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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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中琴聲忽斷, 墨姿看過古舊的沁風坊豎牌,心讀門上對聯:「沁人神心樓有琴樂揚百裡,掩世耳目山居魂藥寐九州。橫幅:愚人自娛。」

掩世、魂藥、寐九州, 滕洛將自己與柏原對立公示與眾。最精彩的是「愚人」二字, 既有愚弄世人之意, 又指自己和柏原皆是「愚人」, 諷刺意味十足。

自嘲「愚人」,墨姿雙目一暗。失蹤這萬年裡滕洛應是經受了難以想象的苦難, 不然她不會懷疑己身堅守是否值得?

一襲血紅影閃出沁風坊,看金鳳紋白衣男子, 清泠鳳目發卻不卷,瞳孔微盪, 不能確定所想閉目感知同越界規則之力,雙目緊蹙,沒有變化。

「聚靈至慧目, 再觀本座, 」當前情況未分明, 他抵達同越界便自封了天刑古神血脈, 捋直一頭卷發。現在的鍾曉在外人眼,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修士。

聞言, 立時照做聚靈到慧目,男子鳳目卷發眉心金桐花的影像呈於識海。血紅衣立時拱手行禮:「滕洛冒犯, 還請大人包涵, 」龍目蒙霧,語帶凝噎。

「無事,」鍾曉知她苦:「是本座來得太晚,讓你久等了。」

滕洛連連搖首, 緊抿紅唇,強忍著不讓淚流下。

臥龍眉配遊龍眼,原該顯英氣,但滕洛鼻相精巧,又是櫻桃嘴,樣貌大氣卻不乏婉約。墨姿看她額上牛角已折,心裡酸澀不已。她囚牛血脈濃厚,卻長不出牛角,這意味著已死過一回。現在的肉身,是囚牛血精重新凝煉而成。

請兩位入沁風坊三樓琴房,滕洛壓下激盪的心緒,嘭的一聲跪地:「堯日大人,軻來界滕氏族洛女有事要稟。」

此方山高,可眺望千裡。鍾曉站在窗欞邊,俯瞰冥幽城:「你起來吧,本座已去過軻來。」

聞言,滕洛情緒再次決堤,抬眸望窗邊人,嘴張張合合想問卻又不敢問。

墨姿不含糊,先叫她安心:「自你失蹤後,滕氏族行事變得更為低調,不再插手旁族事。這回軻來大變,四大家折三,唯滕氏族無恙,就是……」

「就是什麼?」滕洛急問,龍目盯著黑衣女子。

「你的徒弟子然在尋你蹤跡時,遭了柏氏梓娜暗算,被種赤陽火於丹田。他不得已下自封在冰遼窟。不過白靈要贖罪,定會助他拔除赤陽火種。」

滕洛哭笑:「活著就好……活著就好,」手捂心頭,天道不欺她,轉眼再看那位大人。違天規者,必遭天刑,她所堅守的道義沒有被辜負。

「堯日大人,您既降臨過軻來,想必是清楚軻來盛運的怪異了。洛女現與您說我是如何流落到同越界的。」

鍾曉轉過身,麵向她:「盛海是柏因的身死之地,柏因的遺府就藏在盛海海底的柏木林。你會赴盛海論道,不是因上緣駢洲周氏族強勢,而是為了尋柏因遺府一探究竟。」

「是,」滕洛心中生戾氣:「軻來盛運,滕氏族歷代老祖都以為是在凝隱神之脈。直至我父一場頓悟,在安驊嶺南向萬裡鳳翼山渡飛升劫時,偶然發現安驊嶺有混靈樹。而混靈樹下白鹿麟無妖丹,他恍然大悟,軻來盛運是禍非福。

我父渡劫大傷,直至飛升前不能大動,隻得留言予我,一定要劈開安驊嶺,放走白澤運丹。可安驊嶺乃是白氏族地,白氏運道強勢,我根本動不了,千方百計才得潛入見到白鹿麟。

與白鹿麟一番長談,她情陷柏因,明知在鑄大錯卻不願悔改。我無奈之下隻能從根上查起。柏因,在軻來讓萬千人稱頌的醫修,雖死但榮光在。盛海論道,我確實是沖著柏因遺府去的。

周、苗、白三家渡劫,因我潛入安驊嶺規勸白靈,他們不會讓我活。我心知肚明,支開了子然,命滕氏族三十一渡劫全數歸族地靜閉悟道,然後孤身前往盛海。

果然如預料一般,周、苗、白三家發難於我,我獨鬥十三渡劫,知不敵,引人到盛海海底柏木林。渡劫大鬥,翻江倒海。因靈力紊亂,空間扭曲,我有幸入了柏因遺府,雖然遺府是空的,但府內有柏因遺像。

