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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術社社團教室雖然位於地下室,實際上有半截突出地麵,也安裝了氣窗,但厚重的遮光絨布窗簾覆蓋住每一扇窗戶,盡忠職守地為社長提供令他能安心活動的極低光環境。

五條悟被安置在單人沙發上,看著一群黑壓壓的鬥篷人端著蠟燭繞行魔法陣,一會兒高舉一會兒畫圈,動作不同步,偏偏錯落有致,搞得跟千手觀音舞蹈表演似的。

社員們念念有詞,神色嚴肅語氣認真,沒有一人落拍或念錯,聽起來很像一回事,仔細去辨認他們念的內容,卻是一些阿布拉達度比那薩卡咪耶之類連起來意義不明的音節。

少年撐著下巴,扭曲成波浪狀的唇角顯示他忍笑的努力程度,他想看完整場儀式,才沒放肆笑出聲以免打擊參與者的積極性。

他對這場儀式不抱成功的希望,貓澤梅人那番話是自信之言還是強撐之詞,不用六眼也看得出來,若是臨時抱佛腳的雜牌軍都能搞定,魔法什麼的早就人人都會了。

黑魔術社本身他倒是不排斥,就算是業餘同好社團,相關物品的購入管道也比他這一個月前還徹底沒接觸過魔法的強吧。

領頭繞圈的貓澤梅人停下,偏斜手持式燭台,讓白色的燭液滴到置於地麵的小牛頭骨上,再將燒得剩下三分之一的蠟燭固定於上,其餘社員也各找了一枚頭骨,紛紛照做。

黑魔術社唯一的女性社員緩步踏出,全然不知自己被招生心切的社長冠上魔女稱號,她戴著純白麵具,除了額部的兩根蹬羚長角和眼部細縫,沒有其餘孔洞花紋裝飾。

社員一號二號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側,分別捧著一碗血與一碗灰。

伽名月麗子站在魔法陣中央,朝前方伸直雙手,掌心向上平攤,用全副心神詠頌花了大把時間死記硬背下的咒文,沉悶的聲音自麵具後傳出,一掃方才眾人嘰哩咕嚕合奏,彷佛少數民族祭祀積累起的沙雕感,為幽暗的室內增添一絲詭譎與陰冷。

少女鄭重地念著詰屈聱牙的音節,對內容不熟悉導致的磕磕絆絆反倒有著神秘氛圍。

咒文尾音落下,社員一號二號向前一步,她的指尖沉入血碗又抬起,纖白的手恍若套上紅色的指套,血液順著垂落的手指滴滴答答,血珠砸在法陣白色的線條上,飛濺出或長或短的血痕。

膝蓋一彎,墨色裙擺飄揚一瞬,落在跪下的少女周遭,好像為她隔絕出一個隻容許她存在的空間。

她指腹點住法陣中唯一沒有黏蠟燭人類頭骨,在額心畫了個逆十字。

鬥篷人們在她念咒文時又默默地圍成圈,搖擺著身軀,用相同的節奏重復念著『ne』,連換氣的頻率都一致。

五條悟眼珠一轉,認出那是將阿門倒過來念。

他看過的神秘學書籍裡,的確有召喚惡魔的咒文是倒著念聖經的說法,最開頭的那串不論,被推派出來的女生念的應該是某段倒過來的經文,不符合一般語言的發聲規則才如此不順。

伽名月麗子接過灰碗對空揮灑,又接過血碗往頭骨傾倒,碗中黏稠的血液流瀉而下,將頭骨染成不詳的深紅色。

少女高舉雙臂呼喊:「ne——a——」

其他人一同高舉雙臂喊道:「ne——a——」

他們集體定格在這個畫麵。

確實是很有□□的感覺。

差點噴笑好不容易憋住的五條悟跟著舉手,捧場地喊:「ne——a——」

不著邊際地猜測這些人要怎麼為儀式結尾,他突然發現室內多了一個咒力源。

在少年比手印開術式站起身的剎那,一道不屬於黑魔術社成員的聲音帶著笑意說:「喊一次就夠了哦。」

咚咚咚的倒地聲接連響起,五條悟才驚覺高中生們不是故意維持著姿勢不動,而是不知何時全部失去意識——都活著,呼吸平穩,應該隻是睡著或輕度昏迷。

說話的生物一直站在燭光最微弱的區域,但黑暗不影響他視物。

那是位棕發棕眼的女性,雙耳上方蜷曲如蝸牛殼的角證實了她的物種,上半身隻有抹月匈,緊身低月要長褲露出結實的腹肌和一小段人魚線,與瞳色一致的衣物材質是亮麵皮革。

她用及膝長靴的鞋尖挑起伽名月麗子趴倒後滾到她腳邊的麵具,拿在手上翻轉觀察,碰了碰長角尖尖。

惡魔怎麼都穿這種貼身款皮衣?

這是能脫下來的還是她們的皮?

思維發散不妨礙他做正事,少年質問道:「你對他們做了什麼?」

惡魔雙手一攤聳聳肩,「我什麼都沒做,他們自己昏倒的。這個房間密不通風又點了一堆蠟燭,人類會缺氧昏迷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五條悟對她的懷疑未減半分,三鴉或許沒騙過他,但即使是以人類的標準評斷,三鴉也不怎麼正常,更別說影視小說作品中描繪的每個字都相信不得的惡魔,他不會因為三鴉一個就認為所有惡魔都跟她一樣不帶惡意。

他回想三鴉講解過的召喚儀式,如果這不是定向魔法陣,會現身的就是想訂契約的惡魔,但這隻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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