質問。在那一夜剛從庫房裡出來之時,他便就如此想了。他可以容忍她心有別屬夢見他人,但他無法容忍她如此對待這把聘刀。

但他還是沒有立刻回去。這來自於她的邀約太過突然。隻顧悶氣了幾天,他還沒想好他該當以何種麵目回去和她麵見。他打發走了張寶,待到他終於想好回來,這個夜晚也過去了一半,又是深夜。

她還沒睡,竟是獨自坐在書房裡,手中執筆,臨著他的那冊碑帖,專心寫字。他在門口默默站了片刻,緩緩入內,看見案頭攤著一張張的習字,足有一二十張,上麵全是她的字。

她寫完了最後一個字,輕輕擱了筆,等著紙上墨跡乾的功夫,抬頭望向他,微微笑道:「晚上趁著等殿下的功夫,來這裡寫字,一氣竟寫這麼多,晾滿了案,也算是頭回。殿下你來瞧瞧,我的字,可有幾分上進?」

她的頭發隨意綰了一髻,穿件藕褐青的家常夾衫,因是夜間在家,月要帶便也未束,袂袖飄飄展展。明燭映照,她的麵容明快而利落。

束慎徽看著這一張臉容,那來時路上還存著的幾分憤念忽然便就消失了。方才實情,是他獨自在文林閣裡想了許久,也未能清楚地知道,在負氣多日不歸之後,他該當以何種麵目再來見她。忽然發覺夜又已深,於是匆匆出宮,回了這處幾天前他同樣也是深夜之時離開的所在。

他不覺地看起了桌上那些出自她手的墨跡,「你的筆鋒自有峭厲之態,倒也不必一味壓製,刻意模仿——」話未完,他忽然驚覺,他的語氣何以如此諄諄,像在和她應答。這未免荒唐了。

他頓了一頓,麵容轉為生硬,看著她,閉口,不說話了。

薑含元微笑道:「多謝殿下稱贊提點,我有空會去揣摩。」

她站了起來,開始收攏案上那一張張攤開的字紙。他看著她微微低頭,目光專注於字紙的側容,心裡的怒氣仿佛又騰了幾分上來,慢慢地伸手過去,壓住了她正收著紙的那一隻手,將它牢牢地釘在了案麵之上。

她一頓,再次抬頭,望他。他看著她眼,淡淡道,「叫我回來,何事?」

薑含元和他對望了片刻。

「殿下連日不歸,是惱我了?為我留在庫房的那把刀?」

原來她自己也知道了。難怪主動邀他回來。

束慎徽未做應答,隻盯著她的一雙眼。

她微微垂下了眼眸,目光落在他壓著她的手背之上。

「怎的,叫我回來,你又無話可說?」他忍不住,語氣裡已是帶出幾分冷笑的意味。

她聽到了,再次抬眸,注視著他烏沉沉的眼,片刻後,忽然啟唇,問道:「殿下,你對我,可是有些上心了?」

「當日我被熾舒追索,殿下你冒險親自攀山下水,是出於殿下你的責任之心,必須尋回你的王妃,薑祖望的女兒,還是你掛心於我薑含元這個人? 」

她的話音落下,書房內便陷入了寂靜。

束慎徽沒想到她竟會問出如此的話。他怔住了。起初那詫異過後,驚覺過來,發現她正用她那一雙眼眸在靜靜地看著他,還在等待著他的直麵回答。

他的心中陡生窘迫之感,又仿佛湧出了一陣茫然,一時竟如口塞,應不出來。

薑含元注視了他片刻,微微一笑,將她被他還壓在案上的手,自他的掌心裡輕輕抽出。

「殿下不必為難,我也無別的意思。我明白了。殿下此番如此氣惱,是認為我不夠尊重殿下和這樁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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