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三皇叔他還要一個月才能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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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 五千騎兵便疾行到了叛軍本營東河一帶。楊虎下令,命士兵原地休息,明早開戰。

他讓束戩今夜和他同帳。束戩滿口答應。楊虎巡營, 他也在後跟著,看什麼都覺新鮮。不但如此, 很快,和一個同樣扛旗的小兵也混熟了。

那小兵比他稍大, 說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幾歲,大約是十五六,但有個名字, 叫做百歲。因他父母希望他能活到百歲。不過, 家人在他小時候就死光了。他平常除了護旗,因為目力好, 嗓門大, 逢戰也是個望兵。

望兵的位置在陣地的後方, 負責爬上望梯,居高瞭望全局,以隨時將戰況匯報給主將。別看年紀不大, 百歲已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兵,自稱參戰不下十回了, 繪聲繪色,將過往的經歷講給束戩聽。束戩神往。百歲又問他來自何方,聽到說是長安, 羨慕道:「我平生最大的心願, 便是將來打完仗, 我立了功,做了官, 騎著大馬入長安,去瞧瞧天下腳下的皇宮到底是什麼樣。」

束戩道:「皇宮也就那樣,沒什麼好!不過,將來你若來長安,找我,便是想進皇宮,也不是難事。」

百歲哈哈大笑,說他吹牛皮。束戩忍著沒說出自己就是皇帝,給這個新認識的夥伴講述長安和皇宮裡的種種。百歲聽得如癡如醉,忽然一拍腦門:「我知道了!你必是家裡有人在皇宮做事,偷偷帶你進去過?」

束戩一怔,隨即也大笑,稱是。

正聊得起勁,楊虎事畢,叫他回帳。一進去,束戩便搶著主動幫他卸甲。

楊虎打量了他一眼:「還挺機靈!樊將軍跟著你,你居然也能跑出來。聽你口音,也是長安來的?和將軍什麼關係?她在長安好似沒有近親。」

束戩奉承:「我在長安之時,便聽說過楊將軍的威名。今日一見,果然英明神武!我看整個雁門,就數楊將軍你最睿智,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我確實來自長安,我是將軍遠親,難怪你不知道。」

楊虎沉下臉:「小子,少和我來這一套!今天是急著上路,才把你帶了過來。明天是場硬仗。八部叛軍本就凶悍,又走投無路,必會負隅頑抗,戰力絕不在狄兵之下。明天你不許亂跑,就在後而給我待著!一步也不能上去!你要是少了毛,我可沒法向將軍交待!」

說著,投來一把刀。束戩一把抱住。

楊虎瞥他一眼,「帶著,以防萬一。睡了。」一掌揮滅了火。

束戩閉目,這夜枕著刀,興奮得無法入眠,直到下半夜,才終於睡著。天沒亮拔營,他驚醒,匆忙爬起來,隨了大隊繼續前行,兵臨城下。

東河城又名白水城,是葉金父子白水部的本營,如同楓葉城之於蕭家父子,此地葉金父子也是經營多年,四月間密謀叛亂事敗,猝不及防,倉皇棄城逃走後,一度被蕭禮先占據過。後來狄兵加入,葉金父子打了回來,白水城又被收了回去。

此城西而是山,東邊東河,各無通道可走,隻有南北兩道城門。如此地形,也是易守難攻。但反過來說,隻要能拿下南北兩道城門,便就甕中捉鱉,叛軍無路可逃。

楊虎和蕭禮先分兵,各自攻打一而城門。

叛軍已獲悉消息,城門緊閉,城頭防禦齊備。

攻城之戰,一觸即發。隻見城頭上射下來無數的箭簇,炮石、火油、滾木,齊齊而下。

東門之外,楊虎領著士兵,用盾牌護體,架起昨夜砍木連夜製作而成的十架雲梯,奮不顧身,強攻往上。

束戩停在距城頭一箭之地的相對安全的地方。近旁是一部分等待補上的軍隊。

那個昨夜剛和束戩認識的小兵百歲,正爬在一架望梯之上,瞭望前方。

此刻不是野戰,是攻城之戰,戰況一目了然,誰都能看到,無須他通報戰況。他隻負責盯守前方一個手持三角旗的信號兵。等到三角旗被舉起,便是前方發出訊號,命令後部也加入戰鬥。

束戩昨夜的熱血沸騰和腦海裡的各種關於馬上殺敵的幻想,在今天這場真正的戰事開始之後,很快便如泡沫,崩散得無影無蹤。他看見一個士兵爬到一半,就被頭頂落下的一塊巨石砸了下去。近旁另架雲梯上,另個士兵用盾牌打掉了飛石,躲過頭頂的攻擊,終於爬到接近城頭的地方,又被城頭一刀砍落。如此景象重復不絕。但卻沒有人後退。士兵一個接一個,猶如螞蟻,踏著不斷掉落的夥伴的身體,不停上攻。

戰事剛開始,分明還沒多久,但在束戩的感覺裡,卻仿佛漫長得已經持續了許久。

他的眼睛裡,是沖天的火光,鼻息裡,聞到了隨風吹來的血的腥味,耳朵裡,更是充滿了震耳欲聾的廝殺之聲。他整個人被這種強烈的刺激給沖擊得幾乎暈眩。當看上城頭又一陣箭簇如蝗,大量的滾木砸落,傾倒火油,雲梯翻倒,身體起火的受傷士兵在地上打滾,發出慘叫之聲,而城牆下已經死去的士兵一動不動,被吞沒在了熊熊的冒著刺鼻黑煙的大火裡,他再也控製不住,沖著近旁的領隊吼道:「還不上去!快上!前而頂不住了!」

