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番外 時一璿(一)(2 / 2)
時一璿挑眉,以為自己是阿拉丁神燈嗎?把自己想的這麼神通廣大。
遲朝看時一璿有些遲疑,也自知他這看起來很像坑蒙拐騙,很有耐心的解釋:
「我們想要時小姐幫忙演一場戲,酬勞自然不會少了您的?」
時一璿一向活的謹慎,她攥了攥手中經常壞掉的手機,不斷穿梭的車鳴從她的耳畔疾馳而過。
可即使活的再謹慎,再高傲,也不得不像現實低頭。
她沒錢了,工作這麼多年,一半寄回老家給正在讀書的弟弟,一半都給她那男朋友支持什麼歌手夢去了。
她還在讀高中的弟弟也不是什麼懂事的孩子,估計是沒人管教,在學校裡帶頭打架鬥毆,連老師都害怕。
時一璿因此回去過好幾次,也沒能見到廖緒的人影。
要想在這偌大的海城生活下去,她需要錢啊,至少得把房租結了吧。
抬起頭來,瞧見那輛黑色轎車裡前麵坐著司機,後麵依稀還坐著一個人。她對上遲朝的眸子:
「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遲朝含笑回答:「時小姐放心,一定保證您的安全。事後若出了事,您拿著我的名片,大可直接報警。」
時一璿垂了垂眸子,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一樣移開目光,低聲道:「你們打算給我多少錢?」
遲朝聞言輕輕笑了一聲,有些好笑的勸慰:
「時小姐您放鬆,我們隻是演戲,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情。至於價格,時小姐您隨意開。」
剛才下來的男人有些不耐煩了,搖開司機車窗喊了一嗓子:「遲朝,來不及了。」
遲朝拉開後坐車門,規規矩矩的朝著後座上的人說了什麼,隨即做了個紳士的邀請動作:
「時小姐先上車吧,價格方麵的事我們到車內詳談。」
此時的時一璿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膽子,居然真的上了那輛黑色的轎車。
那輛車的後座上坐著一個依舊黑色西裝的男人,麵色蒼白,帶著些微卷的黑發打理的整整齊齊。
由於那人正朝著對麵的窗外看去,半合著眼,不知想些什麼。
時一璿並沒有看清他長什麼樣子,隻是覺得即使坐著,身量也看起來很是高大。
坐好之後,時一璿係好安全帶,有些緊張的端坐在車內,她隻穿了一隻高跟鞋,白裙子上也滿是汙漬。
她總覺得這樣髒的衣服,坐到這真皮座椅上有些尷尬。
一直開了好一會,車上的四個人都是各做各的事,時一璿和那後座上的男人也離得異常的遠。
為了緩解車內的沉悶肅靜,遲朝從前排座椅上扭過頭來,對著沉默的男人笑了笑:
「哥,這就是今天晚上要配合您演戲的時小姐了。」
「帶她去換身衣服。」身邊的男人並沒有轉過身來,毫無波瀾的說。
遲朝似乎已經習慣了,笑意盎然的答應了。
可遲朝習慣了,時一璿卻傻了,雖說隻有僅僅一句話,她也能清楚的從這冷入骨髓的聲音辨認出。
這聲音明明就是……
她盡量平穩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在這狹小的黑色轎車內,她已經窒息的快要無法喘息。
那個漆黑渾濁的雨夜已經在她的腦海中徘徊了四年。
無限上演,無限重播,就如同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汙點一樣。
時一璿長相漂亮,學習優異,在沒有得知她家庭的情況下,追她的人不盡其數。
她從小就生活在小城鎮的底層長大,知道挨餓的滋味不好受,也知道永遠低人一等的生活自己再也不要重復。
所以她的交往條件都是有目的性的,現任男朋友家中就很是有錢。
那天她恰好答應了男朋友提出的交往請求,他們心情頗為不錯的打算開車去個有情調的餐館約會。
外麵大雨滂沱,有幾隻凍得瑟瑟發抖的流浪狗讓男朋友從車下麵踢了出去。
在陰暗的角落裡,時一璿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朋友嚴一堯有些好奇的隨著他的目光望去,搖了搖手中的車鑰匙:「看什麼呢?這麼入迷?那是誰啊?」
時一璿回過神來,笑著腕上彥一堯的胳膊,拉開車門開口:「不知道,可能是哪個流浪漢,我們走吧,不要管他。」
事實證明,他們那天晚上出來就是個錯誤,雨越下越大,雨刷一道道刮擦著車玻璃。
時一璿從車兩側的鏡子內看到,那個那幾乎乾淨的一塵不染的少年正在伴著汙漬,一步步朝著車追來。
少年單薄的白襯衫被雨水浸透的黏在他的身上,他似乎感覺不到冷,迎著打在臉上的雨點咬牙追著車。
時一璿攥緊了拳,狠狠心剛準備開口說開的快一些,就被一聲尖銳刺耳的汽車與地麵摩擦聲刺穿了耳膜。
男朋友似乎也是聽到了這個聲音,車子猛的停下,讓時一璿的心髒隨著車的顛簸狠狠的搖晃了一下。
嘈雜的聲音四麵八方的傳來:「怎麼了?這是出車禍了嗎?」
「你們快看,是個孩子啊。」
「愣著做什麼,報警啊。」
男朋友也探出頭朝外麵張望了一番,回頭又合上窗戶,長籲一口氣:
「還好我們過來的及時,不然出事的就是我們了。」
時一璿眉頭緊蹙,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快掐入肉裡,她聲音有些顫抖的問:「我們不去看看嗎?」
男朋友又搖開窗戶看了看,回過頭說道:「警察好像快來了,我們去也沒什麼作用,外麵怪冷的,咱們走吧。」
果然,刺耳尖銳的警笛聲在寂靜的夜內逐漸向他們靠近。
車子已經發動了,時一璿依舊不住的朝後張望。她想,警察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的吧。
可第二天的新聞就讓她不淡定了,那個不苟言笑卻是清冷乾淨的少年再也沒能去上學了。
新聞說,那個路口發生了一起嚴重車禍,一位少年遇難,最終搶救無效,身著白衣,享年19歲。
從那之後,時一璿隻要一合眼就經常能看到那晚雨中奔跑的少年,嘴裡還依稀喊著她的名字。
她等於,無形中殺了人。
如今車內的這個聲音,時一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天的少年,難道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