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共敬賓客一杯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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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一輩子,看著他一點點老去,她就覺得此生無憾。

日升日落的平靜中,一個月的時間飛快地流逝,景漠宇一直沒有離開景家。

這天,景安言在辦公室裡翻日歷,驀然發現,這不知不覺度過的時光和情竇初開時的夢想十分相似。她每晚與他相擁而眠,早上睜開眼睛總能看見熟睡中的他,晨光溫暖地照在他微揚的嘴角上。

他們一起吃早飯,一起去公司上班,雖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在處理,還是有很多瑣碎的工作需要她來負責。比如,陪他應酬客戶、給他整理文件,還有泡咖啡、買午飯。

景天的人見了她依舊尊稱一聲「景總」,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偶爾閒來無事,景漠宇也會陪她看電視劇,特別是愛情倫理劇,他看得比她還要專注。而以前,他是隻看新聞和體育節目的。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這種愛情片了?」有一次他特意帶她去看一部愛情電影的首映,她終於按捺不住心中泛濫的迷惑,問他。

他斜倚在貴賓席的沙發椅上,麵對著大屏幕淡淡地回答:「從我被你拋棄開始。」

雖然對他說的話並不苟同,可她還是被勾起一種莫名的好奇心:「看這種片子,會讓你心裡舒服嗎?」

「不會。」他說,「會讓我學會怎麼挽回喜歡的女人。」

喜歡的女人,如果他指的是她,那麼……她說道:「你好像,還沒學會!」

「所以,我會繼續努力。」

有時候,他也會心血來潮地帶她去泰國的小島泡泡溫泉,或者帶她去天山,在千年不化的積雪中耐心地等待著凍僵的她主動往他的懷裡鑽,又或者帶她去西湖邊喝喝茶、談談理想、談談人生,「順便」問問她:「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復婚?爸爸已經不止一次催我了。」

她硬生生地把一口滾燙的熱水咽下去:「我們可以去辦個假證。」

他看她一眼,麵不改色:「你想怎麼樣都隨你。不過,宴會一定要辦,我美國的爸媽和叔伯要來參加,屆時一些媒體也會報道。」

「呃,我再考慮考慮。」弄得盡人皆知,萬一被媒體曝光偽造結婚證,吳家的顏麵往哪擱?

「嗯,你慢慢考慮。」他低頭抿了口茶,問,「你這個月的例假好像推遲了幾天吧?」

她掰著手指一算日子,果然晚了五天。她明明在危險期的時候逼他采取了安全措施,難道他……難怪他那幾日帶她去了泰國的小島,什麼都不做,專心致誌地折騰她!這個男人果真越來越陰險了。

不安地撫扌莫一下小腹,她心中竟然隱隱有了期待。

在忐忑中度過了幾日,景安言發現例假已經晚了十天,腸胃的不適感也越來越明顯,這讓她越發地忐忑不安。

「請問,這裡是不是有人叫外賣?」門外響起洪亮的詢問聲。

她的秘書大聲斥責:「你別叫這麼大聲,這裡沒人點外賣!」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走錯了。」她聽著聲音有些耳熟,推開門,隻見一個中年大叔提著兩袋外賣正在東張西望。她仔細看他的樣子,發現他原來是曾經在綠湖公園救過她的那個大叔。

秘書剛要說話,她抬手阻止她:「沒你的事,去忙吧。」

無視秘書不解的目光,她接過大叔的外賣,問他:「大叔,是哪個房間點的外賣,我幫你送過去。」

大叔被她的熱情弄得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看出他完全想不起她是誰,她隻好提醒他:「大叔,你忘了,兩年多以前,你在綠湖公園救過我……那天下著很大的雨……你不記得了?」

「哦!小丫頭,是你呀?」

「是我。」她送大叔下樓時,大叔油乎乎的大手拍著她的肩膀,格外關切,「你的心髒病治好了沒?」

「好得差不多了,這兩年都沒有再發病。」

「你可要小心,當時你發起病來真的挺嚇人的。」

「是啊,上次幸虧你救了我。」

和大叔聊著,景安言低頭看了一眼塑料袋上的店名——「好滋味」,如果她沒記錯,這家店是他們公司街對麵新開的一家小飯店,於是,她問道:「大叔,你現在在這家店送外賣嗎?」

