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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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人境帶著人闖進來。可憐玉哥燒了好幾日,人都認不出。被他們如狼似虎從床上拖出來,就一件中單,外裳都不肯給一件,就這麼拖著出去——」

「別說了。」穆遙閉著眼睛坐著養神,由著穆秋芳在後給自己梳頭,「都多久的事了,嬤嬤三不五時拿著說,好有意思麼?」

「我忍不住……玉哥真是可憐……」穆秋芳嘆氣,「打小沒娘,剛入書院爹又沒了,哥哥們一個比一個難纏,活著時恨不得把玉哥骨頭渣子敲碎吃了,死了都要纏著——」

「纏什麼?」穆遙猛回頭,沒提防穆秋芳挽著頭發上油,一下扯得頭皮生疼,捂著腦袋罵,「嬤嬤每日琢磨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穆秋芳一滯,「好,算嬤嬤胡說。」仍舊梳頭。

穆遙坐在鏡前沉吟一時,「齊聿今日怎樣?」

「還不是那樣。」穆秋芳嘆氣,「睡著時哭,醒著時誰也不理,我同他說話都沒反應。好歹以前也是跟著我後頭叫嬤嬤的。」邊說邊嘆氣,「玉哥家境雖然不好,也是齊老爺子打小兒嬌養長大的,老爺子一死,一天順心日子都沒過上,著實可憐——」

「好了。」穆遙打斷,「齊聿家裡的事,禦史台來人都斷不了,刁鑽難纏的話,嬤嬤不許再說。」

穆秋芳不高興,「為什麼不能說?齊老爺子一死,玉哥連飯錢都沒有,要不是郡主私下把了書院銀子,命書院管著一日二餐,玉哥能安穩讀書?早就去行市扛大包掙飯錢去了。」

穆遙皺眉,「這話不許同齊聿提起——他一直以為書院所有學生吃飯都管著。」

穆秋芳翻一個白眼,「郡主好事做了,好話沒得半句。齊家一家子做些事,玉哥瘋了都惦記,怪沒意思的。」

穆遙聽得煩不勝煩,「齊瓊和齊江兩個,不就是同齊聿討些銀子嗎?多大事值得嬤嬤罵這許多年?」

「不就是——銀子?郡主您可真是打小不缺銀子,不當回事。」穆秋芳掰著指頭同她算賬,「玉哥上職以後,一個月二十兩俸祿,十五兩都給了那兩家子,自己餘五兩錢,還要租著院子,買米都艱難。」

穆遙從來沒算過這種小賬——她根本連大賬都不算。一半驚訝一半驚奇,「嬤嬤怎麼知道這麼多?」

「效文先生夜裡出診,遇著齊江堵著門同玉哥討銀子。好歹也是一個五品官,大冬天連件厚的都沒有,還不如在書院伴讀時體麵。」

「胡說,」穆遙道,「我在書院給過他好幾張整皮子,我與田世銘一同打的。」

穆秋芳搖頭,「想必是當了。」

「當?」穆遙皺眉,「什麼意思?」

「窮人家的事您不知道。缺錢使時,拿家裡值點錢的東西給當鋪子,押些銀錢,等有錢了再去換回來。」

穆遙大惑不解,也懶得再問,忍不住罵一句,「還以為有多大能耐呢,原來潦倒到這般田地。」

「誰說不是呢——」穆秋芳搖頭,「當年放了榜,禦前捉婿時多麼風光,不論哪一家的姑娘,但凡依了一家,如今又怎麼會——」越發嘆氣,「可憐。」

穆遙聽得心煩,「不管怎樣,不許嬤嬤再說他家是非。去熬點粥,我去看看齊聿。

韓廷正守在門外,見了穆遙便行禮。穆遙問一句,「誰在裡麵?」

「無人。」韓廷解釋,「效文先生過來看了一下,又去藥房了。此時睡著,倒不用人——」

穆遙點頭入內,穿過碧紗櫥入暖閣,暖閣帷幕四麵低垂,隻有火盆裡紅炭一明一暗一點微光。光影之中隱約可見一個人伏在褥間,一重錦被遮蓋,淩亂的長發披覆下鼻翼翕動,滿麵淚痕。

穆遙掌心貼一貼男人前額,微涼。穆遙放下心,坐在火盆邊出神。一時餘效文進來,穆遙看他一眼,「第幾日了?」

「五。」餘效文道,「這幾日都不曾發熱,我配的藥已經能控製。至於骨痛——前回便沒想出法子,若是再發作……施以針炙試一試。」

穆遙一聽便知他全無把握,「藥的方子有了嗎?」

「有了。旁的不足為奇,隻有一味銷魂草難辦。」餘效文道,「那東西太邪門,比與南疆曼陀羅還凶狠,無解。」

「能斷嗎?」

「能。」餘效文點頭,看一眼昏睡中的男人,「但現時萬萬不能,隔二三日用上一丸,配著我的藥壓著不發作。如此養上一二年,根基強健再來設法。而且——」

「而且什麼?」穆遙不高興道,「跟誰學吞吞吐吐的?」

「是。」餘效文硬著頭皮道,「若高澄所言為真,服藥少說也有一二年之期。尚需一二年將養。如此便是三四年,即便斷了……不敢猜測將來神誌如何,說不定——」

「什麼?」

「……終身有損。」

穆遙沉默,「命人去配。」

「郡主已有決斷?」

「你都說了現時萬萬不能斷,問我決斷?」穆遙罵一句,「少與胡劍雄學,有他一個不夠煩的,還要添了你?」

餘效文扌莫一扌莫頭,「難得遇到如此棘手的——丘林清這也太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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