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洛陽遇友(1 / 2)
鄉間野道崎嶇不平, 碎石與泥土混雜,又不時冒出個尖兒頭。
遠遠望去卻是平坦的原野,小麥色在土地上鋪平, 曠遠而平凡。鄉土氣息與花香草氣混雜在一起,有說不出的舒適宜人。
縱使馬車一深一淺地行駛著,上下顛簸直叫人挺得不適。而且探出頭去會不時被攜卷著塵土的風糊一臉。
陳群狐疑地拿出麻布, 上麵畫著並不算是詳細的地勢地形,隻是模模糊糊地標著州郡和縣城。
「阿安, 可是走錯了路?」
他一隻手撩開帷幕探頭出去, 這樣剛剛好擋住了襲來的飛塵。
家仆下意識地回過頭來, 然後又眯著眼睛朝著遠處眺望過去。
從潁川許縣趕往洛陽實際上並不遠, 隻是此時正值盛夏,在這處連河流都見不到的鄉間野道就隻覺得乾旱無比。
「公子不必憂心。安去過洛陽因此記得路,此路雖然荒無人煙然卻是極近。」
荒無人煙,也就代表著這一路沒有什麼住宿的地方。好在早晨出發, 到了傍晚也能夠走出這一片平原。
陳群聞此拉下車幕, 心下稍安。
他靠在車壁上,一隻手臂搭在車內的小塊橫木上,撐著下巴望著自己的衣擺愣神。
衣擺上粗糙地繡著幾處花紋, 顯出銀白色的雲紋。這繡工遠遠比不上後世用機器製造出來的花紋,純手工製造,卻也質樸得可憐。
張氏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衣服, 看上去雖然不華貴但是清雅整潔。
不知怎的,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作為一個對於歷史的了解並不多的人, 他隻知道過不了幾年漢靈帝駕崩、董卓進京,天下大亂。
陳群心裡的淨水剎那之間便被打破,微波交織, 雜亂無章。與他這一時期進京的孝廉可算是不幸,還沒等到在職位上施展抱負,恐怕就是要回鄉避難了。
而他呢,心裡之所以惴惴不安是因為此前那個似真似假的夢。
「中平四年············」
人道是夢中的事情容易忘,更別說一年有餘,便是連最重要的那句話也記得不是很清了。
陳群說不準這夢的意思,每每想起來隻覺得心悸不安。他不想細想,但是卻感慨如若真是如此,此番郡內太守司馬儁舉他為孝廉,這一趟恐怕是白去。
不過一瞬間,他就已經想了很多。車輪聲似乎很有規律地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陳群的視線從衣擺移開,然後轉移到了這並不是十分寬敞的車廂內的唯三的活物————一隻通體灰白的鴿子。
這鴿子乃是辭行之時郭嘉贈予他的。郭嘉遺憾不能與他一同入洛陽,離開之時卻很是歡喜地將這小東西連籠子送給了他。
還說這樣之後三人就能夠常常書信往來了。
陳群隻好接下,離開許縣的時候想到郭嘉的好意,便將它放在車廂裡。
這鴿子活蹦亂跳,在狹小的籠子裡也不時撲棱著翅膀,似乎無論何時都想要振翅飛走。
郭嘉給它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長安」。
所寄予的不過是最為平常卻最為感人的期望。陳群想到這裡,便是不由自主地彎下了唇角,成為一個柔和而又明麗的弧度,眉宇之間帶著幾分勉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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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自古以來常是重要的城市,當然自漢開國以來便是以洛陽為都城。
洛陽城規模之大天下少有,不比那「京城」常客長安遜色。
尤其是洛陽城奇花異卉極多,以牡丹作為盛名。可惜現在這個時令,已經見不到牡丹這樣艷麗的花卉了。
進了洛陽城之後,便能馬上感受到洛陽城的人聲鼎沸。陳群在城內館驛住了下來,粗略地安置了一身的行當,彼時還沒有朝廷的詔令下來。
陳群第一次上洛陽,頗有幾分好奇與激動。縱使表麵上與家仆平淡說自己出去走走,其實心裡已經十分激動了。
他不認得路,但是不妨礙自己有一顆四處閒逛的心。這洛陽城內道路四通八達,巷頭巷尾相互交錯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