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不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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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還未來得及再多看幾眼, 便見方才與九宮日弟子們糾纏在一起的民眾們驟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們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一般,眼中依舊沒有神采,臉上茫然, 互相看了幾眼,隨即十分默契般轉向了同一個方向。

靠近巨壑最近的是個年輕人,二十出頭的模樣, 他衣衫襤褸, 看模樣對人世沒有了任何留戀,往前走了兩步便毫無預兆地跳了下去。

有第一個便有有第二個,周圍的民眾見他已經跳下去了,像是紛紛受到了感應般,十分默契地排成了長隊,下餃子似的一個一個往下跳。

「快攔住他們!」容桑扯著嗓子費力地開口。

那些弟子本來都這一場景嚇懵了, 此刻得了命令,都不用組織便十分有秩序地攔起了在場的村名。

那些鄉親們跳下深淵的心意十分堅定,見有人試圖阻止他們,他們便四處奔散,尋找這一塊各個沒有阻礙的角落往下跳。

民眾們逃, 弟子們追, 場麵一時十分混亂, 到處都站滿了人,遠遠看去, 容桑甚至一時分不清哪些是九宮日的,哪些是玉溪牙的居民。

她喉嚨疼得難受, 覺得現在的場麵已經不是自己能控製住的,喊完後便飛速起身跑到了沛饒身邊。

「師兄,師兄?」也不知席今給沛饒施了什麼咒術, 沛饒陷入夢境,眉頭緊緊皺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起來跟人拚命。

她實在喊不醒人,一時著急,便乾脆往沛饒臉上狠狠拍了一下,力道之大連容桑自己的手心都開始泛紅。

沛饒入九宮日之前便是富家公子,入了仙門後也是趾高氣揚,向來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一張臉旁人甚至碰都沒人碰過,如今猛地被人一拍,竟是徑直睜開了眼,眼底清明得不行。

他上半身筆直地坐了起來,瞪向了容桑,半邊臉紅得腫了起來,另一半邊臉卻黑成了鍋底。

乍一看還十分精彩。

容桑來不及笑他,也更沒時間聽他數落自己,她指了指一旁混亂的場麵,語速比平常快了很多。

「師兄你快想想辦法,這些民眾應該還有救,你先阻止他們往下跳,我還有些緊急事情,等下再來找你。」

沛饒臉色臭得不行,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容桑飛快地起身,三兩下便飛過了巨壑,到了另一邊。

他微微抬起手,指尖一動,容桑便隱入了黑暗中,在血紅月色與漫天煙塵的雙重掩護中不見了身影。

沛饒:「……」

他又不會打人,師妹跑這麼快乾嘛?!

*

江歸晚被別風帶著,到了巨壑的中心處。

這兒本來是有九宮日的幾十名弟子輪番守著施法,試圖將這偌大的地縫填上的。

他本來也是其中一員。

一旁好幾車三色石安安靜靜堆在一旁,無人問津。

現在他們都被席今引去了別處,說不定還在與那些喝了他血的民眾們糾纏不休。

是的,那些人都喝了他的血。

江歸晚想到這個便渾身氣得發抖。

他至今仍未搞懂,他的父親怎麼能那麼狠心呢。

狠心地割開他的手腕取走那麼多血,又狠心地將混雜了別的東西的血餵給那些居民,導致他們喝下的血不純,甚至連一個真正的魔修都成不了,隻能當個半魔半人連名字都不知道叫什麼的物種。

他越想越厭棄自己,到最後,他凝視了深淵半晌,最終仍是放棄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跳下去他不會死的,深淵隻會狠狠拉住他,將它滾燙岩漿下的另外半副魔骨強行塞進他的體內,好讓他徹頭徹尾成了一個魔修。

它巴不得他自己跳下去——若是江歸晚不情願,魔骨可能與他會產生排斥。

他轉頭看向別風,微微泛著淚光的雙眼露出了一絲迷茫。

真的要如他方才自己答應的那般跳下去嗎。

魔骨不是他的,他若之後控製不住自己,還會造多少殺孽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師尊會如何厭棄他?

