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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回溪思量片刻,還是想提醒對方一下。

他道:「鶴鶴,你有沒有覺得,三少對你的態度有點……」

沒等他說完,林與鶴就把話接了過去。

「有點過於親近了?」

沈回溪挑了挑眉,失笑。

看起來,林與鶴比他想象的還要警覺。

林與鶴道:「是因為陸先生吧。」

盡管陸三少無論是情商還是智商都和陸家其他人有著鮮明反差,但說到底,他還是陸家人。

不管和陸三少認識多久,不管平時相處有多融洽,在陸難與陸家之間,林與鶴永遠會偏向陸難。

沈回溪聽完,沉默了一下。

……陸三少親近人的原因,可能不是這個。

不過雖然這認知和事實存在一點差距,最後的效果其實也差不多。

鶴鶴能留心就好。

沈回溪拍了拍林與鶴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林與鶴這人,體貼的溫柔是真,近乎冷漠的理智也是真。

兩個人一同去了食堂吃飯。

下午沒什麼事,林與鶴就先回了家。

他不太忙,陸難卻很快進入到了最忙的階段。

前些天針對陸難的輿論攻擊已經代表了一種信號——陸家徹底按捺不住了。

原本這陣風波是打算從輿論方麵切入,抹黑陸難,順勢還能影響泰平,最後說不定能達成更深層的結果。

畢竟泰平集團也不是鐵板一片。盡管目前的公司運作早已走上正軌,還逐漸呈現出了隱有上升的穩健趨勢,但對這位年輕的董事長,仍然會有被觸及了利益的人想唱反調。

陸難把集團業績做得越好,他們越難反對,因此就隻能打起其他主意。

他們敏銳地察覺了這波輿論的可利用性,可以說,這一波針對陸難和泰平的負麵攻擊,其實是裡應外合。

而陸難一向手段強硬,對各種非議也從來置之不理,甚至當初香江小報那麼大肆地抹黑他「身懷巨器卻不播種」、「大概是不行」,陸難也從來沒出麵澄清過,而是直接把媒體告上了法庭。

但香江不是陸難的地盤,告了一家還會有一百家上來抹黑他,所以這種訴訟最終也沒有造成多少威懾。

這次也一樣。他們不怕被告,他們甚至就等著陸難來告,然後就可以借此大做文章,說陸難小題大做,作為公眾人物別人說句話都不行,實在是心月匈狹隘。

甚至還可以上升到迫害言論的高度。

法律是法律,輿論是輿論。慣於操縱輿論的勢力有無數種方式可以顛倒黑白,自然會有大把的人相信。

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在最慣用的輿論上翻車了。

與木鶴的婚姻關係曝光後,針對陸難的大部分謠言都不攻自破。就算再有一些偏頗言論,也很容易被找出漏洞,根本無法發揮預想的潑髒水作用。

反倒是木鶴和陸難的c粉隊伍越來越壯大,喜歡他們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可是一對具有事實婚姻關係的c,也是真正意義上的「嗑到真的了」,

粉絲們還致力於在各處找糖,畢竟細數之前發過糖的快抖何夕社、播主煮菠菜、泰平藍v號……各個領域都有,照這情況看,之後再從哪裡吃到糖,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c粉找糖的力量是無窮的,沒多久,還真的有不少細節被扒了出來。

扒得越深,c越真,甚至還有人找到了以陸難照片為封麵、木鶴題字的雜誌。

大家開開心心地吃糖嗑c,哪還會有人信那些酸氣四溢的抹黑中傷。

公眾形象這種事,好的形象不一定能給實際動作添彩,但壞的形象一定會影響正常的運作——很多時候大眾輿論並不會細看真相,就是現在,因為諧音被無辜牽扯而受波及的無妄之災也時有發生。