三家渡劫追來,我大傷,抱著同歸於盡的心,丟出一盒極品轟天,不想卻炸開了一道海

底裂縫。我穿過裂縫入了虛空,靈力枯竭,肉身被虛空罡風剮了又剮,終在還剩一口氣時引動囚牛血精,一頭撞向臨近的界麵……

魂醒來已是千年後,那時肉身早腐爛成泥肥,不過囚牛血精還活躍。用了千年,我凝成肉身入世……當我第一次遇見柏原時,愣了半天,他和柏因遺像一模一樣……

又在同越界行走四千年,我終於推演出軻來的盛運是為什了,那時我的修為也恢復到了巔峰。再入冥幽城,幾經生死才得霸占一山,建沁風坊,創清魂曲,與柏原敵對。

我以為我會死在同越界,等不到……等不到天刑降臨。」

「為何要這麼說?」墨姿疑惑,攬月卻清楚,尹誌雅凡人一世,滕洛就沒等來天刑。

鍾曉已經感知到了:「冥幽城南向萬裡是千歲森林,千歲森林東臨隋文山,隋文山中有一仙凡隔絕結界。千歲森林裡妖氣紊亂,不出三年妖獸必動亂。不過你多想了,千歲森林妖獸動亂與柏原無關。」

滕洛神情寒冽:「但這卻是柏氏渴望的。兩萬年前千歲森林妖獸動亂,修仙界阻斷不及,叫妖獸穿過了隔絕結界,闖入了俗世,踏平了一小國,傷了近百萬凡人。

魂陰宗柏氏族耗盡心血,用十萬年造冥幽城是為何?現冥幽城已建成,隻差亡魂。兩萬年前,妖獸能闖入凡塵,洛女不信魂陰宗無過。

魂陰宗就豎在陰善山脈上,陰善山脈距離千歲森林僅僅三萬裡,其間還沒有什麼險地。

堯日大人,您說百萬凡人的命是喪在誰之手?魂陰宗淡看妖獸禍亂凡間,後來救世得莫大功德。這樣的好事,柏氏族難道不想再來一回?」

鍾曉微揚唇角:「確實,隻這一次,功德還是其次,柏原想的是救世驅怨後,亡魂勾動冥界之門。他引導冥界之門落地冥幽城。」

「凡人見識短淺,不知修仙界險惡,看不透柏氏族醜陋惡毒,還歌頌柏……」

語突然凝住,滕洛龍目大睜,遲遲才再出聲:「您隻說柏原?」

墨姿轉眼看在笑的丈夫,回滕洛話:「對,柏原

。魂陰宗的開山老祖柏聞也是柏原,他與柏因都是上界……某一位的分身。你力綿薄,鬥不過他。」

某一位的分身?滕洛驚悚,將所查到的事結合推測,知能叫堯日大人這般謹慎的必是九天之上的聖仙,心頓時沉入萬丈深淵。為什麼……為什麼?她想不通。

百萬凡人的命啊!真能當螻蟻看之?

右手一翻,一隻墨玉盒浮在掌上。鍾曉指輕輕一撥,玉盒飛向滕洛。

「盒中是兩根真龍骨,骨裡藏有真龍血。你煉化了,可將虛基夯實。根基恢復完好,仙途便會延續。你回去軻來吧,這裡本座接管。你大可安心,老賬新賬,本座會一同與魂陰宗清算。」

啪噠,淚滴落打在地上。滕洛看著飄在她眼前的墨玉盒,心揪得緊緊。

她乃龍長子囚牛半妖後裔,一命兩副身。當年大傷,半妖肉身沒了,現在這副肉身再長不出牛角,雖修為恢復巔峰,但根基卻是虛的,此生無望飛升。

她生來天資卓絕,不能飛升,心已死,活著便隻求能完成父親之命,救得軻來,如此也算是不負囚牛血脈。

現在……抽泣著,滕洛的心怦然跳動,咧嘴笑開,龍目漸漸晶亮,腦中浮現一人,仿佛聽到他在喚「洛洛師父」。

「回去吧,」她做的已經夠了,剩下的自有他來處理。

平緩了情緒,滕洛叩首:「堯日大人再造之恩,洛女沒齒難忘,」三磕頭後接了墨玉盒,起身又朝墨姿一拱手,後揮袖收了琴台上的九弦牛頭琴,神念一動,幻成白衣男子樣退出沁風坊。

走至窗欞邊,目送滕洛離開冥幽城。墨姿放出在桐花仙府裡急得亂蹦躂的墨小白,冥幽城下鋪滿了陰夕石,正好便宜她。

幽冥白犬,最愛食陰夕石。墨小白瞅了瞅主人和二主子,見兩位沒話,汪汪兩聲。鍾曉會意,丟了一把空介石儲物小件給狗子:「去吧。」

收好空介石小件,小白後腿一蹬,跳起穿窗欞而出,頭也不回地跑下山去刨地。

鍾曉彎唇,放九鳳琴於琴台上。琴音再起,沁風坊喧囂如故。他牽妻子

瞬閃下山,往西邊天際:「我們去瞧瞧冥幽城的橋與冥界的奈何橋有何不同?還有橋下的河,是不是同忘川河一般,能洗魂?」

「好,」墨姿讓乾元神珠留意著墨小白,眼觀道上來往行人。

攬月看著乾元神珠,神情哀傷:「吾才是墨墨身邊第一人,她怎麼可以把要事交代給你?」

「留意墨小白算是要事?」

「反正不是小事,」攬月眼淚下來了:「吾難道要失寵?」

「你什麼時候得寵過?」乾元神珠將墨小白那方的情境呈現:「不愧是神獸,幽冥白犬刨起地比遁地鼠還利索,才一會的工夫,就吃上陰夕石了。」見小白犬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扒拉,開始估算,「按它這麼吃法,大概很快就能渡劫開障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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