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卑微奴隸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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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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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殺張穆梁的死士和暗探不止一波, 時淺渡便讓他和死士們換了衣服,又把人砸爛了麵容,復刻了傷痕, 推下山崖去。

這樣不可能真瞞得住,但對方是敵國暗探,不能輕易暴露身份,想要找個仵作驗屍、確認死者身份,也得拖上一段時間。

少國主府占地頗廣,卻沒多少人丁。

時淺渡本來想讓張穆梁和陸蘇北分開住, 不要擠在一間院子裡,省的一山不容二虎,兩人合不來就得不償失了。

然而陸蘇北一反常態, 竟然主動提出讓張穆梁和自己住在同院, 美其名曰:方便為殿下照看我呈國的未來大將。

言外之意恐怕是, 有奴替殿下照看,殿下就不必親自躬身了。

於是張穆梁最終一身血跡地躺到了陸蘇北的隔壁房間。

他一連數日風餐露宿,連旅店都不敢住, 每天隻吃一些乾糧果腹, 又時常陷入廝殺和你追我逃的險境裡, 身體虛弱, 身上的傷口皮肉翻卷,一片血腥。

人也開始發燒, 陷入了迷迷糊糊的情況,被大夫用刀清理身上有些潰爛的腐肉時, 也是無意識地輕哼,意識並不清醒。

天,看著就疼死了!

時淺渡看一眼這些傷口, 就覺得自己的皮肉也隱隱作痛。

她實在看不下去,肩膀輕輕抖動兩下,走出了房間,吩咐王總管道:「給他準備些好消化的吃食,等吃完東西,再把煎好的藥送進去。」

陸蘇北也跟著時淺渡走出房間,沒說話。

他有些陷入了自我懷疑。

從前一直覺得,殿下對他或許有那麼一點不一樣,可今天,又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將才,住到了殿下的府上。

他有些懷疑,是不是隻要是個可塑之才,殿下就會一視同仁地對待。

他想,他最初被殿下帶回府中的時候,大概跟張穆梁此時一樣,意識很不清醒地躺在床上,被殿下請來的大夫一點點地把傷口處理好,換上乾爽柔軟的衣裳,然後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吧?

那張穆梁明天,是不是也能得到殿下特意吩咐的早飯?

未來,也照著他曾經走過一遍的路,重復一遍,直到跟他此時的現狀一樣。

最終張穆梁會替代他的位置,他也就被殿下遺忘了。

「愣著什麼呢?」時淺渡發現他難得的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今天太醫院老太醫給你開的方子和藥材都已經送到府上了,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就要好好調養身體,不能太過勞累,不要每天讀書、練武,要勞逸結合懂不懂?」

陸蘇北猛地回過神來。

他怎麼變得那麼多多愁善感了。

隻要他能為殿下征戰四方,隻要他能取得更好的功績,隻要他能一直對殿下有用,殿下又怎麼可能會忘記他呢?

如果殿下有一天把他拋到腦頭,也一定是他自己的問題。

「奴明白了,奴會按照老太醫的囑咐,好好調養身體的。」他認真地回答。

「嗯,那還不趕緊進去泡藥浴?剛才的水有點燙,現在應該剛好合適。」時淺渡瞥瞥他的房間,「一會兒會有人再幫你把喝的藥煎好了送進去的。」

原來是要泡藥浴,那豈不是……

陸蘇北看看張穆梁的房間又偷瞥瞥時淺渡,最終還是垂頭應道:「奴這就去。」

張穆梁傷成那個樣子,一時半會應該也是醒不來吧。

泡藥浴的大木桶放在了裡間,為他準備藥浴的家仆早早就退出去了。

他關好門窗,緩緩地卸掉暗銀嵌玉月要帶,解開身上的鴉青色暗紋袍,露出留著一道道疤痕的身體,從身後的模模糊糊的銅鏡中可以看到,後背上的疤痕尤其多,一道道鞭痕重疊在一起,有的印記已經淡下去不少,而有些粗重深刻的,很多年過去了,卻依然那麼明顯。

