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1 / 2)
昏暗的光線裡, 殷無執聲音壓得很低,好像很不甘心向他露出示弱的姿態。
薑悟就知道他疼,道:「鬆開。」
殷無執沒有說話, 隻是抱著他的手臂緊繃了起來。
「你的傷要處理。」
「不處理也沒關係。」
一開始薑悟還能聞到藥草的味道,很快那股藥草也被濃鬱的血的味道遮蔽了, 他的下巴上一片濕漉漉。
他沒有受過這樣的傷, 並不知道這樣究竟有沒有關係,但殷無執肯定是知道的, 他覺得沒關係,那就一定沒關係了。
「朕還想睡。」
下一瞬, 他的肩膀忽然被狠狠咬了一下, 疼痛讓他頭腦一陣清明:「殷無執, 你敢傷朕。」
身體下陷回床榻,殷無執直接抱著他昏死了過去。
一炷香後,薑悟坐在龍榻邊望著躺在床上的殷無執,腳下則跪著一臉內疚的齊瀚渺:「都怪奴才, 奴才不該給殿下喝酒,更不該放受傷的他守著陛下。」
薑悟沒有理他。
床邊,穀晏和陳子琰一起為殷無執處理好了傷口, 並為他換了外衫, 陳子琰抱起衣服的時候, 裡頭突然掉出來了一樣東西。
他順手撿起展開, 頓時一愣:「這是……」
一側的穀晏跟著看了一眼。
薑悟道:「何物?」
「好像是陛下。」陳子琰走過來遞給薑悟,道:「不知為何隻畫了一對眼睛。」
「放著吧。」薑悟道:「穀晏,他怎麼樣?」
「世子殿下應該傷了有一陣了,這一路風塵仆仆沒有好好處理,昨夜又不知為何崩裂了傷口, 才致使失血過多導致昏迷。」
「會不會死。」
穀晏一笑,安撫道:「陛下放心,現在不會了。」
現在不會,也就是說,一開始差點死掉。
殷無執不是說沒事麼,為何要與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昨日說罷要娶秋無塵,太皇太後已經氣過了一回,文太後也來找過他,故而今日難得安生。
晚上被殷無執攪了一通,薑悟也根本沒睡好,他把龍榻讓給殷無執,自己又窩在躺椅上迷迷糊糊睡了大半日。
日子過得好生無趣。
薑悟想嘆氣,可嘆氣也很累,乾脆就不嘆了。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了動靜,有人來到桌前,重新拿起了那副畫像。
薑悟聽到聲音:「都有何人看過此物?」
齊瀚渺答:「陳侍郎,穀太醫,還有陛下和奴才。」
紙張被重新折起,那聲音道:「勞煩給使幫我弄點吃的。」
「殿下可千萬不要跟老奴見外了,方才陛下已經罰老奴跪了大半日,大抵是怪罪老奴不該讓您帶傷守夜呢。」
「別多想了。」殷無執說:「你自己跪的,他大概隻是懶得喊你起來。」
殷無執拉過凳子,沒有再看屋廊下的懶蛋。
齊瀚渺很快傳來了膳食,殷無執端起碗,沉默地投餵自己,那廂便見到齊瀚渺端了碗蛋羹,小心翼翼地湊到了薑悟身邊:「陛下,陛下,都未時了,吃點東西吧。」
殷無執道:「他今日又未用膳?」
齊瀚渺嘆著氣搖頭:「世子走後,陛下基本一日一餐,隻極其偶爾才食兩餐,您看他都瘦了多少。」
殷無執想著昨日被他剝光了的家夥,好不容易養上去的肉,的確又掉了不少。
他臉色陰沉:「你們是怎麼做奴才的,這麼多人圍著他,連一口飯都餵不下去。」
齊瀚渺還是第一次見他發脾氣,愣了半晌才吶吶道:「世子走後,陛下便不肯吃旁的,奴才們強餵,就要挨板子。」
「這麼怕挨打做什麼奴才?!」殷無執撂了碗。
「……」齊瀚渺被他凶得一哆嗦,噗通跪了下去。
一時之間竟尋不出反駁的話來。
可不是,這麼怕挨打做什麼奴才,怎麼不去做達官貴人呢。
殷無執按了一下肩膀的傷,垂首片刻,淩亂長發擋住了他的臉色。
「抱歉。」須臾,他開口,道:「我失禮了。」
齊瀚渺急忙搖頭:「世子殿下說的極是。」
哪有極是。分明就是他在故意撒火。
殷無執未料自己居然變成這樣的人,他道:「待會我來餵,放下吧。」
不多時,薑悟麵前被擺上了小桌,小桌上被放上了幾樣清粥小菜。
殷無執坐在他麵前,先命人拿了熱帕子來,不由分說地給他擦臉,薑悟哼哼了兩聲,下一秒,一個冰帕子忽然按在了他的臉上。
薑悟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很輕地打了個哆嗦:「殷無執。」
「吃飯。」殷無執拿沒有受傷的右手舀了勺肉粥,遞到他唇邊,道:「張嘴。」
「不吃肉。」
「如果你不吃,今晚就不必睡覺了。」
薑悟不確定地看向他:「你在威脅朕。」
尚且還帶著傷,居然就敢威脅他。
「吃完,臣有事匯報。」
「朕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