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瘋皇陛下趙宋渙3(1 / 2)
榮簡:……
榮簡:?
她神色復雜地看著眼前甚至開始對自己微笑的趙宋渙,努力地克製自己想要猛烈搖晃對方的肩膀,大叫『陛下您拿錯劇本了』『陛下你醒醒啊陛下』的沖動。
——你不是很橫的嗎?你不是發現人家要你血肉的時候,就一刀把人小俠女給捅了嗎?現在這叫什麼事兒啊!
她深深吸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緊接著,才抿著嘴唇,往前走去。
趙宋渙坐著,她站著,由此對方不得不慢慢地抬頭看她。
這個姿勢顯然讓他不太舒服,他的眼睛在此時幾乎不由自主地微微眯了起來,嘴角的微笑也消失了。
他的眼前發黑,女孩子的麵部與那些大臣和太後艷麗而陰冷的臉頰開始重疊起來,他下意識地縮了縮手,隻扌莫到身邊一根發帶——
那是之前女孩兒用來固定住他身上卷簾的發帶。
這根發帶極為結實,他摩挲了幾秒之後,冷靜地抬頭,看向了對方白,嫩的脖子。
那麼纖細,那麼脆弱……
他可以想象得出那處充血之後變成的紫紅色。
而麵上,趙宋渙刻意壓下了那一點點僵硬,乖順地等待著對方的靠近。
他看著對方在那邊像是愣了愣,緊接著拿起了手邊似乎是個裝載液體的小罐子,朝著他這邊走來。
趙宋渙的腦子裡的一根筋緊緊繃緊,他覺得自己現下極為奇怪,他明明已經決定要致眼前的女孩為死地,但是在內心的某個角落,他在拚命地懇求,他希望對方不要……
榮簡裝作沒有看見對方細小的表情變化,安靜地坐在了他的身邊,下一秒,她伸手,去拉青年血流如注的手。
榮簡能極為明顯地感覺到,因為她的伸手,青年的身體半邊突然跳了一下,他的整個手筋都已經被挑斷了,手心淒慘無比。
而榮簡沒有避開那些傷痕,她麵色如常地把對方的手拉過來,另一隻空著的手則拿起旁邊像是裝載液體的小罐子,她小心翼翼地把小罐子放到了趙宋渙的手前——
黃色的粉末從小罐子裡被傾倒出來,全數被灑在了近乎猙獰的傷疤上。
過了幾秒……
似乎是血液和這黃色粉末起了化學反應,傷疤處幾乎沸騰起來。
——這是殷劍卿留在家裡的外傷藥,榮簡不知道這裡麵到底是什麼成分,但是治療皮肉傷,這個藥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她很快麵不改色地快速再次用趕緊的紗布壓住了對方這處傷口,仔細地放輕了動作,默默地觀察了對方幾乎緊張到近乎猙獰的臉。
小姑娘頓了頓,緊接著輕輕對著傷口吹了兩口氣。
她倒真沒有覺得吹這兩口氣能讓傷口少疼一點,但是現下趙宋渙的表情太過可怕,就像一隻應激的動物一般,她感覺到了陰鬱如厚霧般讓她不舒服的東西。
但榮簡偏生在內心深處翻不起反感,相比起這樣的負麵情緒,她更多的則是難過。
所以,她盡可能地想讓自己表現得和對方親近一點,多少安撫一下對方。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另一邊的趙宋渙。
對方像是愣住了,更多的則是不解,他的手依舊很疼,但是比起斷了的腿,這處的傷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動都沒動,隻是慢慢地問道:
「……你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嗎?」
榮簡用紗布擦掉了他滴下來的血,緊接著看都不看地把染血的紗布放在一旁,一邊抽空回答他道:
「所以,你是皇帝?」
皇城早就傳遍了,這世上,隻留下了最後一個直係趙姓人,而那人,便是他們常年神龍不見尾,沒有任何消息傳出的皇帝陛下。
那邊的趙宋渙頓了頓,在榮簡看不見的地方,他抓住那條發帶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緊接著他終於說道:
