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1 / 2)
風辭隻覺得頭皮發麻,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黑暗使得一切感知都變得更加清晰。
那冰涼滑膩的蛇尾剛開始還很小心翼翼,隻是在他小腿處試探般地繞著圈。見風辭沒有反抗,便更加躍躍欲試,避開弟子袍繁復的衣擺,往更裡處探去。
風辭哪能任由它胡鬧,一彎月要,擒住了那條滑膩的蛇尾。
「想偷襲我是吧?」風辭冷笑一聲,直接將蛇尾拎了起來。
直到這時候才看清,那蛇身竟也呈現出半透明的神識狀態。
難怪能碰到他。
這是風辭時隔三千年,第一次見到自家小黑蛇的原型。
小黑蛇幼時總被人嫌棄不好看,但風辭卻很喜歡。它通體是極其富有光澤的黑色,身體纖細而修長,纏在風辭手腕上,像一塊光澤透亮的玄玉鐲子。
而如今這條小蛇,不,已經不能將他稱作小蛇了。
這條蛇很長,蛇尾不知是從哪個黑暗的角落裡伸出來的,一眼望去見不到頭。蛇身最粗的地方足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細,鱗片上的光澤已隨時間變得微微暗沉,生出了繁復絢爛的花紋。
風辭握著那條半透明的尾巴把玩片刻,皺起眉頭。
果然幼崽時期才是一切生物最可愛的時候。
要是三千年前遇到的不是那條纖細漂亮的小黑蛇,而是這大家夥,他會不會救它還真說不定。
風辭嘆了口氣,幾乎聽見了自己心裡濾鏡輕輕碎掉的聲音。
崽子為什麼要長大,心好痛。
蛇尾被風辭捏住後老實了許多,安安靜靜伏在風辭掌心,唯有纖細的尾巴尖還時不時在風辭手腕輕輕掃一下。
帶來絲絲冰涼的觸感。
風辭被他這般討好似的動作哄得心軟,另一隻手覆上去,在蛇尾上輕輕扌莫了扌莫。
成年的黑蛇看上去堅韌有力,但扌莫上去卻極其柔軟。那微涼的身體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鱗片,每一片都晶瑩剔透,風辭沒忍住,又用指腹多摩挲了兩下。
蛇尾被他扌莫得簌簌抖動,敏感得直發顫。
風辭徹底消了氣。
他鬆開手,蛇尾輕輕從他掌心滑落,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片刻後,黑暗裡再次傳來動物爬行的聲音,風辭蹲下身,對上了一雙蛇瞳。
黑蛇的腦袋生得修長圓潤,還依稀能看出點小時候的可愛模樣。蛇沒有眼瞼,所以風辭終於看見了它的眼睛。
不再是過去那清透明亮的金色,而是極淺的淺灰色,仿佛在瞳眸上罩了一層白紗。
這雙眼睛,的確是看不見的。
風辭眼神暗下來。
他伸出手去,黑蛇揚起頭顱,用腦袋在他掌心溫順地蹭了蹭。鮮紅的蛇信一下一下掃在風辭腕間,微微發癢。
「別、別鬧。」那蛇信和直接碰觸最敏感的神經沒有區別,癢入骨髓,風辭受不了這個癢,手抖了下,訓他,「再亂動我揍你了。」
黑蛇瑟縮一下,立刻不再動了。
乖得不像話。
風辭稍一偏頭,掌心溢出一點細碎的靈力光芒,自黑蛇前額探入神識。
神識狀態最為脆弱也最為敏感,風辭半跪在地,掌心輕輕拂過黑蛇的身體,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道。
靈力如暖流一般徐徐流入黑蛇體內,一點一點往深處探查。
識海內一片靜謐,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睡,聽不見一點聲響。
神識不明,意識不清,不在清醒狀態。
難怪。
要是平日裡清醒的小黑蛇,被他這麼扌莫,不上來一口咬斷他脖子已經很客氣了,哪能像這樣乖。
不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幾天還好好的呢。
風辭還在幫他家小黑探查神識,後者卻絲毫沒有體諒他的辛苦。
蛇頭緩慢揚起來,隔著薄薄一層衣物,沿褲腿蜿蜒往上,爬過大腿、胯骨、月要間,最終停在側頸。
等風辭收回靈力時,整條蛇已經完全纏在他身上。
他一抬頭,就被冰涼的蛇信舔過嘴唇。
風辭:「……」
風辭深吸一口氣,勸慰自己小黑蛇現在識海處在沉睡狀態,和靈識未開的動物沒有區別,一切行為都是本能,不要和他計較。
然後麵無表情,把已經探進自己領口的蛇尾巴撈出來:「再亂動就把你砍了。」
黑蛇尾巴瑟縮一下,腦袋歪了歪,似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風辭低頭與黑蛇對視,不知為何,竟從對方灰白的瞳孔中瞧出了幾分無辜。
風辭:「……」
真是委屈死你了。
裴千越的識海處於沉睡狀態,卻不知怎麼放出了神識,這事可大可小。
但無論如何,都得盡快把神識回歸原位。
小黑蛇纏著他不肯放,風辭也沒辦法,隻得認命地抱著那條分量不輕的黑蛇站起身。好在有神識在手,尋找肉身所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風辭稍一探查,往內殿走去。
這大殿裡裡外外風辭方才都查過了一遍,沒有發現裴千越的蹤跡。
這次有了神識指引,他來到了內殿的床榻邊。
風辭心念一動,化作一道青煙,直接穿透了床榻後的白牆,進入其中。
這白牆之後,竟有一座密室。
穿過黑暗狹長的窄道,風辭見到了這間密室的全貌。
這間屋子很大,牆體、地麵、穹頂,全都是用上好的玉石打造而成,內部碧玉色的靈力流轉,將整個屋子微微照亮。
風辭看得出,那些並非普通玉石。
這石頭似乎有隔絕靈力流動的作用,身處其中,便能與外界完全隔絕開來,任對方有多大能耐,都探查不到絲毫氣息。
這次若不是帶著裴千越的神識,風辭就是把這臨仙台翻個底朝天,也找不到這地方。
風辭抱著小黑蛇走進去。
屋子很空盪,隻在最中央放了一張玉石雕刻的大床。大床四麵都懸掛著鮫紗織成的床帳,自穹頂垂下,隱有流光浮動。
裴千越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眼覆黑綢,神情平靜,仿佛是睡著了。
風辭在床邊站定,指著裴千越的肉身:「回去。」
小黑蛇把腦袋埋在他側頸,輕輕蹭了蹭。
無聲地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