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1 / 2)
穆遙立在庭前,撣一撣身上碎雪。崔滬從旁經過,「阿遙今日好生得意。」
「哪裡。」穆遙皮笑肉不笑道,「如何有叔叔得意?監軍議降安防,全靠叔叔。」
「叔叔不過是要陪著監軍,轄地區區一座王府大小,整個崖州可都是阿遙的。」
穆遙懶得同他掰扯,「冀北諸位,何時拔營往危山營?」
崔滬臉一黑——穆遙一句話就把冀北軍一分為二,給沈良守護側翼。若不是王府安防由自己負責,簡直便要懷疑這位監軍根本不是老祖宗的人——哪哪都不肯向著自己。
崔滬不吭聲,還是田世銘在旁答一句,「過午便走。」
穆遙點頭,「世銘辛苦了。」
「我不辛苦。」田世銘吊兒郎當笑一聲,「辛苦的是二位將軍,丘林清要來崖州了……崖州這地方熱鬧呀。」
三個人說著話一齊往外走,一名小太監急匆匆趕上,「北穆王。」
三人止步,小太監便不吭聲。田世銘心裡明鏡也是,拖著崔滬往外走,崔滬皺眉,「拉我做什麼?」
田世銘道,「兄弟們拔營,將軍總要去訓個話呀。」
穆遙看著二人走遠才問,「做什麼?」
「監軍請穆王,往內庭說話。」
穆遙冷笑,「好啊,走啊。」便一路踩著寸餘深的積雪入內庭,齊聿披一領鬥篷等在庭前,身體斜斜靠在廊柱上,抬頭看見她目中一亮,如被點燃,「穆遙。」
小太監悄無聲息退後。
穆遙足尖點在廊前木階上,「監軍怕是尋錯人了吧,不是剛剛指示,王府安防由崔將軍負責。」
「你別生氣。」齊聿極輕聲說一句,「我自有道理。」
穆遙見他一張臉凍得發青,便疾步入內,邊走邊道,「什麼道理?」立在火膛前等了一時,終於看見齊聿慢騰騰進來,與她錯身時勉強笑一下,雙膝一軟,幾乎便是摔在皮毯上。
穆遙看得明白,忍不住罵,「好歹照照鏡子,你現在哪裡還像一個人?」
齊聿眼前一陣陣發黑,感覺一雙手扶住自己,身後便塞了一隻大迎枕。他隻覺無比安心,便閉上眼,「王府守備讓崔滬去便是。你不能離我太近,你要離我遠一些。」
穆遙正去拿毯子,聞言一滯,「那又為什麼?」
齊聿恍惚看她,「遠一些……才乾淨。」
「既是要我遠一些,你又尋我來做什麼?」穆遙將毯子擲在他身上,「我走了。」
齊聿一點笑意漸漸凝固。
穆遙站起來,上下打量他一時,「齊監軍,你如今真是一日三變,恕我不懂。」
齊聿避開她火一樣的視線,輕聲道,「道理我都知道。隻是我一個人……總是……總是不行……」
穆遙總覺這話耳熟,忽一時恍然,他猶在瘋癲時,說過幾乎一模一樣的話——當時不明白,此時才知原來他一直在逼迫自己離她遠些。
齊聿語意倉皇,仍然堅持著說完,「穆遙,即便要戒,你容我再……多多緩一下。」
穆遙前所未有感覺無力,如同深陷泥潭,怎麼掙紮都尋不到出路,隻能泥足深陷——這樣的感覺她久未嘗試,平生僅有的都因他而生。穆遙想要認命,又不甘心,忍不住大罵,「齊聿,你真是個瘋子。」
齊聿仰著臉,安安靜靜地凝視她。
穆遙一怒轉身,立在窗邊凝視漫天白雪,好不容易勉強靜心,「你今天怎麼出來這麼晚?」
齊聿答非所問,「你帶來的湯,我喝完了。」
難怪等這麼久才見人出來,就他如今狀況,不飲酒想要熬過不吐,不知掙紮多久。穆遙轉過身道,「齊聿,丘林清就要來了,你打算——」
「打算什麼?」齊聿尖銳道,「來便來了,又如何?你為什麼問?」
穆遙沉默。
齊聿強撐著坐直身體,目光淩亂,死死地盯住她,「你要說什麼?說啊——」
穆遙皺一皺眉,「你安靜些,休要發瘋。」便站起來往外走,內庭空盪盪無一個侍人,走到月洞門才抓住白日裡那個小太監,「去,給大人安排些粥食,清淡好克化的。」
小太監應了。穆遙一轉念,「你叫什麼名字?」
「回穆王,奴名平安。」
「平安,好名字。」穆遙從袖中扌莫出一隻銀錠子,「監軍身體怎樣?飲食起居如何?」
平安乍著手不敢拿。穆遙強塞入他手中,「我等不過是想同監軍多有親近,別無他意。」
平安無奈收下,遲疑一時道,「此事本不當奴說,穆王既問了,請穆王勸勸大人,旁的罷了,好歹容我等在旁伺候,若有萬一,總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