其他將軍身上留下的,都是英勇征戰的痕跡。

而他身上這些,確實曾經身份卑微低賤的證明。雖然已經被去除奴籍,可二十來年的奴隸生活,早就把一些東西深深地印刻在身體中了。

尤其是……視線逐漸上滑,落在脖頸間的醜陋烙印上。

他過去無比厭惡這塊烙印,此時又一次看到,他忽然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身旁的木桶中,白色的熱氣蒸騰,一股股濃重的藥味從裡麵散發出來。

手探進水裡,果然已經不再燙手了,是皮膚可以接受的程度。

他邁開雙腿踏進水中,溫熱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輕輕地一哆嗦,渾身舒暢。

熱水澡,這個詞,恐怕沒有幾個人敢想吧。

別說是奴隸了,就是普通人家的良民,一年到頭也沒有洗熱水澡的機會,能在夏天時到河裡舒舒服服地洗個乾淨,已經是很讓人高興的事了。

他緩緩地坐進木桶裡,溫熱的藥水漫過身體,把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太舒服了,叫他忍不住喟嘆出聲。

他很難用語言形容此時的感覺,隻能說,仿佛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這哪像是在治病,分明是在享受啊。

被這種溫熱氣息包裹著,他往後仰躺著,把頭輕輕枕在木桶邊緣。

長時間這麼硌著,腦袋肯定生疼,可他跟完全感覺不到似的,反倒昏昏欲睡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到,有人用手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餵,水都讓你泡涼了。」

陸蘇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看到近在咫尺的臉,他一個猛子想要站起來行禮,腳下卻是一滑,猛地摔回了木桶中,濺起一片水花。

啊,殿下身上肯定要被濺濕了。

他急急忙忙地扒著木桶邊緣冒出一張染著不正常紅色的臉來:「殿、殿下。」

看到時淺渡手中正在散發出藥香的碗時,他明白了時淺渡過來的用意,連忙伸出雙手想要去接藥碗:「送藥這種事,殿下差人做就好了,不必為了奴親自跑一趟的。」

時淺渡調侃道:「我是差人送來,可惜人家敲了半天你的門,你都沒有半點回應,除了我誰敢直接進來?恐怕這樣叫醒你,你能臉色臭的把人嚇死。」

她知道陸蘇北麵對其他人時,跟在她麵前簡直是兩個人似的,尤其是在戰場上麵對敵人時,那種森鬱的神情恐怕能止小兒夜啼。

府裡的家仆婢女,好像也是越來越怕他了。

陸蘇北往後縮了一點,怕時淺渡誤會,解釋道:「奴從前住在府上時隻是奴隸,殿下府中的婢女家仆大都對奴十分不屑,如今殿下的廢奴令逐漸推行,奴的地位與從前不同了,便有一些人總是湊到奴麵前,還有一些婢女想……」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漸漸落下去,臉也有點發燒。

那種事還是不要在殿下麵前說出來,惹殿下誤會了吧。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不用這樣緊張解釋。」時淺渡繞著木桶走了一圈,「水都涼了,再泡下去會感冒的,還是快出來吧,我把藥給你放在一邊。」

說罷,她把藥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殿下。」陸蘇北忽然出聲。

他把自己的身體全都埋在微涼的藥水中,隻在外麵露出了個頭,耳尖紅撲撲的。

「奴一會兒有事想與殿下說,不知道殿下是否可以在外間等奴片刻?」

「好啊,那你先出來換衣服吧。」時淺渡走到外間,隨意坐在了一張軟墊上。

裡間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接著是窸窸窣窣擦身、穿衣的聲音。

陸蘇北赤/裸著身子站在空氣中,頓時感覺到一片冷空氣侵襲而來。想到時淺渡就在外間,他莫名的有些呼吸加速,身體也跟著微微燥起來。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穿好了衣袍,又麵對著銅鏡理了理自己濕乎乎的頭發。

「弄好了?」時淺渡聽見腳步聲,轉身看過去。

隻見陸蘇北身上透著淡淡的水汽,皮膚上透出淡淡的粉色,一雙漂亮的狹長鳳眸在霧氣下顯得有幾分濕濡,纖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未乾的水滴,整個人瞧上去柔軟了不少。

