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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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案子破了,顧言琛把真相告知了苗家父母,並把女兒的骨灰歸還給了他們。

可憐黑發人送白發人。

沈君辭聽完這一切,心裡五味雜陳,他開口道:「喪心病狂。」

沈法醫平復了一下情緒又問:「阿南呢?」

「阿南自從和我們聊完,就再也一句話沒說過,丁局把他送到了拘留所。還有我把骨灰案的後續跟進調查轉出去了。這才一直忙到了現在。」

顧言琛這麼說著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在給「自家」領導匯報工作。

沈君辭問:「轉給誰?」

顧言琛道:「邢雲,邢支隊長。」

沈君辭若有所思:「那……過去的案子,會查嗎?」

顧言琛:「查,但不是現在。」他把丁局今天和他說的事情簡單說了。包括阿南的身份,以及丁局想查舊案受阻的事。

沈君辭支著下巴聽著,這個局麵他早就有預判到,想要大張旗鼓地查這些,把保潔公司打掉,牽扯太多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且丁局這個層級恐怕都還不夠。

「關於這個阿南,我心裡有點不安。」沈君辭臉上擔憂的表情稍縱即逝,「算了,反正人已經轉到拘留所裡了,那邊有拘留所的領導,也有專門的獄警負責,我不亂操心了。」

「他是重要犯人,單獨關押著,已經加派了人手。」顧言琛道。

沈君辭輕輕點頭。

顧言琛又說:「案子雖然交出去了,但是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沒有查清楚,比如當時,章可北接到電話的那一段視頻。」

案子有疑點,就像是在他的心頭上打了一個結,不能知道其後真相,總是不太舒服。

當時章可北拿的是一個買來的手機號,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人撥打來的視頻,甚至不知道那個軟件是怎麼裝在自己手機的。

她隻能夠回憶起,對方是個男人。她看到電話響起,下意識就接了起來。

對方讓她相信他,說可以幫助她,還勸她報警。

後來就是這段視頻被剪輯處理以後發在了網上,指引著他們找到了章可北。

沈君辭低著頭道:「我也想不到會是什麼人。可能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

顧言琛頓了一下:「還有,後來網上有一些言論,在引導人們懷疑章可北,我讓白夢去進行篩查,可是白夢這裡還沒查出來,那些號就被人黑號或者是炸號了。」

沈君辭:「這不是一件好事嗎?會不會是平台自查?」

顧言琛聽到這裡,抿著唇看著沈君辭,沒有說話。

這個案子的詭異之處太多了,一個兩個是巧合,巧合多了,就讓他覺得似乎是有人在後麵控製著整個局麵。

有些人應該是和保潔公司為敵的,故意把很多信息透露給了警方。

可是誰又能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手腳,又能夠把所有的一切測算得滴水不露。

沈君辭道:「顧隊,案子都轉出去了,你就歇一歇吧。」

顧言琛這才沒再繼續聊案子的事。

兩個人一頓飯吃完,沈君辭道:「我吃完了,回去了。」

顧言琛嗯了一聲,想要起身,碰到了月要間的傷口,急忙把手落下,捂著傷口嘶了一聲。

沈君辭看了看桌子上放著一袋子顧言琛昨晚帶回來的藥,他一時好心道,「顧隊,你什麼時候去醫院再換藥?」

顧言琛道:「開始一天消毒一次,五天後復查,這幾天自己在家裡弄就可以了。」

沈君辭道:「你換藥不方便,我幫你換次藥再走吧……」

顧言琛沒推辭,坐到了沙發上,大方地把衣服撩了起來,露出八塊腹肌。

他的傷口在月要間,昨天的槍隻是擦過,傷口不深,一共縫了四針。

沈君辭的目光上移,又看到了月匈口和腹部上有一些傷痕:「以前的舊傷?」

顧言琛道:「做一線,隊長總是要沖在前麵。」

沈君辭又看了看月要上的傷:「還好,沒有感染跡象,也沒怎麼腫起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上去,「疼嗎?」

顧言琛:「不疼,有點癢。」他可以感覺到,沈君辭的手有一點點涼。

沈君辭道:「那我拆開了。」

顧言琛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種身材,腹部有腹肌,月要還偏細,兩條人魚線明顯可見。

沈君辭手腳很輕,幫他把月要間纏著的繃帶解下來,傷口已經結痂,透著隱隱的血色,看起來就覺得疼。

這時候好像應該說點什麼,幫他分散點注意力。

沈君辭問:「顧隊,你信不信那句話,因果輪回,善惡有報?」

顧言琛道:「我信,但是又不信。」

沈君辭:「為什麼這麼說?」

顧言琛道:「我見過太多善良的人死去,也見過很多壞人為惡一方。所以從這個方麵來說我不信。」

特別是當城市治安不那麼好的時候,道德下滑,公序良俗不再被人遵守,好人枉死,壞人猖獗。

就拿他認識的人來說,林局,林落,這些人都是好人,但是顯然沒有得到好報。

還有如同這個案子裡的苗以何,女孩又做錯了什麼?

