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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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句讓段殊無法拒絕的話。

上一次對他說過類似話語的人,聲音裡充斥著年輕人特有的沖動與活力,亢奮地宣告要和他一起拍出能永遠刻在觀眾心裡的電影。

而眼前人成熟理性,平淡的語調裡滿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語言的韻律、敘述的節奏共同構築出了一種強大的說服力,不必欲說還休,他毫不遮掩地顯露出自己濃鬱的支配欲,當獵物已步入瞄準鏡。

段殊看著他,沉默的目光在空氣中交織,帶著旁人體溫的耳機靜靜躺在空洞的手心,然後他微笑起來。

「你編寫的劇本一定很有意思。」他真心實意地稱贊道,「類腦真的能將那樣的故事演繹出來嗎?」

齊宴顯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他像是早有預料,徑直走到了書架前,拿出一疊類似於影碟外盒的東西。

他將四個盒子放在了身旁空無一物的茶幾上,一字排開。

盒子表麵通體啞光黑,右上角各有一個標簽,優美淩厲的筆跡寫著完全不同的標題。

那層書架霎時變得空盪,隻剩一個白色盒子倚在角落,段殊正感到好奇,目光又被眼前四張標簽上的文字吸引。

《午後之愛》、《熱情似火》、《雙重賠償》、《日落大道》。

他有些詫異:「都是懷爾德的片子……是改編了這些電影裡的故事嗎?」

「不,隻是一個表達致敬的小把戲,借用了名字而已。」齊宴似笑非笑道,「類腦還不能處理內容太復雜的故事,所以在為它們編織虛擬情境的時候,我選擇了一些不那麼深奧,但永不過時的俗套情節。」

「人們喜歡戲劇性強烈的故事,背後往往與情感有關,這也正是類腦智能最需要學習的東西,如果它能理解人類的情感,就很有可能湧現出自主意識,實現偉大的進化,成為徹底的強人工智能。」

「但當它不能真正理解愛的時候,類腦會像許多人類一樣,做出那些看起來很符合目的理性的選擇:欺騙、越軌、強製、替代品——過程不重要,隻要能達成某個特定的目的。」

他的目光在書架上艱深晦澀的計算機文獻上停留片刻,轉向了一旁精美華麗的神話讀本。

「阿波羅癡迷地追逐達芙妮,無處可逃的達芙妮絕望地化作了一棵月桂樹,然後阿波羅狀似深情地摘下她的枝葉,做成桂冠代替她陪伴自己……宙斯貪戀特洛伊王子加尼米德的美貌,將他捉來奧林匹斯山,在歡愉靡麗的宴會裡日夜為自己倒酒,直到嫉妒不已的天後赫拉將情敵變作了一隻水瓶,瓶中汩汩流出王子的眼淚。」

「這些故事在希臘神話中早已寫就,時至今日仍在流行,捕獲幻影是人類心中永恆不滅的欲望,帶來缺陷、痛苦,與極致的迷戀。」

「這一代類腦有一個很不好記的名字,但我私下裡把它叫做宙斯,宙斯會按照編寫好的內置邏輯生成人物,那些朝著熾熱欲望一路前行、以至於忽略了常理與真情的偏執角色,我相信遭遇這樣濃烈的情感會為你注入前所未有的刺激,喚醒你身體裡沉眠的某些神經。」

「在安全性上你可以放心,我們已經做過多次生物實驗,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你身臨其境地體驗了另一種人生,醒來後卻依然感覺不到自己的手。」

對段殊而言,這是一次沒有弊端的治療嘗試,附帶著體驗一場無需成本的奇妙電影。

但掌握著高端科技的資本與研究員,絕不是什麼不求回報的慈善家。

段殊問得直接:「為什麼會邀請這個病例來參加實驗?需要我做什麼?」

齊宴也答得坦誠:「一方麵是你的症狀與大腦神經的異狀緊密相關,眾多專家都找不出原因,而宙斯的核心邏輯就是模仿人類大腦神經係統的運作方式,但它並沒有完全模仿成功……所以我們需要收集大量神經係統有異常缺陷的例子,看能否有益於研究,你並不是唯一的受試者。」

「另一方麵,我相信真人神經信息的湧入,會對高度仿生的宙斯係統產生某種奇妙的影響,這也是這類虛擬世界體驗服務的賣點之一,為每個身處其中的體驗者提供一個獨一無二的世界。」

說到這裡,齊宴放慢了語速,像在編織一場虛幻的夢境:「每個世界隻有預置好的開端和結尾,中間的發展是自由與隨機的,充滿了無限可能,就如同現實裡的人們,出生和死亡是固定的,但行走其中的姿態可以大不相同。區別在於,真實世界裡的人一定會死去,宙斯係統裡的體驗者,卻有可能打破那個被預設的結局。」

「這是對你唯一的要求,如果有可能的話,希望你能試著將宙斯生成的主要角色帶離原定結局,讓它感受到任何不應屬於原劇本的東西,愛、憎、悔恨……什麼都可以。在我的角度,你是將要對宙斯進行訓練的刺激源,用屬於人類的真正情感,試著感染這個隻會按照既定邏輯運行的類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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