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京城之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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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四年, 京師洛陽發生火災,南宮被毀。

宦官中常侍張讓、趙忠等勸漢帝劉宏稅田畝來鑄銅人及重新修建宮殿。於是第二日,劉宏便詔令天下:除正常租賦之外, 畝稅十錢助修宮室。

不久之後,眼看著這些賦稅不足以彌補大火損失,又詔發州郡收集材木文石, 派遣專門運送京師。在這之後宦官從中為奸,還有刺吏、太守復增私調。然後又規定, 刺史、太守及茂才、孝廉遷除, 都要繳納銀錢修建宮殿。

因此新官上任前, 竟然不是先熟悉職務, 而是先去西園講定錢數,偶有官員繳納不清者竟然選擇自殺。如此剝削之舉,遭到了百姓怨恨。

此時劉宏寵幸何皇後,外戚的權力越來越大。何皇後的兄弟何進由此逐漸掌握朝廷政權, 此後朝廷之上以何進為首的外戚及宦官集團對立, 乾擾朝政。

執掌朝廷權柄的外戚大將軍何進為了籠絡人心,在解除黨錮之禍後不久,就再三征辟鄭玄入朝為官。起先鄭玄不從, 然而州郡官吏脅迫起行,鄭玄不得已,隻好入朝去見何進。

據傳聞, 何進為表示禮賢下士, 對鄭玄禮敬有加, 設幾、杖之禮以待之。鄭玄為保其名士節操,拒不穿朝服,隻穿普通儒者的便服與何進相見。可是鄭玄不願意被授予官職, 於是星夜之中連夜逃出京師。

陳群自鄉中賦閒半年之久,乍一聽聞此事也是驚訝了半晌。他並不覺得先生鄭玄的選擇有什麼不好,反而慶幸先生沒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入朝為官。但是鄭玄離開京師之後,又能去哪兒呢?

他憂心忡忡,偶有客人到訪也總不能專心招待。

夜裡,陳群在房中翻看鄭玄送與他的那些書籍。麻紙脆弱而且輕薄,陳群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般小心翼翼。

桌邊的燈油不時地晃動,陳群這才抬頭看了幾眼,仔仔細細挑了燈芯。

房中始終縈繞著一股好聞的熏香味兒,整日整日地坐於房中,就是連發絲和衣衫上也沾染上幾分。陳群平時聞不到,但是起身時卻有一股清幽但是並不濃鬱的淡香撲麵。

他疑惑地湊近來嗅了幾次,然後作罷。

手收攏起寬大的袖袍,起身之時將書合上。身形頎長,背脊挺直,如鬆一般俊拔。

陳群輕輕打開門,在寂靜的空間裡發出「吱呀」的響聲。院前幾簇墨竹經過方才新雨的洗禮,尤其顯得俊秀自然。

他站在庭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看得整個人身心全部放鬆,如空山新雨後的氣爽自然,這才緩緩將目光移到荷塘之中。

塘中什麼也沒有,隻會在庭院燈光的映照下偶爾看見幾個泡兒。

陳群看得入神,沒有注意到身旁換換走過來的陳紀。

陳紀臉上攀上了細紋,然而麵貌周正清俊,卻是沒有多少變化。他自池塘那頭走來,見陳群身穿著薄衣對著遠處愣神,院中清冷多風,即使剛剛入春也尤其寒冷。

他自己都覺得有些發冷,自然覺得陳群合該凍得渾身發抖的。

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比自己還尤其高上半個頭的陳群,對方眸中的茫然叫他心裡本就不怎麼大的氣兒消減了大半。

「長文,屋外寒冷,為何衣著單薄便出來了?」

陳群息下看風景的心思,輕輕一笑將他請進屋子裡去。「阿父衣著也過於單薄了,進來坐坐吧。」

他相貌俊美,笑起來眉宇之間又是過於乖巧,不知不覺之中總有叫人心軟。陳紀一邊笑罵他慣會躲巧,一邊還是坐下來看他。

「方才我見你望著池中,可是在看著什麼?」

陳群道是什麼,於是老老實實回答道:「方才見池中魚隱隱而現,想起了幼時祖父與叔父們說起我和阿忠,而我們卻是躲在門外偷聽。那時,也是一邊吹著冷風,一邊又站在門外對著池塘。」

屋中寂靜無聲,陳群望著昏黃燈光之中臉色尤其顯得柔和的阿父,繼續溫聲敘述道:「世道艱難,此時不禁產生慕艷之情。」

陳紀道:「水魚之樂見或悠然自得,然不知世事滄桑,終究少了幾味。」

陳群笑著說:「阿父非魚,怎知魚之樂有何極?」

陳紀不禁大笑,方才那幾分凝重的氣氛就這樣被破壞。

陳群用手摩擦了幾下衣服布料,忽然提起了不久前知道的關於鄭玄的消息。陳紀沉吟片刻,說道:「今日早時,我已經與你祖父說過了,他言及鄭公與他有書信來往,恐怕會直下潁川。」

陳群歪了歪頭,表示疑惑。陳紀安慰道:「康成公與你祖父交好,既然有消息,必然是一路平安。」

陳群這才知道原來明麵上是在逃的鄭玄私下還在與祖父保持書信來往啊。

二人說完之後臉色都好了不少。溫馨寂靜之中耳聽風起,雨打屋簷,發出劈裡啪啦猶如落珠的清脆聲。

陳群起身將窗子和好,將炭爐拿近來,忽然想起了什麼:「阿父,阿瑛屋中的炭火可夠?」

「自她搬來之後一人照顧兩個孩子,足不出戶,眼下天猶寒冷,若是炭火不夠,當心凍壞了。」

陳紀臉色稍霽,輕聲說道:「天猶早,你可多送些炭火去。」

說罷也沒有再久留,趁著風雨不大便走了。

陳群也隨著他出去,半路上叫家仆送了些炭去荀瑛住的院子。

然而想起那兩個侄兒,陳群還是親自抱著裝炭的木箱順著走廊走到荀瑛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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