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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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勇出身鄭國公府,爵位自聖祖立朝時就有了,旨意世襲罔替——最是天生富貴的一門,連老祖宗都懶得去奉承。鄭勇在書院混跡一時,如今即便文不成武不就,仍有親爹安排的錦衣衛當著,安等日後承爵。

此人看不順眼的,從來半點不給臉麵。其他人要麼還想拚個前程,要麼沒有他這麼硬的背景,俱各悶聲發大財。

穆遙鈎了腿子,另取一隻熱螃蟹,起了蓋子挑蟹黃兌薑醋吃——忙得不亦樂乎。

齊聿抬頭,平靜道,「確實平生第一回見,多謝鄭公子好意提點。」

鄭勇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到愣住,索性倒一杯,「那就喝酒吧。」一仰而盡。

齊聿往杯中續酒,也一仰而盡。

這一茬揭過,眾人活泛起來,螃蟹吃過一輪難免發膩,三五成群,糾集喝酒。一時也不知是商量好還是怎的,本是無人答理的齊侍郎,竟成了酒席中心,不約而同邀他同飲。

鄭勇喝兩杯上頭,拉著田世銘哭訴,「你這便要天高任鳥飛了,留我一個孤鬼在中京,放鷹的人都尋不到。」

田世銘嫌棄地扒開他,「我平日裡放鷹也沒見你來,這會兒哭得跟真的似的。」

鄭勇鍥而不舍拉住他不放,「放鷹我是沒來,那不是害怕嘛……說句公道話,放狗我總是到了吧……一個意思——」

穆遙一口酒剛入口,差點沒噴出來,哈哈大笑道,「放的什麼狗?看門狗嗎?」

田世銘打從齊聿現身便一直板著臉,此時著實抗不住,斥一句,「鄭勇,你管虎山圍獵叫放狗?」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個不學無術的東西——」

三個人笑作一堆,驚動圍著喝酒的一群人。趙硯坐在齊聿身邊正自百般無聊,忙抻著脖子打聽,「笑什麼笑什麼?快說與我,也賞我笑一回——」

有人重復一遍。

趙硯笑得直抹眼淚,「阿遙……不如你把他也帶上吧……委實尋不著狗來放時——帶他出去放放,權當放狗了——」

眾人哄堂大笑,這一下更不得了,直要把明堂房頂掀翻了去。隻有齊聿一人格格不入,脊背挺直,肅然端坐,一直等眾人安靜下來才道,「你們要去哪?」

一句話如同定海神針,瞬時滿場悄寂,還沒笑完的人都生生憋回去,生生憋得打一個嗝。

對麵坐著的三個人無一人理他,旁人更不敢插口,剛剛沸騰的明堂瞬間落到冰點。趙硯硬著頭皮站起來,「今日有菊有酒,焉能無詩?」拍著手活躍氣氛,「來來,我來擬題,一題曰菊,一題曰蟹——做好的有大彩頭,做壞的喝一壺。」

久久無人應聲。角落裡一人不冷不熱道,「陛下禦筆親批的狀元郎在此,做什麼詩,不如直接把彩頭送他。」

趙硯麵皮一僵。

穆遙站起來,「諸位慢慢做詩便是,我一介武人,粗俗鄙陋,不懂你們這些。」回頭喚侍人,「去拿食盒,裝一盒大螃蟹,要格外大的。」

鄭勇皺眉,「拿這個做什麼?我已經打發人往紅葉別院送了兩大簍子——」

穆遙瞟他一眼,「我去裡頭看姨母,陪姨母吃兩個。」往菊花蕊煮的水裡洗過手,「諸位,不奉陪了。」

田世銘也站起來,「我也不懂這些,我也不奉陪了。」跟著穆遙出來,一腳跨出明堂便道,「今日當真晦氣,你也別生氣,明日臥佛寺賞菊。寺裡吃螃蟹不便當,咱們山下尋地方。」

他說話半點不收斂,一牆之隔的明堂本來就靜若墳場,此時聽得字字分明,振聾發聵。

一群人不約而同看齊聿,隻覺齊侍郎臉色白得過分——不過他從來就白得過分,故爾也說不出有什麼異樣。

穆遙不理這些,一直走到遊廊盡頭才道,「我去裡頭,你回家吧。」

「明日——」

「我不去。」穆遙斷然道,「中京不夠煩人的,咱們去冀北難道沒螃蟹吃?」

田世銘認真想一下,「螃蟹麼……說不定真沒有。」

穆遙一滯,「吃羊也是一樣。」

田世銘目送穆遙背影在遊廊盡頭消失才轉身,回頭便見齊聿立在門邊,正堵在回程路上,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他更加懶得理他,索性連路也不走,圍欄上撐一下,一躍而出。

「等一下!」

田世銘回頭,「齊侍郎有何指教?」

「你們要去哪裡?」

田世銘直接翻一個白眼,三兩步不見了。

穆遙去一回內宅,侍人回話,「夫人入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穆遙一時無語,更不去前頭,從後門出,剛騎上馬,被一人迎麵攔住。

穆遙如遇瘟神,提韁就走。

齊聿三步並兩步趕上,「穆遙。」

穆遙勒韁止步,「齊侍郎,再攔我道路,休怪我不與你客氣。」

齊聿搶一步,語速飛快,「我自有難處,當日允你,隻會平白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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