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真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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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六點,秋曉雪又被帶到了檳城市局,這一次和上一次完全不同。

上午的時候,她是作為知情人來這裡提供訊息,而現在,她是作為嫌疑人被關入了審訊室裡。

刑警去找秋曉雪再次錄入了個人信息,顧言琛帶著其他人先到了觀察室。

沈君辭完成了法醫工作,也過來坐在觀察室裡旁聽。

顧言琛道:「讓她一個人先待一會。」

這是一種審問策略,讓嫌疑人一個人呆在無窗的審問室,可以觀察他們的狀態。密閉空間會讓他們緊張,也就更容易問出真相。

等著裡麵的刑警退出,頂光照射下,秋曉雪低下了頭。女孩的容貌姣好,表情溫柔而平靜,就是兩邊臉頰上有些病態的嫣紅色。

她似乎一點也不為接下來的審問緊張,反而是嘴巴一動一動的,埋頭在喃喃自語。

顧言琛發現了這一點,他對白夢道:「放大一下聲音,聽聽她在念什麼?」

白夢帶上了耳機:「好像是在唱歌。」

她說著話,調節著聲控設備,做了個外放,審問室裡的聲音就通過擴音設備傳了過來。

陸英嘶了一聲:「這個女的好變態,的確是在唱歌,可是在審訊室裡不緊張,還在唱歌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聲音低低的,像是呢喃,有著一些調子,但是因為她哼的聲音很輕,一時難以分辨是什麼歌。

白夢側頭認真聽,「這是什麼歌?聽著好耳熟。」

沈君辭聽了出來,他在一旁托了下頜,聲音冷清道:「找朋友。」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才反應了過來,那是所有人都耳熟能詳的一首童謠。

審問室裡非常安靜,秋曉雪低垂著頭,在哼唱著,簡單的旋律也有點跑調。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敬個禮,握握手,你是我的好朋友。再見……」

就這一句她反復著,她整個人仿佛都沉浸其中。

這一幕看起來有些詭異。

顧言琛問白夢:「秋曉雪的資料調出來了嗎?」

白夢遞過來一份打印的資料:「調出來了,幼時父母離異,她被判給了母親,後來母親組建了新的家庭,就讓她自己住在離學校很近的一處房子裡。同學們對她的評價是獨來獨來,不和其他人親近,學習成績中等。」

顧言琛對陸英道:「等下你先主審。」

陸英有點犯怵:「顧隊,你知道我的刑審不是長項,打個配合還行,你讓我主審,我估計問出來有點難。」

顧言琛道:「不擅長才需要多練習,而且問不出來沒關係。」

他隻是希望通過陸英和秋曉雪的對話,獲知更多的信息。

做好了簡單的安排,顧言琛拿了資料,帶著陸英走進了審問室。

他們兩個人坐在秋曉雪的對麵。

秋曉雪的歌聲這才停住,少女抬起頭看向他們,審問室裡一時安靜下來。

陸英問:「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又把你叫過來嗎?」

秋曉雪搖搖頭,一臉的無辜:「我不清楚,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

陸英道:「警方現在懷疑你就是殺害喬思維一家三口的嫌疑人。」

秋曉雪的眉毛皺了下,她上午哭過,眼睛還是腫的:「我沒有殺喬思維。」

「昨天下午你做了什麼?」

「我去了喬思維家,給了她禮物。然後我就回家了。」

「你的晚餐吃了什麼?」

「五點半的時候,我餓了,點了一份酸菜魚。」秋曉雪抬頭看了他們一眼道,「這有什麼不對嗎?我不能吃酸菜魚?」

陸英因她的反問語塞,他開口道:「吃完了晚飯以後呢?」

秋曉雪道:「就像是往常一樣,出去散步,回家睡覺,淩晨三點多的時候被消防車的聲音吵醒。」

陸英開始列舉證據:「我們在屍體的屍檢之中,發現了治療失眠的藥物。這種藥是處方藥,你曾經在醫院開過。昨天晚上六點半,是你在喬思維家的門口,換掉了他們點的酸菜魚外賣。」