「這是我自己開的店,前兩天剛開業。雖然店麵小,但絕對不用地溝油的。」大叔笑嗬嗬地說,「有空記得來給大叔捧捧場。」

「好啊!」

她用心記住店名,想著以後該怎麼照應大叔的小店,一時未曾留意身後定在樓道口的人影。

送完大叔回來,她順道去了景漠宇的辦公室,想問問他午飯要不要點「好滋味」的外賣嘗嘗,推開門卻發現空無一人,她回頭問秘書:「總經理還沒開完會嗎?」

「開完了。可剛剛又出去了,好像很急的樣子。」

「哦。」她也沒有在意,隻交代秘書,「去告訴行政部,以後的午餐,公司統一點外賣,就在街對麵的『好滋味』飯店訂,一分錢都不要少給。」

「哦,好!」

回到辦公室,景安言始終定不下心來工作,看一會兒文件,又忍不住抬眼瞟一眼日歷,說不清心裡是期待還是擔憂,總之,就是很急切地想要知道結果。終於按捺不住,她在藥店買了幾種品牌的驗孕筆,一回到公司就迫不及待地進了洗手間。十分鍾後,她看著幾個顯示著兩條紅線的驗孕筆,意料之中的結果卻讓她愣了很久。

直到手機在狹窄的空間裡驟然響起,她才回過神來。

電話是秘書打來的,秘書有些著急地告訴她,景漠宇約見的客戶已經來了,可他的人找不到,手機也沒有開機。

通常情況下,他都會如實向她匯報行蹤,可今天貌似不是通常情況。

「金助理在嗎?你問問他知不知道。」

「金助理也找不到了,我剛打過他的電話,也關機了。」

「他的私人手機你打了嗎?」一向以工作為重的景漠宇玩失蹤,怎麼看都不像他的處事風格。

「打了,也關機了。」

「也關了?」他除了確實不在服務區,私人電話不會關機的。

沒時間猜測他去了哪裡,她告訴秘書:「你先帶客戶去我的辦公室吧,我馬上就到。」

「哦,好!」

「還有,把他下午的日程表給我一份。」

匆匆地趕回辦公室,秘書馬上遞給她一份排得密密麻麻的時間表,看得她有點暈:「通知徐總監,一會兒來我辦公室。」

「好!」

景安言忙了一下午的工作,又撐過了一場勞心勞力的應酬,勉強算是把景漠宇日程表上的工作計劃都完成了。在酒店門口送走了客戶,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被汽車尾氣汙染的空氣,胃裡又有些翻攪的酸痛感……月色清幽,燈火沒有盡頭,越發襯托出黑暗的妖嬈。她沿著寂寥的街邊緩步前行,沒有人陪伴一起走的路忽然變得很長,腳步聲聽來也有點單調。

才叔為她打開停在路邊的車門,問她去哪。她說:「回家吧。」

在疾馳的車上,她蜷縮在真皮座椅中,手輕輕地探向小腹,那柔軟的觸覺讓她所有的疲憊和彷徨消失殆盡,嘴角完全不由自主地上揚。一想到爸爸聽說這個消息後開心的樣子,她的嘴角上揚得更明顯。然後,她很自然地想起孩子那個深不可測的爸爸,心又沉了下去。

這一個月裡,景漠宇幾乎每天都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不遠不近,若即若離。他有時候會霸道地把她摟在懷裡,讓她連呼吸裡都是他的味道;有時候他又會很溫柔地為她拉高衣領,遮住寒冬的冷風;有時候,他會溫柔地口勿她的眉心;有時候又會直接把她壓倒在床上,完全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不得不承認,她還留戀著他,每一次被他抱在懷裡,她還是能輕易地找到最舒適的位置,那裡好像永遠隻屬於她一個人。她也知道他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在等她邁出最後一步,可她始終沒有跨出那一步。曾經的絕望和痛楚,總讓她感覺自己站在被霧氣環繞的山巔,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走每一步,總怕一個不留神,又會跌入深淵。

可是現在,她不得不邁出這一步,因為她太了解景漠宇,就算她有能力做一個合格的單身媽媽,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孩子的撫養權。所以,她別無選擇,哪怕眼前是萬丈深淵,也要邁出這一步。

不知不覺中,景家別墅出現在眼前,客廳的燈依然亮在孤獨的黑夜裡,照亮她眼前的小路。

景昊天依舊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原本濃密的頭發又稀疏了許多,顯得越發蒼老,臉色也一日不如一日,滿是病痛折磨的憔悴,也隻有看見她和景漠宇回來的時候,緊蹙的眉才會舒展開。可每每見到她對景漠宇若即若離,他也難免會露出擔憂的神色。

