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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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夫人睨她一眼:「你目光是愈發的短淺了。我叫你請三位回來,那是要單給沁姐兒一個人的嗎?咱們家蕙兒許了王府,往後便是親王嫡妃,她的妹妹再低嫁還能低到哪裡去?規矩不好隻會引人笑話,此時還講什麼嫡庶之論?最好請來的教引嬤嬤都是高人,能把咱們家幾位姑娘一水教得行舉得體禮儀出挑,往後婚事才好談論。」

言罷,她又微微一頓,深看秦嬤嬤一眼,「恐怕我幾個月前說的話你都忘了,可要我再說一遍?」

「奴婢不敢。」秦嬤嬤心裡一驚,知道自己犯了大忌諱,忙道:「是奴婢目光短淺,請太太饒恕奴婢一回吧。」

文夫人轉回頭來,將一支金花簪插入鬢邊,淡淡道:「你最好記住了,不然我也是該給你們立立規矩了。主子就是主子,無論嫡出庶出,都是主子,不容你們輕視議論!」

「是。」屋內眾人齊齊行禮應道。

秦嬤嬤這邊身上一下多了兩樁大差事,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先將送到周姨娘那邊的奶娘看定了遣去,又一心撲在遣歸的宮女身上。

遣歸的宮女如今尚未回到金陵,但出挑的幾位都被打聽得差不多了,文家也不會和江南數得上號的幾個官家搶人,那些世族大家不屑用宮中出來的宮女做教引嬤嬤,他們家中自有一派調教下人的法子,給孩子的教引嬤嬤也隻從自家出。

而金陵省這邊數得上號的官家又有幾戶呢?

新上任的江南總督和金陵巡撫算兩號,再有官銜不高但權利重的地方要員,一個巴掌數乾淨了,除了他們看定的人,剩下的人,秦嬤嬤自可以撒了歡的挑。

從大幾十人裡選出合適之人,打聽底細人品,這些雖可以托已托京裡的二姑太太,但地遠路常耗時甚多,況且二姑太太能打聽到的都是在宮裡得臉的,回來的這些人裡得臉的幾個都已被定下了,剩下的要請她打聽,恐怕結果也粗陋不詳,不如自己用功。如此算下來秦嬤嬤這差事可不算簡單。

就這樣秦嬤嬤在外頭忙了一個來月,總算將那些十月裡將將到了金陵的遣歸宮女打聽明白,圈出些人來,又攜禮登門挨個拜訪一回,回來又剃掉幾個,方拿著名帖回來請文夫人的示下。

就這一個月裡,文府先後傳出了兩樁好消息。

先是九月末的時候秦姨娘遇喜,把徐姨娘歡喜得什麼似的,大篇的安胎心得恨不得一天就全部灌進秦姨娘腦子裡,又把秦姨娘身邊的嬤嬤都絮叨了一遍,還是秦老嬤嬤出山才鎮住了她,當然老嬤嬤也是滿心歡喜,倒不像是鎮住了徐姨娘,而是加入了她,並且憑自己多年經驗壓過徐姨娘一頭。

這已經是一樁叫府內上下都得了一個月賞錢的好消息了,沒成想未過幾日,文夫人晨起忽然眩暈,請閆大夫過去一瞧——卻是有了兩個來月的身孕了。

不過文夫人這半年多憂思忙碌,導致月信紊亂,才叫這身孕都快兩個月了還沒察覺出來。

這對文府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這二人中,秦姨娘年歲略輕,卻也是奔三的人了,在當世實在不算年輕婦人,有喜是有碎嘴子的會說一句「老蚌生珠」的,文夫人又年長於她,三十有幾的年歲,雖然保養得好不見老態,但眼見都要娶兒媳婦了,身體已不是最適合產育的年齡,是要好生調理的。

因這兩樁喜事,文老爺喜得將府中祠堂燒香燒的青煙繚繞的,上次有這番盛景還是在文從翰府試中了的時候。秦姨娘遇喜他歡喜卻不至於如此張揚,文夫人再遇喜,兩喜相加,他這段日子在街上走著都覺著自己能忽然飛起來!

在歡喜的同時,他聽閆大夫說文夫人這一年來身體有些虧虛,也怕這一胎帶不住,忙叮囑她好生臥床安胎,但府中如今正是籌備文從翰娶親之事的關鍵之時,文夫人休息了,家中事誰來主辦呢?

