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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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聽進了胤祉的意見、早早備下了以防萬一的那三人, 可當那「萬一」真的發生時,康熙還是瞬間暴怒。

傳教士得他信重,才會被派出去參與這種國家大事, 如今他們卻堂而皇之地叛變, 還試圖將大清官員當傻子一樣糊弄,這分明就是打他這個皇帝的臉!

盛怒之下,他恨不得直接下旨將徐日升和張誠千刀萬剮、發兵直攻羅剎國, 以解心頭之恨。

但他到底是少年時便極擅隱忍、除鰲拜平三藩的康熙,怒氣上頭也就那麼一會兒功夫, 砸了兩個杯子之後便冷靜下來了。

可憐梁九功沒敢躲開,被飛濺出來的茶葉糊了一臉,還隻能老實地跪在原地不敢動。

康熙發完火以後,正準備讓梁九功傳召眾臣議事, 一扭頭就瞧見他這身狼狽模樣,笑罵道:「少在那作怪!朕可沒故意往你身上潑, 走出去好歹也是響當當的大總管,偏要做出這幅躲都不敢躲得樣子作甚!」

他急忙故作委屈地賠笑道:「萬歲爺氣勢懾人, 哪裡是奴才能抵擋得住的!不是奴才不想躲,實在是一時被唬住了嚇得動彈不得……這才鬧了笑話, 萬歲爺見笑了。」

康熙倒是習慣了他的吹捧, 即便心知肚明他這幾句裡頭沒一句真話,還是被捧得氣順了不少, 睨了他一眼:「得了,少在那賣乖了,趕緊下去收拾一下,叫人瞧見還當朕拿你撒氣呢,有損朕之聲譽。」

「大家夥兒都知道萬歲爺您向來仁善, 必定不會有所誤會的。」梁九功笑道,「不過瞧著到底不雅觀,都是奴才的不是,奴才這就下去洗漱收拾一番,省得汙了您的眼。」

「魏珠可回了?若是回了,便讓他去傳佟國維、科爾坤、鄂爾多等人前來議事。」魏珠是康熙身邊另一得用的大太監,在乾清宮也算是叫得出名號的奴才了,今兒被康熙遣出去辦差了。

「嗻。」梁九功忙不迭應道。

若是先前,必定是要再叫上幾個漢臣的。

但今年偏兒不巧,幾個得用的漢臣大多惹了龍顏不悅,閒置的閒置,內耗的內耗,再加上這次議事隻怕多少要涉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之類的話,為免紛爭,康熙傳召的便盡皆是滿臣。

人多意見也就多,一時也很難商量出一個統一的結論來,於是,康熙這邊也陷入了和尼布楚一樣的境況中——主戰方和主和方各有道理,難分伯仲。

康熙也不欲繼續糾纏,索性讓他們散了,都回去再好生想想,他自己也得好生想想,才能做最後的決策。

是戰是和,都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胤祉聽說這件事以後,輕呼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身上的擔子又輕了一些:甭管之後康熙到底怎麼決定,揭露了兩個傳教士的真麵目就意味著,改變《尼布楚條約》的第一步已經實現了。

至於最後《尼布楚條約》還會不會簽訂、使團任務能不能完成,都得看康熙和朝臣們的考量了。

起碼,即便最後還是選擇了兩國和談、簽訂合約,也不會像胤祉記憶裡的那樣,因為傳教士背叛導致大清損失慘重了。

雖然胤祉更希望能不簽那勞什子條約,將中華國土守得牢牢的,邊境線盡可能地往北邊劃,不給老毛子任何可乘之機,要打就打,不搞虛的,但他也知道,戰爭不是說打就能打的。

且不說戰爭本身就是一件勞民傷財的事情,單憑漠西那位對大清虎視眈眈的噶爾丹首領,眼下就不是與羅剎國動手的時機。

故而,擔憂歸擔憂,胤祉卻也沒想著繼續插手這件事了,隻是默默關注著,等著最終結果的出現——過猶不及,過於關心這件事,或許反而會造成反效果。

太子倒是一反先前對和談之事的淡定態度,空前活躍地參與到了康熙與朝臣的商議之中。

在他看來,傳教士背叛的事情是李立揭露出來的,李立等人是因為胤祉的提議和他的贊同票才被康熙下令選出來的,等於說,這件事就是他、三弟和汗阿瑪父子三人智慧的結果啊!