容……容姑娘會不會也將他恨之入骨?

這與他的初心嚴重相悖,就像他一開始入九宮日,拜到師尊門下,不正是為了從這深深的泥潭中爬出來嗎。

怎的最後,成了他自己換了心意,要主動跳下去了。

他苦笑一聲,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殿下這是後悔了?」一雙手從他背後抵住了,斷了他的退路將他重新推到了巨壑邊緣:「殿下可還記得如何答應屬下的?」

「您那師尊還在原地吧,岩漿很快便要溢出了,屬下已經改了陣法避開了她,若是您此時後悔,那便別怪屬下再改回去了。」

江歸晚眼神倏地一空

已經改了……

那是不是他此時反悔也來得及,隻要別風沒有辦法再改回去……

這種念頭從心底裡蹦出來的時候,江歸晚眼底迅速紅了一片,但隻是一瞬,很快又恢復原樣。

他清醒地看著自己冒出這種念頭,再也壓抑不回去。

不過短暫糾結了一瞬,他便暫時忘記了原來的自己。他轉身打開了別風的手,滿腦子被「他不能跳下去」的念頭占據。

若是真的跳下去了,他這輩子都沒資格站到師尊麵前,站到九宮日終年不落的太陽底下了。

別人會嘲笑師尊,會笑她從前瞎了眼,收了個魔修徒弟。

師尊那麼清白那麼好的一個人,若是被他玷汙了名聲,那他與死有什麼區別?

得離開這兒,得去找到師尊,要帶所有人離開這裡。

他這樣想著,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何時與別風打了起來。

別風似是猜到了他要後悔,手上招數招招落向了他的弱點處,寡淡的臉上露出些遺憾的表情:「殿下這又是何必?屬下已經答應殿下的要求。既然殿下出爾反爾,那便別怪屬下狠心,將殿下推下去了。」

若是可以,尊主定是想讓殿下自願跳下去的,畢竟這樣魔骨才能與殿下融合得更好。

被推下去也不是不行,隻是魔骨也有自己的脾性,若是察覺到江歸晚並不情願,隻怕會產生排斥,最後魔骨不能完全嵌進殿下的經脈裡。

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可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不遠處的深淵已經開始咆哮起來,噴出的煙塵比往日都要更加嗆人。

它著急了。

別風從身後掏出一根鐵鞭來,試圖捆住江歸晚將他脫下去,可江歸晚逃生欲/望無比地強烈,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過了他的攻擊。

他想跑,卻又一直沒有逃離原地,反而是在原地徘徊,等待著什麼機會。

別風下意識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他急著完成魔尊交給他的任務,惦記著將江歸晚推下去,一時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猜江歸晚要乾嘛。

他隻是一次又一次地斷了江歸晚的退路,快要將其逼到懸崖邊緣的時候,卻見江歸晚倏地換了方向,與他打了起來。

別風持劍,江歸晚徒手,很快江歸晚身上便負了傷。別風雖不敢下重手,但畢竟狠辣慣了,每一劍都隻刺往人身上最疼的地方。

可江歸晚像是感受不到似的,他身上帶了些破釜沉舟的意味,隻憑空抓起著周圍的石塊斷木朝對麵扔去。

江歸晚慢慢向後,別風心裡暗叫不好,可手中的劍招已經出了收不回來,那陣劍風順著江歸晚周身的氣息將他向前推去。

離懸崖咫尺的時候,江歸晚倏地一轉身,與他的位置驟然對換,他成了一腳懸空即將落下深淵的那個!

「殿下!」別風聲音十分惶恐,「不,不要……」

他帶著魔尊的任務而來,這裡沒人比他更清楚若是除了江歸晚以外的人掉下去結果會如何。

會灰飛煙滅,消失於天地,連一絲魂魄都留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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