他身量纖長,看似瘦弱,實則肌肉精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整體看上去畫麵美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頭發完全沒乾,濕漉漉地用一根頭繩栓在身後,還在滴滴噠噠的往下落著水,浸濕了一大片衣裳。

這人怎麼還是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現在還是四月初春,天氣並不暖和,這房間裡也是微微泛涼。泡完藥浴就這麼濕著頭發走出來,一個著涼,第二天妥妥的偏頭疼。

時淺渡頓時蹙起眉頭:「手巾呢?」

「奴這就去拿。」陸蘇北還以為時淺渡要用,立刻回裡間拿出一條沒用過的乾燥巾帕,雙手奉到了時淺渡麵前,「殿下。」

「把你的頭發擦乾了再說話。」時淺渡道。

陸蘇北微微一怔,很聽話地開始擦自己的長發。

如瀑的黑發散落下來,被他側身裹在手巾裡輕輕地擦拭。

不出兩分鍾,他怕時淺渡等急了,便放下了手巾:「奴擦好了。」

頭發還是很濕,落在衣服上會留下水印的那種。

時淺渡嘆了一聲:「你就這麼想讓自己明天頭疼嗎?把手巾給我,坐下。」

「奴不怕受涼的,殿下不用擔心。」陸蘇北這麼說著,還是乖乖地坐在了時淺渡身邊。

他低順著眉眼,感覺到身旁人拿起手巾,把他的頭發輕輕裹起來,然後緩緩地擦拭起來。

動作很輕,完全不會扯到他的頭皮,能讓他感覺到對方的小心。

他被殿下照顧了。

這樣的想法冒出頭來,讓他心裡暖融融的。

如果這個時候對殿下提出請求,殿下應該是會答應的吧?

他小心地默默在心中組織語言。

時淺渡輕輕給人擦著頭發,能側頭看到陸蘇北的側臉。

戰場上銳利如劍的人,此時卻低眉順眼地乖順坐在她身旁,雙手有點不知所措地搭在膝蓋上,似乎在糾結著什麼,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撚在一起。

跟係統描述裡那個暴虐的帝王,怎麼看都是不同的兩個人。

人的性格果然是有兩麵性的啊,對不同的人會露出不同的一麵來。

正在她有點發呆、機械地擦著頭發時,陸蘇北忽然轉過頭,飽含著期待的眼睛望向了她:「殿下,奴有一事相求,希望殿下能夠應允。」

時淺渡歪歪頭:「什麼?」

陸蘇北沒有立刻回話,而是把乾燥了不少的黑發撥弄到一旁,然後輕輕地扒開自己的衣領,露出一大片微微透著粉紅的皮膚,和脖頸上那塊用紅烙鐵印上去的奴隸的烙印。

他再說話時,變得小心翼翼的,語氣期待:「不知殿下可否為奴賜下一枚隻屬於奴的印記?」

和別人不一樣的,獨一無二的印記。

其他人隻要能看到這裡的痕跡,就能夠知道,他陸蘇北,是殿下的奴。

想到這裡,他的心髒砰砰直跳,搭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起。

時淺渡能看到他線條流暢的脖頸,看到微微凸起的性感喉結,看到半遮半掩還透著濕氣的背脊。那塊醜陋的烙印反而不是重點了。

偏偏眼前的人根本意識不到自己這樣坐在這裡,動作是有多麼色氣,用一臉期待的眼神望著她,殷切得要命,似乎任人采頡。

她輕輕咳了一聲:「我幫你設計個圖案麼?」

這種烙上去的痕跡,就算去掉,也會留下一大塊疤痕,確實拿什麼別的痕跡覆蓋上去更好。

「殿下願意?」陸蘇北一喜,麵上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歡喜來。

他立刻俯身下去,匍匐在時淺渡身旁行了一禮。

「奴感謝殿下賜印。」

「紋身很疼的,是這麼值得開心的事麼。」時淺渡拖住他的下巴,把人帶起來。

「身上能有殿下的痕跡,是奴的榮幸。」陸蘇北起身,用一種無比真摯的眼神直視著時淺渡,眼尾因為開心,而微微地泛紅。

可落入時淺渡眼中的是……那片肌理漂亮的結識月匈膛。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還能清晰地瞧見因為才泡了藥浴而微微凸起的紅點。

