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來到你的城市(1 / 2)
10月6號那天,段焱本想盡地主之誼給程非淼接風洗塵的,對方拒絕了。
用程非淼本人的話說,抓緊時間先去看望長輩,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最後把時間專門留出來給她。
程非淼感覺所有的事情隻要碰上段焱就變成難題了。比如說想見段焱一麵這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硬是被他整復雜了,猶如「搬起石頭砸了自已的腳」。不過,他心甘情願也甘之如飴。
6號整一天,程非淼的心情用「度日如年」來形容毫不為過。
到達深海後,程非淼按照和父母說好的,先去看望了長輩。而也正如程父所言,根本就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人家的子女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當。在現場,程非淼隻是聽他們講了許多他們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之後,程父和程母就支開程非淼過他們自已的二人世界去了。
而程非淼就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拿起手機打開論文卻怎麼也看不下去,嘗試了n次後,乾脆自暴自棄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段時間。結果怎麼都睡不著,翻來覆去了幾個回合,拿起手機一看才過了不到半小時。
這漫長的時光啊。程非淼不止一次這麼感慨。
程非淼最終決定起身,準備在偌大的深海市裡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散步。
「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陳奕迅的這首《好久不見》的歌詞和旋律很自然地就閃現在程非淼的腦海裡。
程非淼所謂的這一場「說走就走的散步」並非漫無目的。在和段焱互加好友後,他不知道把段焱的朋友圈翻了幾遍,他還悄悄地用小號關注了她的各大社交平台的賬號。
因此,程非淼知道段焱對深海這座城市的熱愛,也知道她最常去的幾個地方,他想去那些地方看一看。倒不是為了來一場蓄謀已久的重逢,而是為了某年某月某時某分某地和某年某月某時某分某地的跨時空交匯。
距離程非淼最近的目的地是段焱高中母校的所在地,那裡也是段焱回憶當中提到最多的地方。
這就是讓程非淼感到驚訝的一個點,段焱的高中生活似乎跟他的很不一樣。段焱的高中生活有多麼的色彩繽紛,他的高中生活就有多麼的雜亂無章。
程非淼對高中時代的回憶所剩不多,而殘留在他記憶裡的大概就是n次泡吧、兩次打架、一次逃學、以及數不清的表揚和批評。
那時候叛逆嗎?確實叛逆,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隨心所欲且百般規勸不入耳。程父程母那時候雖然又恨又氣,但一直奉行「兒孫自有兒孫福」的教育模式,後來,程非淼都不知道自已怎麼就長成了現在這樣。
簡直判若兩人。程非淼每次回憶起高中時代都會有這種感覺,他甚至懷疑過自已是不是解離型人格。程非淼為此谘詢過心理學專業的學長,學長的解釋是,高中正值青春叛逆期,加上他有很多無形之中的壓力,行為表現上就會顯得過於乖張。而既然他的狀態平穩,也沒有任何表現異常,就不要胡思亂想,很多時候疾病都是人憑空想象出來的。
這麼想著,程非淼已經走到了通往深海一中的主道路上,再有1公裡他就能走進段焱的高中學校。
這一天溫度剛好,時不時有微風吹過,樹葉與樹葉之間的親密接觸發出「唰唰拉拉」的聲音,而程非淼正在走著的這一條單行道上,基本沒有來往的車輛,滿眼的樹木蔥鬱,滿耳的風吹樹葉聲,好不愜意。
程非淼踏入學校的腳步是被值班的保安攔下的。
經過好一番解釋,程非淼才在保安的懷疑眼神下走進了深海一中。節假日的學校很是安靜,四下無人的空曠可以清楚地聽見傳來的鳥叫聲。
說起來,學校大概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它的一生可以經歷最吵鬧的時刻、最落寞的時刻、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人最單純的時刻、人改變的時刻、人變復雜的時刻……包羅萬象。
程非淼先是圍著幾棟教學樓轉了轉,也想象過段焱是在哪一棟樓上的哪間教室讀完了高中,課間又是在哪一間教室的窗邊往下看,曾經會不會有一個男生就站在和他相同的位置大聲地喊「段焱」的名字……
後來,走累了,程非淼就坐在學校操場的觀眾台上,拿出手機,找了一個可以同時容納進操場和教學樓的角度,緊接著按下了拍攝鍵。
同一個角度,同一個場景,他在段焱的朋友圈裡看到過。那張照片拍攝於2007年。
十年的光陰,在兩個人拍攝的同一個場景裡也見證了歲月的流逝。
2007年,學校操場還是沙子和泥土,眼下已經是橡膠地坪;2007年,操場上隻有兩個籃球架,眼下已經發展成6個;2007年,教學樓的牆體還是灰白色,眼下也被染成了磚紅色……
歲月流轉看似悄無聲息,卻處處都能找到流逝的痕跡,一切也都有跡可循。
這時,程非淼收到了段焱的消息,問他明天大概什麼時間有空,她跟製衣的黎阿婆約一下時間。
程非淼心想自然是越早越好,最後卻還是回了句:十一點如何?