「是。」
榮簡慢慢地湊過去,在對方已經幾乎已經偽裝不住的暴虐情緒之下,隻是伸手把屋裡唯一一條柔軟的棉被蓋在了對方的身上。
轉而,她認認真真地問道:「那我該叫你陛下,還是『阿渙』?」
她這句話一說出來,趙宋渙的所有動作歸零,他張了張嘴,腦子卻一片混亂。
那方的榮簡倒也忐忑不安,她現下不敢再提關於『秘藥』的事情,又一時間想不出以自己和對方現下的交情,還能聊些什麼話題,便順水推舟地回到了之前那個稱呼問題。
她細細地觀察著趙宋渙的神色,看著青年在高燒中通紅的臉頰,他的眼睛同樣也布滿著血絲,本還死死地盯著榮簡不放,這時候卻突然轉開了視線。
突然地,他笑了起來。
他笑得毫無征兆,甚至沒有任何鋪墊,突然就高聲大笑了起來。
榮簡被嚇得差點跳起來,緊接著才本能地一把按住對方:
「別笑,別笑,你這身體哪兒撐得住這樣啊,你別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那虛弱到極致的瘋君卻反手把她禁錮在了懷裡。
他用的力氣實在太大,一時間,榮簡竟有種會被悶死在他懷裡的錯覺來。
但這樣令人驚奇的大力也隻是一瞬,他泄氣得極快,鬆手的時候,榮簡發現對方幾乎已經沒有力氣坐住了。
她手忙腳亂地扶住了對方,不敢貿然讓對方重新躺下床榻亂笑以至於壓到更多的傷處,便隻讓青年靠在她身上。
令她幾乎要驚詫的是,即使已經如此,趙宋渙唇邊的笑意還是沒有消散。
他看著她的樣子,顯然是驚喜的,隻不過驚大於喜,像是看到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稀罕玩意兒一般。
榮簡遭不住他一直這麼看,伸手便把對方的眼睛合上了,一邊為剛剛對方的失心瘋擔驚受怕,一邊小姑娘絮絮叨叨地開口:
「這樣吧,我們立規矩,這兒呢,是我的地盤,那我就叫你『阿渙』了,等我哪天再去皇宮轉悠,到你的地盤了,那我就叫你陛下。」
她說到這裡,特別誠懇地加上一句:「話說,你們皇宮安保工作真的不行你知道嗎?」
趙宋渙聽不懂『安保』是什麼意思,但這不妨礙他依舊朝向榮簡繼續笑。
他笑得睫毛都在榮簡掌心裡劃過,癢癢的。
榮簡一方麵心驚膽戰,一方麵卻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緊接著,趙宋渙便道:「好啊。」
榮簡愣了愣,才意識到對方似乎是答應了她之前所說的話語。
蒙汗藥的藥效終於開始發作,青年的身體軟了下來,然而,他卻並沒有因為失去了身體主動權而感到不安,靠在榮簡的身上,極為乖順。
然而,等到榮簡試探著把蒙在對方臉上的手拿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的眼睛一直在看向自己這邊。
他一眨不眨,眼角都瞪得發了紅。
榮簡又無奈地和對方對視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心髒的地方變得有些酸澀,又極盡柔軟,最後她嘆了口氣,還是盡可能輕地把對方的手塞進了棉被中。
他們兩人現下湊得很近,趙宋渙幾乎能感覺到對方說話的時候,熱氣劃過了他的耳朵,他聽到對方說道:
「你睡一會兒,等等我哥哥就來了。」
而隨著這句話語,對方身上一股帶著苦味的中藥味便直沖著他的鼻子而來。
那樣的味道並不是極其好聞,但是卻讓趙宋渙覺得安心無比。
可是,即使在如此令他感覺舒適的環境之下,他也不想睡覺,甚至舍不得閉上眼。
但他的手卻已經不聽自己使喚地放開了那條他剛剛緊緊攥著的發帶。
他還想張口,努力地說些什麼,意識卻已經墜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