文老爺冥思苦想幾日,甚是苦惱,最終還是文夫人笑著開口道:「這事不難,先叫蕙心搬到我這邊來,學著辦事;請徐妹妹出來些主些事,處處敦促著蕙心些;再請秦老嬤嬤出來為蕙心掠陣,也可以教導蕙心,我再在旁看顧這些,不是我自誇,恐怕一二個月,就得恭喜老爺,您這女兒算是成事了呢。」

文老爺心中忖度著,秦嬤嬤經驗老道、素若心思縝密,蕙心本身便天資聰慧,又有她們二人教導敦促,再有夫人這個常年掌家的在旁看顧著,確實是最穩妥的安排了。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嬤嬤雖然年邁,身子骨還硬朗,也閒不住,如今還在家帶孫女呢,叫她出來教導蕙娘,嬤嬤會樂意的;素若的性子,不愛理事也不怕事,叫她理事未必肯,幫幫蕙娘卻不難,她在府裡二十幾年,上下都熟悉,有她在,也不怕蕙心被蒙騙了。咱們蕙娘天資聰慧,定然一點即通,夫人說的話也不算自誇了。夫人這法子好,比我想出的法子周全。」

文夫人淡笑著點點頭。

故而秦嬤嬤帶著名單來回話的那日,文夫人已經是在臥床安胎了,蕙心在旁將近日的賬目報與文夫人聽,說兩句斷一斷,要聽文夫人有什麼教導。

這會見秦嬤嬤進來,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她本是要退的,卻被文夫人叫住:「你留下,這事兒你也聽著。」

蕙心動作一頓,還是順從地端坐下。

秦嬤嬤捧著名冊進來,先向文夫人請了安,又對蕙心福了福身,蕙心頷首還禮,她方將名冊捧與文夫人:「太太,這裡頭共有四個人的名字,家世背景都寫得詳細清楚了,奴婢攜禮登門去拜訪過,這五位都不是倨傲之人,未曾仗著宮中出身便趾高氣昂,與鄰裡相處也和睦,請您決斷。」

文夫人點了點頭,展開名冊細看,又招手叫蕙心也來看,母女兩人商量片刻後,文夫人吩咐:「左右你都拜訪了,既然人品沒問題,這四位就都請來吧。三個姐兒每人一個,再留一個在我身邊,調教調教府裡的丫頭,總是有事做的。我腹中這個還不知是男是女,若是個女孩兒,往後也用得上。」

秦嬤嬤應下,文夫人又叮囑她要下帖請,備厚禮,講明白待遇,一切都如蕙心、瀾心身邊那二位一般。

秦嬤嬤又點了點頭,將初步定的禮單說與文夫人聽,文夫人刪減兩項,便叫她下去預備了。

處理這事的時候文夫人麵色平靜雲淡風輕的,但心中也很有把握——那四個人不會拒絕她的邀請的。

這些宮女出了宮,安心在家享福的自然有,但也有些是會出來給閨秀做教引的,能賺一份銀錢不說,有的家中無兒女親侄又不想嫁人,便會在過來的時候與主家談好,在主家做幾十年的事,老來要受主家供養。

這四位裡便有兩位是這樣的,另外兩位一位是不想嫁人乾脆尋件差事做,另外一位言明要晚些時候再到府上,因為當下要準備成親事宜,前來上差約莫要等明春了。

文夫人打算叫未心與錦心先選,剩下的兩人她再分配是留下還是去伺候華心,但此時這主意還沒提,隻叫秦嬤嬤先去帖請。

蕙心在旁,見文夫人輕描淡寫間便說定了家中的一項大事——子女教養本就是家中的要緊事,如今聘請宮中歸鄉宮女為家中姑娘做教引,豈不是一件大事了?這若是金陵城中其他的巨賈富戶或是尋常官員,要辦這種事,定然將脖子都仰到天上去,而文夫人這態度,必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才能有的。

蕙心心中敬佩,見文夫人有話要說,忙恭敬傾聽。

文夫人溫聲道:「今兒叫你在這看著,是要教你一句話——家裡的孩子,教養之上,一要不看嫡庶之別,二也不要看男女之別。休聽那些世人渾話,將男孩兒碰到天上去,姑娘卑賤到泥裡,卻不知咱們這樣的人家,或是官宦人家,最應該將女孩看重,教養得好好的。

人說高嫁女低娶婦,自己女孩養好了,給家裡帶來的好處是說不清的,你看你二姑母,這些年咱們家能與趙家如此親近,全因你二姑母品行端正行舉能夠服人,叫謝家高看一眼,給咱們家的生意帶來多少便利?

那些在教養女孩兒上不用心或者隻是一味驕縱的,前者尚有出好筍的餘地,後者呢,驕縱得無法無天的姑娘,隻能給家裡招災禍,嫁到夫家去,隻會叫人看輕自家。譬如從前的方家。」

說起這話時,文夫人眉目有些冷,儼然是想起年初的事了,但她並不打算對此閉口不談,她也希望女兒不要沉浸在那件事的打擊當中,仰起頭向前看。

她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秦王妃,聖旨賜婚,再沒有比這更體麵的了。整個文家都會因為這樁婚事而驕傲,蕙心的妹妹日後嫁人門第也必然更高一籌,甚至文家旁支女都會被高看一眼。

這就是這門婚事帶來的便利。

同時,她親眼看過秦王此人,看得出他對蕙心是有幾分情意的,雖然想不出這幾分情意來源何處,但隻在這一點上,蕙心的婚姻便天然比旁人多出兩份基底來,她希望蕙心能以此為基,好生經營未來的婚姻,不要辜負了兩人,也不要辜負了自己的韶華。

既然如此,前一段尚未明文的婚事,忘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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