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1(1 / 2)
臨到入伏前,溫度毫無征兆的往上躥,直逼39度。教室裡電扇從早吹到晚,呼啦啦一刻不停,依舊酷熱炎炎。
而比氣溫更高漲的,是廖維鳴突如其來的學習熱情。
「咱們一起過一遍昨天的內容?」每天早讀一碰麵,他都要對溫夢說上這麼一句。
要是自習課老師不在,他還會自顧自的把椅子從後排拖到溫夢桌邊上。兩個人練習冊攤在一塊,頭挨著頭,嘀嘀咕咕的做題。
如果溫夢有餘力思考,她一定會懷疑那天樓梯間裡是不是藏著什麼小妖怪,把廖維鳴給奪舍了,才會讓他突然洗心革麵。
但她當時沒有這個精力。
因為中午鈴聲響起時,李彥諾會在她旁邊把課本收拾齊整,然後站起身等她。
「去吃飯吧。」他說。
之前他們總是一起的。
不過這次溫夢拒絕了,隻是輕聲回道:「我今天不去食堂了,要去趟老師辦公室,馬老師找我。」
借口有點粗糙。
李彥諾不大贊成的皺起眉頭,明顯是想起了上學期溫夢自虐式的學習方式。覺得她又要躲在教室裡,一個人偷偷啃冷麵包了。
「你這樣不……」
啪。
廖維鳴從後桌探身,用力拍了一下李彥諾的肩膀,把他沒有說完的話截斷了:「讓溫夢去吧,不然馬老師該發飆了。」
這邊勸完李彥諾,那邊他又詢問起溫夢:「一會兒給你帶點包子?還是點個麥當勞?」
「包子。」溫夢馬上說。
「沒問題。」廖維鳴笑的很甜,比出個ok的手勢。說完順手推著李彥諾往教室外麵去:「走了走了,再晚食堂該沒飯了。」
一通操作絲滑無比,壓根沒給人留出拒絕的機會。
——這就是廖軍師想了整整兩天之後,最終給出的用戶解決方案。
「麵對那個人很痛苦的話,不如避開。」那天放學路上,廖維鳴抱著籃球邊往前走,邊這麼說,「我來幫你打掩護。」
溫夢抻緊書包帶,恍若不可聞的「嗯」了一下。
對於廖維鳴的建議,她雖然難過,心裡是認同的。喜歡的人不屬於你,還能怎麼辦呢,隻有逃避了。
可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換句話說,她什麼時候可以不再喜歡李彥諾?
廖維鳴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之後,把籃球拋向地麵。
柔軟的球彈起、又落下,最後被他心不在焉的接住:「總有一天會的。」
溫夢從這裡麵聽出了一點確信的意味。
她點了點頭,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什麼,於是欲蓋彌彰的解釋起來:「關於喜歡同桌的那件事,我說的一直都是我的朋友,不是我。」
暑氣蒸騰,塵土裹挾著熱度往上翻湧,讓廖維鳴單薄的輪廓看著朦朧。
「我知道。」過了一會兒,他低聲回答,「沒說是你。」
……
既然道理和方案都很明確,那麼剩下的就隻有執行了。
溫夢覺得自己已經做足了麵對困難的心理準備,可當李彥諾被廖維鳴推著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差點繳械認輸。
因為李彥諾做出了一個略有些出人意料的舉動。
他沒有直接出去,而是停了幾秒,回過頭,深深地望了一眼溫夢。
就這一下,讓溫夢的心髒立刻變得不聽話起來,轟隆隆狂跳,震耳欲聾。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是克製不住的,多麼可悲的本能。溫夢能做的隻有強迫自己低下頭,不去看李彥諾,假裝翻找要交給馬老師的作業本。
腳步聲終於遠去。
鬆了口氣之餘,溫夢卻更難受了。
這是怎樣的一種折磨呢。
不是驚天動地的大傷,而是一種長久的、埋藏著的隱痛,像是得了久治不愈的口腔潰瘍。
別人從外麵一點也察覺不出來,隻覺得溫夢身體健康,隨時可以拉去長跑。隻有溫夢自己知道,在和李彥諾對視的時候,她的牙齒會磨過患處。神經抽搐,疼的血肉模糊。
***
附中是市重點,每年都能分到些985和211的自主招生名額。月底開始,就斷斷續續有招生組來學校宣講。老師們把材料往下發,課間和放學後同學們討論的也都是這個。
考哪一所大學這件事變得具體起來,不再是一個虛浮在空中的話題。
「你成績好,肯定報大吧。」喬婕翻著手頭的小冊子,回過頭對溫夢說。
溫夢猶豫了下:「想報,但是得看自主招生考試的結果,現在心裡有點沒底,挺擔心的。」
北京一直都是考前報誌願,就連平行誌願也是08年才有的。一旦斷檔就要掉到下一個梯隊,所以得特別謹慎才行。
喬婕得到了這樣中規中矩的答案,不大滿意的嘟起嘴,湊過去問李彥諾:「你呢,你準備考哪所大學?」
李彥諾還沒回答,已經有人替他說了:「學霸肯定要上大啊,不然要去哪裡。」
「可以考t大,你是不是看不起』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有人回懟。
溫夢翻卷子的手頓住,嘴上沒吭聲,耳朵卻在聽。不管承不承認,她身上的每個細胞都在叫囂,彥諾關於未來的選擇。
明明應該避開才對,但如果不在一所大學,那麼就是四年見不到麵。光是想一想這個假設,就足以叫人心裡空落落。
人真的是太矛盾的動物。
李彥諾似乎察覺了什麼。他沉吟片刻,側過臉,想要開口。
而這時。
「彥諾你現在有沒有空?我有事和你說。」曾可欣隔著半個教室,插了一句。
尚未出口的話被李彥諾咽了回去,化成一個字:「有。」
人要是沒長耳朵就好了。
那樣不想聽的話,就一點也聽不到。
溫夢的口腔又開始隱隱作痛,黏膜破碎的不適感蔓延,快要把人逼瘋。她把舌頭抵在牙齦上,試圖自我麻痹這種感覺,可還是好疼。
掙紮中,剛巧看見廖維鳴要往外走。經過她身邊時,不經意間掀起一陣自由的風。
溫夢像抓住海上浮木一樣,揚聲喊住對方:「你去哪裡?」
「去趟小賣部。」
「等我一下。」溫夢慌忙起身,一路小跑的跟上去,「我也去。」
——不落單就不會胡思亂想,更不用麵對自己不想看到的場景。在溫夢看來,這是最樸素的道理。
廖維鳴靠在門邊上,懶洋洋的回道:「慢慢來,別著急。」
還好有他這麼個朋友,不然該怎麼辦呢。看來必須得在小賣部多給廖維鳴買點零食和飲料,好好犒勞一下他才行。
溫夢這麼想著,伸手扌莫了扌莫褲兜,這才發現自己的錢包還放在書包裡:「糟糕,我忘記拿錢了。」
正準備掉頭回去時,廖維鳴「嘖」了一聲,從後麵拽住了溫夢的校服領子:「你跟我瞎客氣什麼?無語。」
措辭有點嫌棄,眼睛卻彎了起來,語氣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