再加上那模棱兩可的曖/昧話語……

她嚴重懷疑這個人是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你起來吧。」時淺渡呼出一口氣,站起了身子,把藥遞給陸蘇北,「藥應該不燙了,你快喝了吧,別等到涼了。」

端來時還燙口的藥湯,此時溫乎乎的,剛好容易下口。

陸蘇北雙手捧過藥碗,仰起脖子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就喝乾淨了一大碗。

不過幾秒鍾,他便將見底的藥碗放在旁邊的小桌上,神色如常:「謝殿下,奴一會兒自己把碗送出去就好,不必再勞煩殿下了。」

「你……不覺得苦嗎?」時淺渡看著他喝藥,直擰眉頭。

這時候的藥跟現代社會的也不同,後世都是做成顆粒的溶劑,隻需要一點熱水就能沏開,藥湯也不會太粘稠,還經過處理、或許會加上一些甘味的藥材調節味道,很容易下肚。可現在的就不同了,一大碗藥水,不僅又苦又澀,還黏糊糊的,進嘴裡一口都覺得難受。

可陸蘇北竟是眼都不眨一下,就喝個乾乾淨淨。

陸蘇北微怔,麵對著時淺渡眨眨眼睛,又輕輕地舔了舔唇。

這個味道他覺得還好,畢竟從前為了能活下去,他什麼都吃過,就算是又餿又苦還硬的像是石頭的東西他都能下肚。知道眼前是不可多得的藥材,他自然會喝的一滴不剩。

可是,看殿下這個表情,若他說苦,是不是還會讓殿下有點憐惜?

於是他沉吟片刻,眉頭輕輕往下耷拉一點,低聲說道:「……苦。」

得了吧!

時淺渡瞪了他一眼:「看你這表情就知道你不怎麼在意。」

啊,被殿下發現了。

陸蘇北垂頭下去,有點想笑,便抿了抿唇,沒說話。

以前被殿下拆穿,他總是覺得有點窘迫,這次反倒覺得有些小開心。

時淺渡瞧見他唇邊的偷笑,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伸手揉了揉他還微微濕潤著的頭發:「時間也不早了,等頭發乾透了,你就早些休息吧,記住,勞逸結合,養好身體。」

乖乖巧巧搭在膝蓋上的手抬起來,大著膽子輕輕撫在時淺渡扌莫他頭的手上。

他用充滿憧憬的眼神望著眼前之人,用畢生最溫柔的語調說道:「奴的一切都是殿下的,奴一定會養好身體。」

感受到手背上有些燙的溫度,時淺渡的手微微一緊。

她忽然就想到最初帶陸蘇北回府的那天——

風月場中的藥勁太大,即便把人敲暈了過去,可身體還是在藥劑的驅使下越來越熱。

隻披著單薄外袍的男人不老實地窩在她懷裡,頭紮在她的頸窩上輕輕地蹭,時不時吐出一句帶著熱氣的輕哼,噴灑在她的脖頸上。

潮濕的,溫熱的,旖/旎的。

他還在她的耳旁無意識地輕聲低喃——求您,別丟下奴,別不要奴。

那聲音中出了藥勁兒下的纏綿,還帶著濕漉漉的水汽,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單看他平時沉沉的樣子,恐怕任誰也想象不出,他還有這樣一麵吧。

時淺渡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抽出手,輕拍在他的肩膀上。

「早休息吧,晚安,祝你有個好夢。」

陸蘇北一路望著時淺渡離開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

他輕輕捂住了心髒,感覺到一下一下劇烈的震動。

殿下祝他好夢,那他一定能做個好夢。

什麼樣的夢才是好夢呢?

那一定是……夢中有殿下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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