還是不要太著急吧,這麼長時間都耗過去了,也不差兩三小時。程非淼是這麼想的。
對方很快就回了句:好。
程非淼看得出段焱挺不喜歡在網絡上聊天的,不管是問問題還是回答問題都是言簡意賅,就連平時的閒聊能一句話說完的絕不多說一句。然而,麵對麵的時候,她絕對不會讓聊天冷場,話也會變得多起來。
就在程非淼感覺這次聊天要結束的時候,段焱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明天要不要來我家裡吃個晚飯?那天晚上我們的通話被我家裡人不小心聽了去,他們知道你要來,一個個吵著見你。
許是覺得冒犯,段焱緊接著又發來一條:如果你不願意請一定要拒絕,畢竟這不是你的義務,你是我男朋友這件事情也是我自已為了擋槍拿出來說的,你不用為了配合我演戲勉強自已。
這怎麼能是勉強呢?程非淼想。
「我沒有問題,你不介意就好。」程非淼這麼回。
「好吧,具體的我們明天見麵說吧。」
這一次的聊天真的結束了。
程非淼拿著手機把他和段焱剛剛的聊天記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進度條仿佛被人為地拉快了一點,那他是不是可以借著「名義上的男朋友」這一機會做點想做的事情呢?
7號一大早,杜若就拉著段焱抵達了約定地點。段焱縱然身與心都抗拒,也沒能抵抗得了杜若的軟磨硬泡。
杜若早在聽說程非淼要來深海這件事情時,那激動的心誇張的讓人以為她喜歡上程非淼了。更過分的是,段焱居然還要為杜若這份激動的心苦等倆小時。
段焱覺得幸虧喜歡程非淼的不是杜若,要不這得多戀愛腦,做傻事段焱都攔不住的那種程度。
「他又不是大明星,有必要提前倆小時過來等待和迎接嗎?」
此時二人已經在一家還沒營業的咖啡廳的露天座位坐了下來,當然,兩個人也都吃上了杜若準備的「愛心早餐」——菜包子和豆漿。
「我激動啊,在家裡都坐不住,不瞞你說,我早上不到5點就醒了。」
「你也太誇張了吧。」
段焱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就連表情也沒有任何細微變化,甚至還非常正常地大口咬了一口菜包子。
「你這反應不大對勁啊,不知道的還以為要見情郎的是我。」杜若說著一把奪過了段焱手中吃了一半的包子。
被搶了包子的段焱依然十分淡定,順手拿過豆漿不緊不慢地喝了一口後才說:「你終於意識到了。」
杜若乾脆把段焱手中的豆漿也奪了過來,打破砂鍋般問:「程非淼要來找你你就一點都不緊張不激動?」
「你這問題就沒問對啊。首先呢,他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其次呢,他也不是我情郎,我為啥要緊張要激動啊?」
再說了,對方又不是她想象中的那麼坦誠,她犯得著緊張和激動嗎?
「行吧,你厲害還是你厲害。」
杜若說著把包子和豆漿一一重新塞回段焱手裡。
「程非淼這個人吧,大部分條件都挺好的。」段焱咬了口包子後說。
「但是?」
「他不夠坦誠。」
「怎麼說呢?」
「拿這一次他來深海這件事情說吧,在某種程度上他騙了我。他跟我說他是因為一個長輩身邊沒人照顧,跟著父母一起來看看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順便跟我一起去找黎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