收拾好心頭的悵然,她換上平和的微笑走進家門,馬上就聽見爸爸興奮的呼喚聲:「言言,你回來了。是不是很冷,快喝杯熱水暖暖。」

「爸!」她走到他的麵前,曲身半跪在他的座椅前,「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爸爸一見她笑彎的眉眼,灰暗的眼睛乍然亮了:「難道是?」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他:「我、懷、孕、了。」

他興奮得不知說什麼好,笑了半天,憋出一句:「是漠宇的?」

這句話弄得她哭笑不得。

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說:「看我這一高興就胡說八道了,當然是漠宇的,怎麼會不是他的呢!言言,快點坐下,別累壞了……對了,他知道了嗎?他去哪了?怎麼還沒回來?」

他將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簡直讓她不知從何答起。自從爸爸生病,她很少見他這麼開心,他不停地拉著她說話,交代她要注意身子,還說要給孩子取名字,他說:「景……不,孩子要姓吳的……」

她說:「你喜歡孩子姓景,就姓景好了,他不會介意的。」

「姓什麼都好,叫我一聲爺爺就行,不,看我糊塗了,應該叫外公才對。」

「好!」她能看到爸爸這麼開心,什麼都不重要了。

興奮得地聊到很晚,景昊天才睡下。景安言一個人下樓,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換著電視台,無意中抬眼,一個滿臉陰沉的人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眼睛盯著她,一張臉灰白得有點瘮人。

她嚇得幾乎跳起來,不禁怨懟地瞪他:「大半夜的,你站在那裡想嚇死人啊!」

大概她的反應有點過激,他以為把她嚇壞了,一臉的緊張和關切:「我嚇著你了?你沒事吧?」

「沒事!你以後可別這麼嚇人了,會出人命的!」她半開玩笑地說。

他不但一點也沒笑,而且眼中的陰霾越積越厚重。她感覺出他的異樣,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問道:「怎麼了?你下午去哪了?為什麼手機都不開機?」

「我去t市一趟,在飛機上不能開手機。」

「t市?」一陣短暫的茫然,她仿佛讀懂了他極力壓抑的情緒,頓了頓,才說,「是不是文哲磊……他……」

他胡亂的猜測讓她受驚地抓住他的手臂,口氣也有些急切。

景漠宇靜靜地看著她,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他沒事。他已經醒了。」

文哲磊終於醒了,她一陣驚喜後,她看見景漠宇陰冷的神情,不禁擔憂起來:「你,你要把他怎麼樣?」

景漠宇冷冷地瞥她一眼,沒有回答,她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懇切地說:「不管他做過什麼,他始終救過我的命,你能不能放過他?」景漠宇一言不發,她繼續說,「他是個好人,他恨你和爸爸,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以為他欺騙了我的感情,以為我跟你離婚,是因為愛上了他。其實,是我騙了你,我和他從始至終都隻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我感激他,但從未愛過他……」

他沉默了一下,轉頭朝她微笑,笑得特別迷人:「在你心裡,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嗎?」

「啊?」

「你是不是以為,他發生的車禍,是我找人乾的?」

「……」雖然她一直願意相信文哲磊的車禍是意外,但在內心深處,她總還是隱隱有些懷疑,畢竟這場車禍來得太巧了。

「不是我。如果我想要他的命,那時他已經死在醫院了,根本不會活到今天。」

「我就知道你不會。」景安言終於鬆了一口氣,兩年來的自責和愧疚也終於在這一刻放下,「你是基督教徒,做這樣的事會遭天譴。」

「我不怕遭天譴,但我怕看見你……傷心。」

「……」她忽然想起景漠宇離開那天,t市醫院門外的那一幕。他的車就停在雪中。她想,他一定是想在離開之前,做完他該做的事情,但他最後還是給文哲磊留了一條生路。她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想通了,他之所在那裡停留,是因為她那一串留在雪中雜亂的腳印。

