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瘋皇陛下趙宋渙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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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宋渙在骨子裡,是一個極為固執的人。

他從小到大,便相信世間萬事,都有一杆秤。

這杆秤不是用來評判事情的公正與否,而是去用來計較個人得失的。

他知道,屢屢虐打他的太後,在平日裡總是潛心禮佛,甚至開國庫修建大大小小的寺廟,說是為下輩子積累福祉,再也不要來這深宮。

宮裡逢年過節,也常有僧人過來祈福,他衣裝得體地在最前沿跪拜,卻有一個小沙彌看到了他不小心展露出來的手臂,上麵的傷疤深可見骨。

對方在一個深夜偷偷扌莫到禁宮來,告訴他,陛下的下輩子,一定不會過得那麼苦。

那晚,太後因還未修繕好的太後殿大發雷霆,而他被前者毒打一頓後,躺在冰冷的地上喘息,恍惚地聽到那小沙彌隔著宮牆,為自己誦了一夜的經文。

他那天睡得很熟,睡醒後,竟也奇跡般地吃到了冷透了但又同樣香甜的芝麻湯圓,卻聽侍奉他的宮人語帶嘲弄地告訴他,那小沙彌被亂杖打死,罪名是擅闖禁宮。

趙宋渙還記得那日的湯圓,甜得發膩,他在宮人離開後,把咽下去的湯圓全部嘔了出來,直嘔到喉嚨口冒血,疼得眼前發黑。

他也是從那一天開始,隱約地感覺到,這世間的種種,都是平衡的,正如那杆秤一樣,『好』與『壞』的份額都是定值,他堅信著一個人不能承受太多的『好』,同時也不會支撐太多的『壞』。

由此,在那天那碗冰涼的湯圓過後,他就在期盼著自己得到解脫的那一天。

——事實上,他從未奢望過,自己在某一天,可以活著離開禁宮。

而現下,他不僅活著離開了禁宮,甚至有溫暖的被褥與足以遮風擋雨的住處,卻時時覺得尤為惶恐,便在吃食上,小心翼翼地苛責著自己。

世間突然對他那麼『好』,他怕他一不在意,就失去了這份好。

趙宋渙的眼睛慢慢地凝聚在眼前的小米粥上,嫩黃色的小米粥像是帶著生機勃勃的活力,幾近是不講道理地席卷向他身體的每個角落。

他的眼神漸漸晦暗了些許,便繼續道:

「我本來就胃口極小,不用在意我的吃食,太浪費了。」

他不自覺地在『浪費』這個詞上加了重音,自己卻都不知道這個浪費到底指代的是什麼。

榮簡默了半晌,突然又用勺子舀起了一勺小米粥:

「我給你做的,就是讓你吃的,你吃飽了才能養身子,浪費什麼浪費?我做了你不吃完才是真的浪費!」

「吃!」

她幾乎強硬地把勺子遞在趙宋渙的嘴邊,暖意滲透在他乾裂的嘴上,趙宋渙愣愣的,甚至都不知道張口,就聽小姑娘繼續絮絮叨叨地說道:

「你再養養身子,明天就可以不吃流食了,我給你做糙米飯夾蘿卜乾吃!三日後我就去打獵,我們吃兔子,紅燒的怎麼樣?」

他下意識地張嘴想要回復,榮簡就眼疾手快地把勺子往他嘴裡塞。

趙宋渙:……

他咽了下去,又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這才啞聲開口,再一次拒絕:

「我……不用……」

榮簡皺眉,半開玩笑地冷哼:「陛下放心,雖然我家小門小戶的,但是多你一張嘴還是養得起的,看,這是什麼?」

她猛地把拿著勺子的手往趙宋渙麵前一伸。

小姑娘的手白皙但粗糙,這時候張開的時候,指尖卻還帶著一點點發粉的圓潤。

趙宋渙的眼神下意識地跟著她走,卻沒有回答。

榮簡也不等他的答案,中氣十足地回答:

「一雙勤勞能乾的手!」

她被自己的話語逗笑了,那方的趙宋渙卻依舊愣愣的,榮簡一挑眉,故意凶他:

「怎麼,陛下看不起我們小門小戶嗎?」

趙宋渙這次動了,他看著榮簡的眼,竟有些驚慌地搖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說著,局促地停了下來,看著榮簡不動,榮簡被他看得瘮得慌,便默默收回了手,打量了一會兒對方,這才有些困惑地嘟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倒是你……不咋吃飯不說,還真挺會長……也不知道你是怎麼長得那麼高的……」

趙宋渙慢慢低頭,沒有再說話。

倒是榮簡再試探著餵他白菜小米粥的時候,對方乖乖地張嘴,沒有再拒絕。

這一次,榮簡餵下對方一整碗小米粥。

她滿意地站起,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伸手過去,按了按對方發紅的眼圈,頭疼道:

「不許再哭了,忍住。」

趙宋渙的臉頰還有點熱,這時候由著她按,末了,才低低地應了聲『好』。

榮簡這回滿意了,她哼著歌把碗筷洗了,然後重新再回到床榻上,和趙宋渙大眼瞪小眼,對方停了半晌,卻道:

「有什麼……我可以做的嗎?」

榮簡默了幾秒,倒是樂了:「您這三級殘廢手腳都動不了,還想做什麼?」

趙宋渙的耳朵有些紅,不知是凍的還是羞的,聽到這話抿了抿唇,才道:

「總有可以做的。」

他堅持地說道:「我在幼時便熟讀兵法,深諳治國之道,而同時也久病成醫,略通醫術……」

榮簡剛還是帶著點笑意地聽著對方講話,漸漸地,卻沉默了下來。

她這時候才想起,在趙宋渙的童年,太後尚未掌權,他父皇還在的時候,他也被當做唯一的太子所教導,他的父皇對他予以厚望,從小便為他請最好的帝師,也因為他體弱,而多多關心他,他也曾是一位備受寵愛的小殿下。

她的目光不由轉向了眼前這樣消瘦的青年,後者目光堅定,語氣急切,哪裡有半分未來那個瘋皇的影子。

榮簡突然有些難過,如果小說不按照原有的軌跡行走,對方是否也有可能成為一代明君呢?

