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1 / 2)
殷無執是第一個沖進太極殿的。
姚姬慌亂地抱著薑悟的身體,目光追尋著穀晏的身影:「太醫,穀太醫快來!!」
也許是因為心神大亂,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不穩,殷無執一時沒分清她究竟說得是苦,還是穀,但這個想法隻是稍縱即逝,他移身來到薑悟身前。
姚姬圈緊了薑悟的身軀,一看到他就大喝:「滾!」
殷無執隻得將伸出的手縮回來,寂寂站在一旁。
穀太醫放下藥箱,給薑悟把了脈,遲疑道:「陛下……無礙。」
「無礙?」姚姬舉起薑悟的手,道:「他虎口都被哀家掐出血了,為何還未醒來?」
「脈象是平穩的。」穀晏道:「像是……睡著了。」
「不,悟兒定是出了什麼事。」姚姬再一次伸手,重重按在了薑悟鼻下的人中穴,淚水漣漣道:「他怎麼可能坐著便睡著?」
好疼。
不,不疼。
識海深處一片安寧與平和,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也什麼都聽不到。
姚姬分別來掐他的虎口和人中,又去按他的耳下。
一股反胃與暈眩朝薑悟襲來。
……不,喪批沒有感覺。
喪批是不會輕易屈服的,這個討厭的女人,喪批以後都不會再見她了。
「太後。」穀晏道:「陛下脈象一直很平和,讓他睡會兒吧。」
「你見過誰睡覺的時候叫也叫不醒的?」
這當然是因為喪批意誌力強大,千年的遊魂可不是白做的,隻要可以自由的喪,喪批可以忽略一切,哪怕如今擁有了身體,再也無法自由的進入識海安歇——
可隻要喪批還是喪批,就沒什麼能夠阻止他喪。
身體上的疼痛與苦難又算得了什麼,無力反抗就由它去吧,喪批可以忍。
「夠了。」殷無執語氣克製:「太醫都說了,陛下隻是睡著了,若太後再不住手,便是故意殘害龍體。」
「你說什麼,誰給你的膽子敢這樣與哀家說話?」
薑悟的人中和虎口已經皆被掐爛,血水溢出,看著淒淒慘慘。
殷無執上前,行武將之禮,一字一句道:「臣乃定南王世子,齊人司掌司兼鷹軍少統,先帝欽點,可禦前行走,有護衛天子之責,亦有先斬後奏之權。」
分明是跪著,卻擲地有聲,蘊含沉威。
周圍倏地一靜。穀晏抬眼看他,齊瀚渺則很輕地抽了口氣。
姚太後怒意上湧:「你還想斬哀家?」
「何況。」殷無執冷靜抬眼,對上她的鋒芒:「便是陛下真出了什麼情況,方才這室內隻有陛下和太後兩人,想要知道發生了何事,豈不是需要提審在場之人?」
姚姬臉色慘白。
雖說她是天子生母,可如果薑悟真的出了什麼情況,她的確是難逃懲處。她心思急轉,求救般看向穀晏:「當真,陛下當真無事?」
就在這一空檔的功夫,殷無執已經不容抗拒地將薑悟攬入懷裡,直身大步行入後方寢榻:「有勞太醫開些外敷之藥,為陛下處理傷口。」
一直加劇的苦難消失了。
喪批在識海之中微微放下心來。
終究還是喪批贏得了最終的勝利。
可身體,真的好疼啊。
說忍倒是也能忍,可疼是真的疼,好疼好疼好疼。
穀晏來到殷無執身邊,道:「藥。」
「多謝。」殷無執接過,細細拿小平勺挑著,給薑悟擦在傷處。
淡淡的清涼驅散了痛感,但其實也隻是相對來說,總得來說還是疼。
隻是苦難的相對遞減,終究還是讓薑悟封印五識的大招得以成功施展,他的意識終於得到了徹底的安歇。
「多謝世子,相信在下。」
「太醫年紀輕輕,若無過人之處豈能成為天子醫官?」殷無執道:「太後也是關心則亂,陛下方才一出暖池,的確有在犯困。」
「可太後方才那般急救,照理說也該見些成效,陛下卻遲遲沒有恢復意識……在下一時也難以判定,他究竟是睡了,還是患了什麼在下未曾見過之症。」
「那就等吧。」
也許是因為被殷無執的話唬到,姚太後著實在外麵呆了一段時間,但她很快便回過了神,重新走了進來。
「殷無執。」
殷無執撩袍跪下:「請太後恕罪。」
「恕罪?」姚太後目含譏諷:「你救駕有功,明察秋毫,連哀家都信不過,你說,哀家有什麼理由問你的罪?」
「為了陛下的安危,臣小心謹慎是功,可身為臣子,臣頂撞太後便是過,太後若要問責,合情合理。」
「好一張利嘴。」姚太後恨道:「哀家問責於你是合情合理,你為了陛下安危,沖撞哀家,豈不是也一樣合情合理?」
殷無執不語。
姚太後氣的不輕:「此話之意,就是你功過相抵,讓哀家忍氣吞聲,是不是?!」
「臣絕無此意。」
「你就是這樣想的!」
「……」殷無執垂首,道:「請太後恕罪。」
姚太後在他麵前來回踱步,素指捏了又捏,終究是道:「既然你認為哀家急救是多此一舉,那你便跪在這裡,一直等到陛下醒來,明日一早,若是哀家見不到陛下睜眼……」
她居高臨下地望著殷無執,眸中殺機畢現:「便要你提頭來見。」
她重重揮袖,頭也不回地轉身,卻忽聞門口傳來連綿的通報:「太皇太後駕到——」
姚姬停下腳步,太皇太後的拐杖已經進入了門檻,身畔一如既往伴著衣著素雅的文太後。
她福身:「兒臣參見母後。」
「聽說皇帝又生病了,哀家便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掃了姚姬一眼,道:「你怎麼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