秋曉雪的身體前傾,主動道:「我怎麼知道他們今晚會吃酸菜魚?」

「你熟悉喬思維家的生活規律……」

「那種藥不知道有多少人手裡都有。再說證據呢?我隻不過是點了一份酸菜魚的外賣,這有罪嗎?你們為什麼懷疑到了我?」

陸英道:「你今天早上趕過去的時候,就露了馬腳,很多嫌疑人都會重返案發現場。」

秋曉雪道:「我隻是聯係不上喬思維,又聽說附近著了火,這才過去。」

陸英繼續硬著頭皮問:「那昨天半夜,你有沒有進過喬思維的家?」

秋曉雪搖了搖頭:「我又沒有她們家的鑰匙,怎麼進得去他們家?」

「也許是你平時和喬思維在一起,偷偷把鑰匙多配了一把。」

秋曉雪振振有詞:「她家是剛換的指紋鎖,我去哪裡配鑰匙?等下你是不是又要說我會拓印指紋了?」

陸英還真的不知道門上是指紋鎖,早上的那場火,別說是指紋鎖,就是門都被燒去了大半,他們去的時候,門是開著的,他也就沒注意這些細節。

陸英又想起了魏應天的進入方法:「那你可能是翻牆進入,喬思維家的二樓有個小窗戶是開著的。」

秋曉雪再次否認:「我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可能去爬到二樓,打開窗戶?」

這樣豪不慌張,還咄咄逼人的罪犯,陸英還是第一次遇到,他想起了之前魏應天所說的話,就詐了秋曉雪一下。

陸英道:「不管你是什麼方式進去的,昨天晚上,我們有人證能夠證明,你在喬思維的房間裡,隨後不久,房子就起火了,所以喬思維就是你殺害的!」

提到了喬思維,秋曉雪的表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變化,那是悲傷,夾雜著委屈:「你們說的人證是誰啊?敢不敢過來和我對峙?再說了我為什麼要殺死我最好的朋友?」

麵對著這樣的嫌疑人,陸英的審問陷入了僵局,警方的手上還是缺了決定性的實證。

顧言琛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陸英果然段數不夠,這場審問的節奏居然一直是被秋曉雪在帶著走。

不過這樣也好,秋曉雪說得越多,也就暴露得越多,他一直關注著秋曉雪的每個動作,甚至是一些微表情。

提到喬思維的死亡時,她一再否認,說不是她做的。

而且她的表情有著傷心,這一點沒有作假。

麵對著警方的詢問,她也沒有露出什麼馬腳,像是在打太極,用四兩撥千斤的手法,把陸英的問題一一化解。

顧言琛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案子一定是和秋曉雪有關係的,她並不無辜。

秋曉雪對喬思維的友誼,有著變態的占有欲。

她可能會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行為來。

可是警方辦案必須要找到實證,或者是問出口供。他們不能憑借著酸菜魚的推斷,就把她當做犯人。

而且,今天淩晨到底發生了什麼?

秋曉雪有沒有說謊?

魏應天所說的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他們知道一些信息,又缺失了一些信息。

那些缺失的信息,可能才是解開謎題的關鍵。

顧言琛可以感覺到,秋曉雪和其他的嫌疑人不一樣,她更為坦然,更為理直氣壯。她不排斥和警方交流。

這種健談且配合度高的嫌疑人對供述的抵觸性並不強。

她目前沒有招供,可能隻是因為陸英的問題還沒有切中她的內心。

也就是說,陸英現在分析完全是錯誤的。

反之,隻要分析出秋曉雪的作案動機,犯罪心理,她也許就會招供。

那麼,那個關鍵的點是在哪裡呢?

秋曉雪並不是個完全的瘋子,她的行事一定有她自己的行為邏輯,也會有她的目的性……

顧言琛想,他必須把自己帶入秋曉雪,從她的角度來分析這個案子。

此時,沈君辭坐在觀察室裡,他也在看著審訊的進展。

沈君辭看著顧言琛默不作聲,知道他是在暗中觀察,思考對策,推理真相。

沈法醫仔細看著,忽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他轉頭問白夢:「有紙嗎?」

「有。」白夢一愣,隨即把紙和筆遞給他。

沈君辭寫了一張紙條,疊了幾下,遞給了白夢:「麻煩你把這個送進去給顧言琛看下。」

白夢不知道沈君辭寫了什麼,但還是接了過來,她走到審問室,敲了敲門走進去,然後把那張紙條遞給了顧言琛。

顧言琛把那張紙條打開,認出了是沈君辭的筆跡,上麵略顯潦草地寫了一個字。

就這一個字,宛如一把鑰匙插入了鎖中。

顧言琛頓時明白了所有的事,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推理的最後一環終於扣上。

原來真相竟是如此……

他把那張紙重新疊好,放在一旁,然後站起身來。

顧言琛雙手抱臂,並不像是在審問,而像是在和朋友聊天:「秋曉雪,我知道你和喬思維是最好的朋友,出生在離異家庭的你,從小就沒有得到過父母的關懷,你無比珍視你們之間的友誼,你還羨慕喬思維幸福美滿的家庭。」

秋曉雪沒有辯駁,就安靜地聽他說著。

「你一直維持著這段友誼,直至高考結束,喬思維報了外地的學校,她很快就要去上大學。聽到了這個消息,你是無比傷心的,你覺得自己要被她拋下了,而且一想到她可能會結交更多的好朋友,逐漸地,你們會變得疏遠,你就無法接受這一切。」

秋曉雪蹙眉聽著,她沉默下來,雙手的手指攪在一起。

「今晨案發以來,警方就全力以赴,想要偵破這個案件。我們根據一些情況,做出了推斷,可是這些推斷裡是有錯誤的,這導致了警方的調查方向有所偏差。我們原本以為,你因為喬思維的離開,一時氣憤,殺害了她……」

聽到這裡,秋曉雪張開嘴巴又想反駁。

顧言琛卻打斷了她,繼續說下去:「但是我現在想清楚了,你不會殺喬思維,因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就算是傷害自己,你也不會親手傷害她。」

秋曉雪垂下了頭,沒有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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