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加身（1 / 2）
「結黨營私九，貪汙受賄十三，狂悖違逆二十七。」
單卿捏著折子的一角，指節發白。
「……加上你縱容門客濫殺無辜，樁樁件件皆是罪大惡極。沈鏡君，你有什麼要對朕解釋的嗎？」
她很想從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嘴裡聽到一些服軟認錯的話。
這位年輕的女帝眼神明亮，希冀著沈鏡君能為自已辯駁幾句，這樣她就能再拖延一些時間好好調查，保住沈鏡君的命了。
可沈鏡君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犯了蠢。
她偏是答得堅定：「罪臣，無話可說。」
任誰人都想不到今日好好一場國宴竟鬧到帝相反目。
不知是殿上哪位失手打翻了酒盞，群臣麵麵相覷，而後紛紛掀袍跪地，齊聲高呼：「陛下息怒！」
單卿不可置信地看向沈鏡君低垂的後頸，這女人瘦弱到一陣穿堂風都能把她吹病，是哪來的本事滅了白家滿門，攪得朝堂天翻地覆？
沈鏡君這人慣會說一些漂亮話堵得她啞口無言，是非黑白在她嘴裡顛倒數次。
而今沈鏡君跪在地上，就連編個美麗的謊言騙騙她都不肯，毫不猶豫就認了。
哪有人不惜命的，除非這人真的罪無可恕，再怎樣解釋都無力回天。
一月前沈鏡君給她的那穿月匈一箭，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讓單卿喘不過氣。
「十年啊沈鏡君。」
原來這十年的相伴相知，都是沈鏡君精心謀劃的騙局。
「從東宮到親政，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對朕？」
單卿很想跳下龍椅，揪住沈鏡君的衣領問個明白，想知道她那一雙澄澈清明的杏眼，是不是還和初見時一般溫柔無害。
女帝頭腦發熱，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
沈鏡君被一陣力道提起，她臉色倏然慘白，昏沉間艱難地抬眼看向單卿氣的劇烈起伏的月匈口。
「陛下！」
群臣惶恐叩首，接連勸單卿冷靜下來，卻無人敢上前，唯恐再觸怒聖顏，殃及自身。
二人正僵持著，單卿被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從她身後環住了月要，那人輕撫她發頂，用清冽溫柔的聲嗓在她耳邊低語。
「陛下，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傷心動怒。」
正是君後時康。
按律後宮不得乾政，隻是沈鏡君犯下種種，也將君後的母家卷入其中，沈氏更是把手伸向了陛下的後宮，君後身為局中人，今日也不得不破例入朝作證。
何況如今後宮隻有此人頗得聖寵，群臣見此鬆了一口氣。
單卿猛然從盛怒裡驚醒，她緩緩鬆開沈鏡君，後者狼狽地跌坐在階下，開始猛烈地咳嗽起來。
這人即便是十分難受也不曾向她開口求饒，自顧自蜷縮在冰涼的地上，緩了片刻又顫抖著跪好。
沈鏡君似乎從來沒有七情六欲，向來循規蹈矩，不曾疏漏。
單卿在那一刻忽而卸了力，隻覺這樣纏鬥十分無趣。
「罷了。」
她傷心動怒，她的真心，對於沈鏡君而言，永遠隻是於帝王這個身份無用的東西。
隻不過是年少時相伴深宮，她居然妄想和這人當一輩子至交好友，卻忘記沈鏡君隻認這個皇位。
她若是沒有能力坐穩，就會被沈鏡君無情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