而這一波磕糖熱潮,就順利地抵消了那些抹黑攻擊所帶來的影響,讓事實能夠不受外力影響,用專業的方式正規解決。

一天後,泰平集團法務部正式提起訴訟,將121個涉嫌發布虛假信息的媒體告上了法庭。

這些賬號中有一部分是香江注資的,另一部分是花錢就能買的營銷號,慣於帶節奏,還有一些是博眼球吸引流量的自媒體號。

它們之前也沒少發布過謠言汙蔑和虛假信息,不過往往會因為當事人精力不足、訴訟成本過高等原因,能僥幸逃過製裁。

但這種事其實是正當維權,一告一個準。而企業法務部最不缺的就是精力和耐心,一口氣連告了一百多個賬號。

律師函發出來,這121個賬號不得不公開道歉,賠償損失。

之後也就再沒有媒體賬號敢亂來了。

而在訴訟的過程中,法務部還找出了幾個挪用公司財產收買營銷號的泰平內部員工,甚至還有評級高至12的管理層。

在對營銷號提起訴訟的同時,這些人員名單及違法事跡也被在集團內部通告,以單方過錯直接結束了勞務合同,處理得相當乾脆利落。

與此同時,泰平旗下的匯平銀行還收購了一家香江私有銀行,對銀行管理層進行大換血,雷厲風行地整治了該銀行的不良壞債和非法資金流動。

但對這麼大的動作,香江媒體卻一致諱莫如深,罕有報道。

即使真的有,也都隻是照辦了銀行官網上發布的官方通告。

隻有極少數知情者放出了口風,說最近香江不少小報的日子會很不好過,因為他們的資金來源被切斷了,收取資金的賬號也因為違法被封禁了。

這一整套操作下來,無論是大眾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都相當利落,讓人神清氣爽,堪稱大快人心。

隻是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林與鶴,卻有一點不開心。

因為哥哥要走了。

陸家對陸難的輿論攻擊是一種信號,陸難的反擊同樣也是。處理完輿論風波後,陸難就準備動身去香江,處理南灣區的最後事宜。

事關重大,這一走,至少就是一個月。

陸難走前,林與鶴答應得很好——規律作息,不喝牛奶,每天塗唇膏,按時去找謝醫生復檢。

陸難一走,林與鶴就開始心不在焉,想不起自己答應過的事。

隻會想哥哥。

開學後的醫學生依舊忙碌,充實的課業幫林與鶴暫時分去了一些精力。

但下課鈴聲響起後的短暫寂靜,食堂人頭攢動時不經意瞥見丁點熟悉感的一瞬錯愕,實驗室裡等待實驗結果時的片刻分心。

都無緣無故地被同一個身影占據了。

來勢洶湧,讓人措手不及。

林與鶴的借閱記錄中有八十三本和愛情有關的理論著作。上百萬的字數,卻不及兩個字的威力。

陸難。

攪得人心裡瓢潑大雨,轉瞬又晴空萬裡。

思念之外,還有擔心。陸難把林與鶴保護得很好,陸家給的重重壓力,他沒讓林與鶴被波及半分。

不過即使如此,林與鶴也知道這次已經到了決戰時刻,

勝了,陸家將再無回天之力,敗了,前些天的那種輿論攻擊隻會一次又一次重新上演。

陸難沒和林與鶴說過其中細節,林與鶴也沒問。他相信哥哥,但相信和擔心不是反義詞,他依舊會每天搜集很多新聞,從一個又一個誇張的報道裡,尋找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兩個字。

耿芝來找過林與鶴,和他商量木鶴這個賬號的事。商量完了,耿芝卻沒能走成,又開始做起了免費顧問,幫林與鶴分析香江的形勢。

耿芝不是很高興,但還是把事情講了一遍,包括明麵上的爭鬥,暗地裡的洶湧,甚至他們目前所在的、距香江千裡之外的燕城,也同樣博弈凶險。

比如身為陸家最重要繼承人之一的三少陸英舜,就沒有回香江。

耿芝並沒有細說陸英舜留下的原因,對這兩位陸家少爺明裡暗裡的爭鬥和合作,耿芝沒有一點打算深入了解的興趣。

一個大變態就夠讓人猜不透了,再加個小變態進來,誰先摻和誰死得快。

但毋庸置疑,陸英舜留在燕城,最明顯的影響,就是能保證林與鶴的安全。

燕城是陸難的地盤。如果真有人孤注一擲想魚死網破,那也必須要考慮這位陸家繼承人的安危。

林與鶴聽得雲裡霧裡,筆記都記了好幾頁。

他畢竟不是這個專業的,又沒有接觸過豪門紛爭。晚上回家又把筆記復習了一遍,第二天一早醒來,最先回憶起的依舊不是什麼各種指數。

而是哥哥的臉。

林與鶴泄了氣地把頭埋進枕頭裡。

想他。

特別想。

怎麼能不想呢?