「景漠宇……」半晌的沉默後,她做了最後的決定,「我同意,復婚。」

「為什麼?」他訝然地看著她,顯然無法接受話題突然轉變。

她繼續說:「我懷孕了。」

「懷孕?」

在他的眼神中,她沒有捕捉到預料中的興奮,盡管他好像努力想做出一點興奮的表情來捧場,終究看起來太過勉強。

「你怎麼了?你不是一直想復婚嗎?現在我答應了,你不是該高興才對嗎?」

「我不是不想復婚,也不是不想要孩子,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的病已經好了,醫生說我可以要孩子。」看出他不相信,她有些急了,「這次我真的沒騙你,這一年多裡,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好。」

「我剛剛請到一個美國心髒內科方麵的權威專家,他明天會到a市,給你做全麵檢查。」

雖然她認為自己的病情不嚴重,沒有必要請什麼權威專家來看,可是他語氣中的緊張和在意還是讓她感覺心裡暖暖的。

美好的夜晚,他們默然相對,他不用再說什麼,她已從他的眼中讀出了不一樣的情感,以前每天都要問一遍的問題,忽然習慣性地脫口而出:「你愛我嗎?」

「嗯……」又是一樣的答案,她意料之中,卻沒想到,他頓了頓,接著說,「我愛你!離開你之後,我才發現我早已經愛上你了,早在結婚之前。」

「你說的是真的?」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她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周圍的一切都像夢境一樣虛幻,她要努力抓住他的手,握緊,才覺得踏實。

「真的,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可能從我答應會永遠陪著你的時候,我的世界好像隻有你一個女人,我對任何女人都提不起興趣。

我每天都要惦記著你,擔心你被人欺負,擔心你晚上做噩夢沒有睡好,擔心你隻吃肉,營養不良……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們分開,生活會變成什麼樣。」

她的眼角被淚水浸濕,他托起她的臉,口勿去她眼角的濕潤:「言言,經歷了這一年多,我更加確信,我不能失去你。」

景安言用力地點頭,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肩上,心裡是從未有過的安穩、踏實。

雖然最初決定跟他復婚是為了孩子,可是,現在,她更是為了她自己,為了他。

第二天下午,景漠宇請來的心髒內科權威專家為她做了全麵的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時,棕發藍眼的權威專家臉色看上去很差。

「醫生,我太太的病情是不是很嚴重?」景漠宇語氣焦灼地問。

權威專家瞥了他一眼,神色要多嚴肅有多嚴肅:「vincent,我知道你很富有,也知道你很愛你太太,可麻煩你考慮一下我其他病人的感受。他們有些正在經歷極大的痛苦,有些瀕臨死亡,迫切地等著我去救命,你卻十萬火急地把我請到這裡,給一個心髒近乎正常的人看病。」

被狠狠地數落了一頓的某人貌似沒聽懂權威專家的意思,舍本逐末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太太的心髒很健康?」

權威專家看出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之心,也不好把話說得太重,隻能平心靜氣下來跟他討論病情:「不能說完全健康,從目前的檢查結果看,她的心髒功能正常,如果不過度勞累或者受到過度的刺激,不會有問題。」

「那如果受到一些刺激呢?或者懷孕生產呢,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景漠宇又問。

「一些情緒上的不穩,正常來說,會導致心律不齊,及時服藥的話,不會有太大問題。」權威專家翻了翻她的孕檢結果,「至於妊娠,我不敢說完全沒有危險,但以你太太這種心髒狀況,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生產過程中心髒病發的病例。你懂我的意思吧?」

權威專家不愧是權威的專家,果真比那些光會說「可能有生命危險,希望你慎重考慮,自己決定」的、急著推卸責任的普通醫生更體諒病人。

景安言連連點頭,感激地看著權威專家:「我明白,謝謝你!」轉眼,她朝剛鬆了口氣的景漠宇笑笑,「我就說了沒事,你偏不信,現在信了吧?」

他點頭,將手輕輕地覆在她的手背上,她才發現他的掌心全是濕熱的汗水。原來一向沉穩淡定的他也有緊張害怕的時候。權威專家確診了她的病情後,連他們安排好的飯局都沒有參加,直接坐飛機回去趕一個手術。

臨走時,權威專家還嚴肅地警告他的助手,以後千萬要問清楚病人的情況,不要浪費他的寶貴時間。

景安言朝一臉坦然的景漠宇努努嘴:「聽見沒,說你呢,大資本家!」

「我認為,疾病不論大小,應該一視同仁地對待才對!」

從機場回到家,景漠宇看似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對了,你的護照還在抽屜裡嗎?我拿去給你辦一下美國的簽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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