再加上主使臣又是外家的索額圖,太子覺得,這事從頭到尾就跟他有緣,他一定得謹慎思考、大膽提出自己的想法,才對得起這份緣分。

康熙雖然不知道嫡子的奇奇怪怪腦回路,但太子對議政有熱情是好事,他自然是欣然接受,並借此毫無保留地教導太子為君之道、權衡之法。

看著他們倆父子和樂的樣子,胤祉心中既高興又隱隱擔憂:汗阿瑪與太子二哥感情好自然是好事,但現在父子之間如此和諧,又是怎麼鬧到最後二廢二立、父子恩情斷絕那一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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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的歲月慢起來是真的慢,日日都能度日如年。

同樣,宮中的歲月快起來也是真的快,年月不過一眨眼。

線報準噶爾部與羅剎國眉來眼去勾勾搭搭、康熙下令命索額圖繼續和談並借機從羅剎身上狠狠刮下一層肉來、中俄簽訂合約重新確定兩國邊界等仿佛還是昨天的事,時間卻已經悄然推到了康熙二十九年的盛夏。

孝懿皇後仙逝已近一年,宮中早已去了喪,除了其養子四阿哥以外,其餘皇子盡皆出了孝期,平日生活飲食基本不受影響了。

這日,胤祉便讓膳房備了一桌豐盛大餐,等著昨兒便說定的太子前來赴約。

不料,晚膳時分,太子來是來了,卻明顯是帶著一肚子氣來的。

「太子二哥這是怎麼了?誰招惹您了?」胤祉也不急著讓他入座了,拉著他坐到裡間的軟榻上問道。

帶著怒氣吃美食,吃的人味同嚼蠟,也對不住這桌大餐,還不如先解決問題消除怒火,等會兒說不定還有心情享用佳餚。

「還能有誰!」太子一甩袖子,「汗阿瑪太過分了!」

太子今年虛歲已經十七了,因著常年練習騎射的緣故,個子長得很快,身形頎長,再加上飽讀詩書,腹有詩書氣自華,整個人就隻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翩翩少年郎。

但眉眼間的驕縱感破壞了翩翩少年的感覺,讓人打眼一瞧,頓覺:哦,還是那個被康熙偏寵的太子。

「太子二哥慎言。」胤祉暗暗嘆了一口氣。

從小到大他不知道明裡暗裡勸過多少次了,太子心情好的時候還會顧忌著點,一遇著這種生氣的關頭,嘴裡就沒個把門的了,埋怨康熙的話順口得很,教人聽著著實有些心驚膽戰。

尤其是深知他們父子終究將會走向決裂的胤祉,每次聽到這種話都會擔憂不已:千裡之堤潰於蟻穴,誰知道康熙與太子之間深厚的父子之情是不是毀於這一次又一次的言語冒犯呢?

再說了,有些話情濃之時聽起來笑笑便過了,待翻臉之際,這些話就會變成一根又一根的刺,化為一個又一個芥蒂,讓人介懷不已。

太子知道三弟對汗阿瑪敬重,聞言斂了斂神色,沒敢繼續大肆埋怨康熙了,而是轉而怒罵大阿哥:「孤就知道老大賊得很,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哄騙了汗阿瑪去,竟是讓汗阿瑪下旨帶他出征!」

胤祉眉眼微動,驚訝了一瞬便平靜下來了。

歷史上的直郡王確實以勇武著稱,作為康熙長子參加過不少次戰爭,在十四阿哥成長起來之前,他才是這一代的大將軍王,能參加這次的西征也並不值得奇怪。

「愛新覺羅家是從馬背上打來的天下,二皇伯和恭王叔他們都曾帶過兵,大哥如今已然成丁,汗阿瑪帶他出去見見世麵,也是常事,太子二哥不必如此介懷。」胤祉慢悠悠地勸道。

太子一肚子氣憋著沒處發,聞言氣呼呼地瞪著胤祉,覺得這個三弟越長大越不可愛不討喜了:「……三弟你到底哪邊的啊!怎麼還向著老大說話呢!」

「……那自然是你這邊的。」胤祉做了個閉嘴的動作,老實閉麥。

「先前準噶爾部入犯烏珠穆沁發動叛亂的消息傳回朝廷,汗阿瑪當朝宣布有意親征之際,老大和明珠那幫子人就躍躍欲試想要插一腳,孤和索相還沒來得及攔呢,老大竟然就說服了汗阿瑪,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氣死孤了!」太子氣得坐都坐不住,起身在軟榻前來回踱步,「若是當真讓他領兵出征,沙場上再立幾次功勛,他還不得猖狂死!」

「現在他光是有皇長子的名頭都能借著明珠籠絡住一眾朝臣了,等他立了戰功回來,朝堂上哪裡還有孤這個太子的一席之地!」太子越說越激動,也越說越遠了。

胤祉急忙打斷道:「太子二哥此言差矣!」

「且不說戰場立功本就是不確定的事情,退一萬步說,即便大哥當真立了大功,最大的功勞也不過是生擒準噶爾或者救駕之功了吧?即便是立了這等大功又能如何呢?」胤祉一把抓住太子的胳膊,繼續低聲說道,「大清之主依舊是汗阿瑪,你依舊是太子,他最多能像皇伯那樣當個將軍王,手中握有一點兵權,風光是足夠風光的,但也,僅此而已。」

他在最後的「僅此而已」上加重了讀音,聽起來擲地有聲,格外有說服力。

太子今天之所以如此焦躁,是受了索額圖的影響。

在來西四所之前,太子和索額圖在毓慶宮談了約莫半個時辰的話,越談越慌亂,越談越急躁,這才有了方才那一大串發泄焦躁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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