這時候再談什麼善惡有報,顯得天真幼稚。

顧言琛又道:「但是作為一個警察,我們能夠去懲治每一個惡人,也能夠盡力去拯救每一個好人。這每一次懲惡揚善,是我們能夠帶給這人間的因果。從這個方麵來說,我信。」

他不是個聽天由命的人,相信事在人為。

沈君辭側耳聽著,輕輕點了點頭:「我贊同你的說法。」

作為警察,他們是正義最後的防線。

如果他們都不相信惡有惡報,那些普通人又該相信什麼?

在沈君辭的理解裡,這句話與其說是相信因果宿命,倒不如說傳遞的是一種邪不勝正的信念。

每一次沉冤昭雪,每一次發現真相,每一次給世間帶來正義,都在反復印證著這句話。

它可以給無助的人們帶來希望與力量。

沈法醫換了藥,小心從裡到外塗抹了傷口,又撕開了一卷紗布,他一邊忙一邊叮囑他:「這兩天注意傷口別碰水,你要是搞不定回頭就來對門找我。」

紗布是纏在月要間的,客廳的燈光下,顧言琛的月要線結實,線條完美。

沈君辭按著紗布的一頭,另一隻手繞了一圈,交匯在一處。他的動作輕柔,那姿勢有些曖昧。

貼近時,他的手指可以感覺到顧言琛的體溫。

客廳裡安靜極了。

顧言琛低頭俯視著他,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沈君辭覺得自己的體溫似乎升上來了,他的心髒在月匈腔裡跳動著,速度越來越快。

離的這麼近,他有點不敢看顧言琛的雙眼。

顧言琛貼在他的耳邊問:「沈法醫,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屋子裡一時安靜極了,他的聲音略帶磁性,不是平時逼問供詞時的那種嚴厲,卻有一種看穿了一切的淡然。

沈君辭的手一頓,裝作沒聽懂:「什麼?」

顧言琛說:「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像一個法醫。」

沈君辭問:「那你覺得我像什麼?」

顧言琛望著他的眼睫看了一會,眯了雙眸開了玩笑:「我的意思是說,我懷疑你不是個法醫,其實是個醫生,所以才能這麼熟練。」

他故意貼在沈君辭的耳邊不遠處說話,沈君辭依然低著頭,耳朵卻從邊上開始紅了。

「法醫和醫生是相通的。」沈法醫說著話,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顧言琛月要側打了一個大個的蝴蝶結。

顧言琛:「……」他輕輕合攏了衣服。

沈法醫起身道:「我回去了。」

等沈君辭離開,顧言琛也沒急著去遛狗。

他伸手拉開了桌子下麵上了密碼鎖的抽屜,從中抽出了一份舊的文檔。

《「警惕以互聯網為基礎的新型雇傭性犯罪」——歷仲南。》

在得知保潔公司的真相以後,顧言琛就想到了這篇文章,再翻出來看,竟然發現其中很多點都能對應的上。

警界之中,並非是沒有先知先覺之人,隻是這些人說的話未必會有人聽。

顧言琛知道,警局之中之前還有人在查林局身亡的事,歷仲南就是其中一個。

他那時一定也是有所發現的。

顧言琛還記得這篇文章換來的後果,王局大罵歷仲南危言聳聽,嘩眾取寵,說裡麵的內容是天方夜譚,是在編故事,會給上級領導帶來不良印象,影響市局的政績。

在當年他到後勤之後,還見過歷仲南兩次,後來他就離開了警隊。

斷斷續續的,顧言琛聽到過一些歷仲南的境遇,辭職,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甚至有人還說他被腐化了,和那些罪犯為伍。

有人在大會上提了他一句,王局的臉當時就黑了下來說:「我不希望再聽到這個名字。」

於是那幾年,歷仲南就成了市局裡不能提的人。

一個曾經威風凜凜,屢破奇案的重案隊長到頭來隻是個半世英雄。

顧言琛的手指點了點。

非常巧,歷仲南的名字裡也有個南字。

顧言琛正在翻看著,忽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電話是白夢打來的,聲音急促。

「餵,顧隊,剛收到消息,晚上丁玥染在看守所裡忽然口吐白沫,那邊打了120安排他就醫,結果在醫院裡他逃掉了……」

顧言琛問:「負責看守的人呢?」

白夢道:「看守的幾名警察都被打暈了,等那些人醒來,發現手銬掛在床頭上。」她頓了一下說,「不會再出什麼事吧。」

「應該不會,發布通緝,盡力抓捕。沒殺獄警說明這個人還有點良知,就算是逃了,他近期也會低調一點。」

掛了手機,顧言琛忽然想明白了,老板最為倚重的接班人怎麼可能會出這麼一份漏洞百出的策劃……

也許他們以為的漏洞,恰恰都是早已被設計好的一切。

丁玥染這樣的人,除非是他自願留在那裡,一般的拘留所哪裡是關得住他的?

與他一牆之隔的隔壁,沈君辭正用備用機和人通話。

「目前的進展還算順利,我這裡得到了一些詳細消息,稍後我總結發送過去。」

「我懷疑,如果他有動作,也就這兩天。」

正說到這裡,他發現手機滴的一響,沈君辭翻看了一下群裡的消息,他的語氣之中有一種不出所料。

「果然,溜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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