她沉默不語,倒是讓那邊的趙宋渙產生了誤會,他說著說著停了下來,轉而輕聲道:

「我會的這些……好像沒什麼用。」

榮簡這才從遐想中回神,而突然地,她看著趙宋渙的樣子,聯想到了更多的原著劇情。

例如後期殷劍卿奉旨入宮去診斷那位太後娘娘的病情,由此碰到了王朝權利的中心,又比如大結局前,作為遠近聞名的神醫,殷劍卿號召民眾起義推翻這個王朝……

「有用的。」

榮簡聽到自己慢吞吞地說道:「總會有用的。」

她看著有些困惑的趙宋渙,微笑著承諾道:

「不過這些,都得等你好了之後再繼續。」

趙宋渙現下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把身體養好。

而榮簡要做的第一步——

就是抱緊男主的大腿。

這也導致,殷劍卿在傍晚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的時候,看到了一桌豐盛的菜餚。

殷劍卿:……?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左往右數,分別是醋溜白菜,酸湯白菜,炒白菜的小圓桌,震驚萬分地一把拉過榮簡來:

「怎麼回事?」

他壓低了聲音:「你把我們這個冬天的白菜都給抄了嗎?」

榮簡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不是。」

她抽著眼角,依舊保持職業微笑,殷切地道:

「哥,采藥辛苦了,要按摩不?」

殷劍卿嚇得一個激靈,連連擺手:

「不用不用,你你你,我們出來談談。」

榮簡欣然答應,兩人便又在大冬天站在了小屋門外。

饒是心大如殷劍卿,這時候也不由吐槽道:「每次避開那位陛下和你說話,都有種時刻擔心被捉,奸,在床的緊張……」

榮簡的笑容一動不動,看著殷劍卿便道:「你要和我談什麼?」

殷劍卿這才長嘆了口氣,把早上給榮簡看的那塊玉璽拿出來:

「就是這玉璽啊,你找時間,還給那位陛下,我這拿著就是塊燙手山芋,又不能當又不能賣,藏藏掖掖著還死沉死沉,你說圖什麼?」

他又忍不住吐槽道:

「不是啊妹子,你撿了個皇帝不是大問題——哦,可能也是大問題,但,但先放在一邊哈,現在的問題是,你有沒有想過接下來我們該乾什麼啊?真要帶著這位陛下一起退隱山林嗎,這不妥吧?」

榮簡終於感覺到了什麼叫『想瞌睡有人送枕頭』的快樂,她馬上拿過那塊玉璽便道,諄諄善誘:

「哥,咱們都以萬分之一的幾率穿越了,你就沒想過乾筆大的?」

殷劍卿眼皮一跳,感覺自己活生生地回到了現代反詐騙的課堂中,但他卻還是沒忍住,下意識地道:

「繼續說。」

榮簡掂量著手裡玉璽沉甸甸的分量,慢吞吞地說道:

「你看這民生艱苦嗎?我來這也沒多久,也知道這破王朝天天征稅納稅的,大冬天還要人去修宮殿,一天天的,你也見過不少凍死的老百姓吧?」

殷劍卿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他皺著眉,繼續聽榮簡說道:

「太後當權,民不聊生,我們要是順應這個朝代,那可能確實可以活下去,但充其量叫苟活,但,問題是,我們現在,有一位陛下啊。」

殷劍卿默了幾秒,看著眼前女孩子被凍得通紅的臉蛋,再看看對方一雙在黑夜裡都發亮的眼,試探著開口:

「你這是……想造反?」

榮簡哥倆好地猛拍了一下殷劍卿的手臂,把殷劍卿拍得一個哆嗦,就聽小姑娘雀躍的聲音響起:

「哪兒能啊!」

殷劍卿不由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榮簡:「我這是要帶著咱們陛下重奪他的權力王座!」

殷劍卿:「……妹子,《權利的遊戲》是不是看多了?」

榮簡自然知道第一次勸說不會有結果,她毫不氣餒地一揮手,真情實感地說道:

「你再想想,咱也不急,苟活其實也不錯,真的!」

她話鋒一轉:「但要重回王座吧,沒你不行,咱要齊心協力,懂?」

殷劍卿:「……我不懂啊!」

榮簡立刻抓過話語權:

「就你不是神醫嗎,你再多做個幾年,做到遠近聞名,那說不定宮裡就能派人來找你了,你想法子,毒死這太後,然後我們拿著玉璽,帶著皇帝回宮,多威風!」

殷劍卿哭笑不得:「這哪兒叫齊心協力啊,這叫我一人敢死隊吧,怎麼,你還當我有主角光環啊?」

這回,輪到榮簡默了半晌,她咽了口口水,總結陳詞:

「不是,我就美好預想一下唄,具體的事兒我們慢慢看著來,反正我相信蝴蝶效應,咱兩隻小蝴蝶撲閃一下翅膀,搞不起龍卷風沒關係,掀翻一個王朝,說不定還有點可能!」

殷劍卿心累地揮揮手:「行了行了,避免被你家陛下捉,奸,在床,趕緊回去吧,別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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