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回老家我不叫大郎,我叫杜啟元。(1 / 2)
來年開春三月, 除去一冬的厚棉襖厚棉褲,換上單薄的棉衣,老杜帶著秘書、警衛以及陪同人員南下。
輾轉地, 三月底來到濱海。
他此番不是微服訪, 所以濱海市的官員便早早等在火車站。他甫一下火車就坐上前來接他的車。
火車站離市區有段距離, 趕到那兒已十一點半。
拜這場歷經十年的革命所賜, 省裡有年不曾下來過人。革命委員會的這些人又怕上麵領導秋後算賬, 自是不敢怠慢。
抵達濱海市最好的賓館,老杜稍作休息, 市革命委員會主任便請他去濱海飯店用餐。
奔波半日,老杜一行也餓了, 便由著他安排。
昨日就有人通知濱海方麵他今日便會過來。所以主任既能及時派車接他,也能早早把飯店那邊安排好。
今兒不是周末, 按理說該有廚師輪休。為了給老杜一行服務, 所有人員都在崗。
濱海飯店二樓有包間, 隻是自打革命開始這包間就很少有人在用。為了迎接他,昨天特意收拾一下, 通一夜風。
主任引他到整潔乾淨的二樓, 就把菜單遞給他。
老杜隻需一眼,便知道那菜單是連夜新擬的。
這裡是閨女以前工作的地方,主廚之一還是她徒弟杜二壯, 老杜就算想顯擺一下官威, 也不敢在這兒作。
挑最上麵個菜——清蒸加吉魚, 韭菜炒腸子、海鮮燜子和白灼大蝦, 就把菜單遞給東道主。
主任不禁問:「點個?」
老杜道:「離家多年,不知道味道變沒變,你點吧。」
主位微微點頭, 忽腦袋僵硬,試探著問:「杜老是濱海人?」
老杜頷首:「我老家就是咱濱海河村的。」
河村離這邊很近很近,飯店門口往不過三裡就到了。他也沒比他大多少,他怎麼不知道河村了這麼一厲害人。
主任次試探,「杜老離家有些年頭了?」
老杜佯裝邊回憶邊說:「若第一次離家開始算,快五十年,半輩子了。」
這就難怪了。
半個世紀之久難怪他不知道。
官做到濱海一把手的位子,自是個機靈的,「杜老要不要回去看看?」
老杜嘆氣:「過日吧。總有種近鄉情怯的感覺。」
主任不好問立即轉移話題,「那咱先用飯。這個飯店的廚師不比寧陽的差。」
「我知道。」老杜順嘴接道。
這話讓所有人不由得轉向他。
主任稍稍一想便懂了,「我差點忘了,這飯店是以前就是百年老店。杜老以前常來?」
老杜:「以前家窮,倒不曾來過。後來女在這邊工作,倒來過次。」
主任頓時覺得自己的耳朵現了幻覺,否則怎麼會聽到省高官的閨女在這兒上班。
市裡其他陪同人員忍不住問:「令愛在這兒上班?」
老杜與有榮焉道:「是呀。還是這兒的大廚哩。」
自建國以來,濱海飯店就一位女大廚,名字也好記,就叫杜春分。
「杜春分」三個字浮現在主主任一行腦海裡,頓時跟老杜的「杜」對上。
主任愈發不敢信,但更不是的,所以問口:「杜春分是令愛?」
老杜含笑頷首:「正是女。」
要擱以往,主任不會在問下去,可他心裡在癢癢的不行,「她,她怎麼會在這兒?」
老杜話說:「以前我工作危險,不敢把她帶在身邊。早年這濱海也『亂』,學校三天頭停課,特務三天頭去學校抓進步學生。我就一個女兒,比她成龍成鳳,光耀門楣,更希望她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
著。恰好這裡以前的一位大廚是我朋友,便將女托付與他。有個一技之長,不論我是死是活,這世道『亂』到何年何月,都餓不著她。」
主任想想建國前的光景,不得不承認他考慮的極是。難怪後來那位叫杜春分的女廚師走了。
「現在杜大廚在寧陽?」
老杜:「是的。聽她說,她的徒弟還在這飯店裡。也不知道哪道菜是他做的。」說話間不由得看一眼那嶄新的菜單。
這位一把手可不是當年那位。那位怕晚節不保,上麵剛一宣布革命結束,他就病退了。否則聽到「杜春分」三個字就知道她徒弟是誰。
恰好這是有服務員把白灼大蝦送上來,主任便問:「杜大廚的徒弟叫什麼?」
服務員不由地大膽看一眼老杜。
人雖上了年紀,但很精神。看長,年輕時一是位男子。看氣度把主任都比下去了。這位何方神聖啊?
主任怕老杜一行在他這兒點意外,秘書交代飯店多準備些菜的時候,並沒有敢把老杜暴『露』來,隻是說市主任回來吃飯。
先前服務員信以為,現在一萬個不信。
聽聞主任提到「杜大廚」,直覺想回,杜大廚沒徒弟。話到嘴邊,想他們飯店有個杜大廚,一個傳說,一個就在底下做飯。恰好傳說中的那位就是現在這位杜大廚的師傅。
服務員大著膽子問:「主任說的杜大廚是杜春分嗎?」見其頷首,「那他叫杜二壯,跟杜大廚一個村的。好像還有點親戚關係。」
老杜笑著說:「對。春分是說他叫杜二壯。」
服務員心中一驚,這位看來很厲害的領導居認識杜春分。隨即一想,杜大廚的愛人可是個很厲害的軍官,大領導認識她也正常。
服務員不慌了,「要我叫杜二壯廚師上來嗎?」
老杜:「先不打擾他。」
主任機靈地說:「對,先用餐。杜老,請。」
服務員腳步一頓,了包間就火急火燎的往下麵跑。
今兒要接到大人,飯店主任親自在大堂坐鎮,見他『毛毛』糙糙,忍不住皺眉:「乾什麼?乾什麼?我平時教你們的規矩呢?」
主任還是多年前那位主任。
服務員還是多年前的服務員,因為這是國營飯店,沒有辭退一說,服務員到會計乃至領導都是鐵飯碗。
識多年,這話壓根嚇唬不住服務員。
服務員正想說什麼,又想到上麵的人,怕他們聽見,壓低聲音說:「了不得了。」
「什麼就了不得?」飯店領導揮開胳膊上的手。
服務員又想上手抓他。
領導皺眉:「好好說!」
服務員連忙說:「您剛才說走在中間的那位肯比主任厲害,你猜對了。主任跟他說話都用請。」
領導:「省裡的大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