怎麼花了這麼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心意,苦得時候才倍加思念嘗過的甜。林與鶴總覺得愛情會讓人變得患得患失、束手束腳,看起來莫名其妙、不如不要。

現在他終於也變成了自己旁觀過的莫名其妙。

林與鶴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課本的邊角裡居然出現了無意識寫下的陸難的名字。

陸先生、隼、哥哥、甜玫瑰。

還能寫得不重樣。

想念得最厲害的時候,林與鶴就會發語音,叫一叫哥哥。後來他也不記得自己發過多少條了,好任性,對著那麼忙的哥哥還不分時間地發消息去打擾。

但林與鶴就是想發。

陸難也總會回他。

他靠著那些語音度過了很多很長的夜晚。

一個月之後,南灣區召開發布會,會議隆重又熱鬧,上百位要員出席,三家電視台、兩個線上平台同步直播。

發布會正式宣告了南灣區開發計劃,分三個階段,總計十五年完成。

承辦方——泰平集團。

錘音落定。

發布會召開的當天,泰平集團漲停,第二天,陸家三支股票全線飄綠,一片慘淡。

緊接著,又傳出了陸氏旗下企業壞賬率過高、涉嫌偷漏巨額稅務的消息,一時間陸家風雨飄搖,頻傳動盪。

更是有媒體直接在頭版標了鮮紅大字——

大廈將傾。

分別多日,林與鶴終於收到了陸難要回來的消息。

「還有一點事情要收尾,」低磁的男聲熟悉得讓人鼻尖發酸,「最多一個星期,我就回去了。」

林與鶴拿著手機走在下了課的學校裡,笑著和迎麵的同學點頭示意。

笑意止不住。

「嗯,哥哥保重身體。」

「你也是。」

遠方的消息終於讓林與鶴懸著的心放下了些許,他也終於有心情關注些別的了。

最近學校要開「十佳歌手」比賽,甄淩弄來了四張決賽門票,要請全宿舍一起去看。

燕大的十佳歌手比賽一直很紅火,決賽的門票更是一票難求,祝博不由好奇:「四張?你哪弄來的這麼多張?」

「小璿給的。」甄淩說。

小璿是甄淩新交的女朋友,正好是文藝部的成員。

「她說她和閨蜜們有個喜歡的選手,想拉人進去給那個選手投票。」

祝博問:「誰啊?」

甄淩說:「說是7號,具體人名我沒記住,好像是個妹子。」

等到當晚比賽現場,四個人坐在前排觀眾席,看著7號走上台,才發覺不對。

祝博指著台上將近一米九的年輕男生,扯著嗓子問甄淩:「這就是——你說的——妹子?!!」

他們坐的位置好像還是7號的親友團,7號一出場,身邊所有人都開始激動地歡呼尖叫,敲打氣球棒,顯得他們四個人格格不入。

甄淩也懵了。

「我靠?!!」

他們四個的票和小璿不在一起,體育館裡信號也不好,他們也隻能懵逼地聽下去。

倒是一旁的林與鶴和沈回溪,看清台上的7號選手時,就將人認了出來。

沈回溪撐著下巴,挑眉:「沒想到啊,陸三少還有這種興致。」

林與鶴正想開口,前奏音樂已經響了起來。

他愣了一下。

這首歌是他聽過很多年,再熟悉不過的那首——

《處處口勿》。

尖叫與歡呼聲漸漸停歇,偌大的場館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台上的光束之下,那個眉眼英俊至極的男生身上。

攝像機切特寫,大屏幕將他那毫無瑕疵的五官完美呈現出來,那人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令人心髒漏掉一拍的微笑。

場內又有尖叫聲響起,但在喧囂之前,台上那人已經伸手抓過麥克,唱出了第一句——

「跟他結束,她與他在一起。」

一句之後,便是驟升的高潮。

「你小心一口勿便顛倒眾生——」

尖叫聲再起,已然合著旋律,成了這熱烈歌曲的一部分!

磁性惑人的優越聲線,無可挑剔的完美節奏感,再標準不過的白話字音。陸英舜一開口,就讓前麵所有選手都黯然失色。

他當真把這首歌唱出了「一口勿便殺一個人」的感覺。

《處處口勿》是首老歌,最近再度翻紅。能唱這首歌的人,皆是魅力迷人、驚才絕艷,無疑,陸英舜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除了聲音,陸英舜的台風也極為出眾,和同樣參加比賽的其他學生一比,簡直是跨級別的碾壓。哪怕是一些職業歌手,也不一定能有他這種風範。

那是很難靠後天練習達成的,天生的舞台感。

他生來便萬眾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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