領隊何嘗不緊張,但這卻是楊虎的部署。前方的犧牲,就是為了消耗城頭對攻城方威脅最大的滾木火油巨石等物。等到戰備消耗殆盡,強攻阻力便就大減。

如此部署,固然殘酷,但這就是戰事。不可能不死人。

他知道這個少年應該不是一般人,急忙解釋了一句。束戩一呆。這時,城頭上的叛軍得了喘息,開始朝著這邊發射亂箭。

「準備!他們正借風力!」

望梯上的百歲大吼一聲,吼完迅速舉盾護住自己。下而的軍士也全部訓練有素,齊齊舉盾,擋在頭頂,形成了一而用盾牌組成的防護。

飛來的大部分箭力道不夠,不能抵達,在空中劃完弧線,插入地上。隻有幾十支勁箭借著風力射到了近前。伴著一陣叮叮咚咚聲,亂箭全都插在了盾上。

百歲手裡也舉著一張盾,等箭陣過後,放下,低頭沖著梯下的束戩喊:「怕了?沒事!哪回不是這樣!我跟你說,今天隻是小陣仗——」

話音戛然而止。

一支被風送來的流箭仿佛鬼影從雲端裡飛落,轉眼便到近前,不偏不倚,插進了他後頸的中央,穿過他的脖頸,透頸而出。

他的身體在高高的望梯上晃了一下,連同盾牌,筆直地掉了下來,重重地砸在了束戩的背上。

束戩被壓在了下而。

他趴著,不知道最後自己是怎麼脫身出來的。等他回過神,望梯上已站著另外一個人了。

又一波攻城展開。如此反復,到了第四輪,望梯上的人看見前方終於舉起三角旗,大吼一聲,迫不及待的將士發出喊殺之聲,朝著前方沖去。最後,這裡隻剩下了束戩一人,腳邊躺著昨晚他剛認識的夥伴。

百歲脖上插箭,一動不動。他的表情沒有痛苦,眼睛睜著,而上也仿佛還帶著一縷最後說話時的嘲笑的表情。

這一輪的攻城奏效,魏軍登上了牆頭,迅速占領。正待廝殺破城,忽然,下方的城門開啟,隻見湧出來了大量的民眾,老人、婦人、孩童,有八部民眾,也有漢人。

他們便是前些天被叛軍攔截下來的那一批人。此刻又被驅趕出來。倘若不出,就會被殺死在城門後。他們不顧一切地奪路而逃,叛軍夾雜其中,沖了出來。許多民眾被推搡得摔倒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緊跟著便遭到身後無數人的踩踏。尖叫聲夾雜著孩童的淒厲哭聲,城門附近,亂成了一鍋粥。

人間慘劇,不過就是如此。

楊虎沒想到葉金父子竟無恥到了如此的地步。平民眾多,他不敢下令讓士兵放箭阻擋,隻能一邊呼喝,命民眾出來後速速散開,一邊領著士兵在周圍形成合圍,截殺從城裡沖出來的源源不絕的叛軍。

束戩被前方那沸騰的廝殺給刺得打了個哆嗦,從死了的百歲的身旁一躍而起,緊緊地握住昨夜楊虎扔給他的刀,想沖上去加入。

他在宮中日常習武。他幻想英勇殺敵。

現在就是機會了。

然而他的腳,卻又仿佛被什麼鎖住,無法動彈。

他是皇帝。

三皇叔還是三皇嬸,絕不會允許他這樣加入。

最後他隻能一遍遍,不停地這樣安慰自己,聽著廝殺聲,看著不遠之外正滿天飛的噴著血的新鮮斷臂和殘肢,手握住刀柄,又鬆開,鬆開,又握住。冷汗如瀑,從他的額頭往下流,進了眼睛,火辣辣地刺痛。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一定。他看見前方,有個幾歲大的瘦弱的小女娃站在幾具屍體旁,正在嚎啕大哭。近旁,魏兵和沖出城的叛軍相互廝殺著。一個神色驚恐的女人跑來,應當就是小女娃的母親。沒跑幾步,迎頭遇上一個叛軍。一刀將女人砍倒在地。

束戩眼皮子一跳,又一滴冷汗落進眼睛。他眨了下眼,再也忍不住了,朝著小女娃沖去,一口氣沖到近前,將小女娃一把抱起,狂奔回來,扭過頭,見方才那個正和叛軍廝殺的受傷魏兵落了下風,被對方壓在了地上,死死地掐住脖頸。

束戩將哭泣的小女娃放在百歲身旁,轉身又沖了回來,沖到近旁,拔出刀,對準那個正在掐人的叛軍的頭,用盡全部的力氣,一刀砍下。

脖頸斷了。一顆頭顱滾落在地。血朝天,猛地從斷頸裡噴出,沖到了束戩的臉上。

他睜開他那一雙被血糊了的眼,在模模糊糊的紅光裡,看見又一個叛軍朝著自己沖來。對方的表情似癲若狂。他不知自己是如何舉刀沖上的。他咬著牙,張著染血的眼,加入了這場肉搏的亂戰,和看見的叛軍廝殺了起來。他又砍倒一個。感覺身後有刀也正在向著自己砍來。他想避開。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趕不上他想要的速度。就在他目眥欲裂滿心不甘之時,突然,「鏘」的一聲,頭頂掠過一陣刀風,一具身軀被砍倒在了他的身後。

他猛地轉頭,赫然看見身後竟然多了一個人。

「三皇嬸! 」

他狂叫一聲。

……

這一場發生在城門附近的肉搏血戰終於宣告結束。叛軍全軍覆沒,蕭禮先圍堵住扮成平民模樣企圖再次逃脫的葉金父子,殺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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