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靦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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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姬起初並未在意,可當他撥弄茶蓋時,卻發現綏廉王的耳尖,似乎微微有點泛紅。

不會吧……

因褚裕和並未麵向她而坐,瑤姬也不好太過熱絡,隻得隨著他的模樣,同朝前坐著,將之前準備好的說辭,慢慢講來。

她省略了曾去過虎蕭國的那段,隻談戰亂後,為避禍才匆匆逃出宮去。

因鶴乘國新帝受奸人挑唆,要定她冤罪,故而才顛沛至綏廉,不料一日上街,被風春樓的老鴇看中,強拉來參加千嬌會。

這才鬧出之後的許多事端。

在她講述的過程中,綏廉王始終默默聽著,待到短暫停歇處,還會不輕不重地「嗯」一聲。

倒是挺捧場的。

可等她講完了故事,卻又沒話了,復又舉起那幾乎快空了的茶盞,送到唇邊。

瑤姬也不知是怎麼了,許是受到現場氛圍的感染,下意識將兩手規矩放在膝上,同他一起,目視前方。

好像幼兒園排排坐,等待吃果果的小朋友。

這是什麼尷尬的相親現場麼?

「聖上……」

「此事怪不得你。」褚裕和這句話說得倒是挺急的。

瑤姬抑鬱了。

那日在羽仙樓時,這綏廉王與人交流半點毛病都沒有,甚至怒罵十八王爺時,還頗有些風采。

怎的到了她這兒,就變了不善言辭的小啞巴?

說實話,自從穿進這個遊戲中後,她遇到的不是周琰、褚守盛之類的色批,就是顧楨、玄行之類的瘋批。

郎元這個表裡不一的家夥,最初倒也挺純情的,可也沒靦腆到此等地步。

嘴巴一個賽一個能講,尤其是玄行這貨最甚,吧嗒吧嗒能嘮叨出一副板來,沖著牆都能自娛自樂兩個時辰。

褚裕和來之前,瑤姬盛裝以待,宛如開屏孔雀,早就做好了應對各種情況的準備。

可眼下,被這悶葫蘆搞得,連說話的聲量都變小了很多。

給她整不會了啊。

「和親之事,你若不願,也不必勉強。」褚裕和飲夠了茶,狂跳不止的心動值終於在87停下。

若非頭頂有這個進度條飄著,瑤姬沒準還真會信了他那副沉穩模樣。

「當真?瑤姬謝過聖上!」沒想到竟然如此輕鬆就能說得通,瑤姬心情頓時歡快了不少,連尾音也跟著上揚了些。

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褚裕和嘴角略微牽了牽,深藍眸光移到瑤姬裙擺處,神態也變得自在些許。

皇城內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方才三公主和老十八也過來鬧過,想來她應是什麼事都知道了,所以才會惶恐至此。

那日在羽仙樓驀然聽見她的名字,褚裕和心中還糾結得緊。

按理說,他不應對敵國的寵妃有何好感才對,更何況在萬國宴上,還受過她不少刁難。

可當親眼再見到瑤姬時,往日的種種不愉快和屈辱,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自幼在宮中長大,他自然懂得命不由己是何種滋味,委身於跋扈囂張的周琰,除了聽令行事,又能如何呢?

嗐,當真怪不得她。

瑤姬不知褚裕和這會子,已經在心中將他自己勸開了,隻見此人眉眼柔和,麵善得很,並無半點戾氣。

對她說話也是柔聲細語的,絲毫唐突都沒有,不由得對他的提防也卸了些。

這世上,終歸還是有正常男子存在的啊。

隨著話匣子逐漸打開,綏廉王的目光也慢慢上移,直至最後,終能跟瑤姬對視而不避了。

隻是這耳尖的霞,蔓延至脖頸的速度也忒快點。

瞧得瑤姬忍俊不禁。

好可愛的娃娃啊。

嗯?不對,這綏廉王不管怎麼看,年歲都要比她稍長些,為何她會生出對方是「娃娃」的念頭?

真奇怪。

察覺到瑤姬盯著自己的時間有點久,褚裕和的長睫微顫了顫,打下一片鴉色,不安地轉動拇指的白玉扳指。

待她收回視線,緊繃的心這才稍稍放鬆了些,下意識輕嘆出聲,卻又帶了絲悵然若失的滋味。

瑤姬深感罪孽,再逗下去這孩子就要熟了。

嗯?孩子?

見鬼了,她都在胡思亂想什麼呢!

不得不說,褚裕和真的很細心,臨走時,站在門口仔細詢問過她可有住得不舒心處,還說明日要為她換更寬敞的住處。

被瑤姬禮貌回絕了。

她又不打算在王宮多待,可見褚裕和如此盛情款待,也沒法直接開口要走。

門開後,見大太監等人跟來,褚裕和麵上的局促和溫和轉瞬即逝,又恢復成了那個高冷樣。

亦如那日在萬國宴上時。

瑤姬望著他與眾宮人離去的背影,難免感慨。

此人就如同整個綏廉在六國中的地位一般,不甚出彩,很容易被人忽視。

若說他日後能鐵騎踏平五國,掃盪天下,定是癡人說夢。

但隻偏於一隅,守好這小小的國,也算是難得的安寧。

想著想著,瑤姬苦笑地搖搖頭。

她倒忘了,虎蕭國已滅,如今這世上,隻剩下五國了。

瑤姬長嘆,剛要關門,卻見玄行不知何時已站在了自己身邊。

未帶錫杖,也未撚佛珠,眼中略帶困惑神色。

「你們方才,乾嘛呢?」

顯然,這和他預料中綏廉王的反應,有億點點不同。

「偷聽牆根,小心長不高。」瑤姬損完他才想起來,這家夥是自己名義上的師傅,又敷衍地補了聲「師尊」。

「你方才,為何用那種神態看他?」玄行迷惑的根源,似乎還是出在瑤姬身上。

瑤姬不解:「哪種神態?」

玄行在回憶中沉浸片刻,似乎在找貼合的說辭:「暖暖的,像這光。」

說著,他伸手,將日照晃在自己的掌心,仿佛憑空盛了抔白而剔透的水。

瑤姬忽略他這奇妙比喻,隨口答道:「自然是心生好感,才對如此。」

玄行側首,狹長的眼略睜開些,恍惚片刻,復又眯成條線:「徒兒,不可輕信人吶。」

「師尊放心,徒兒走過的橋,比你踏過的路還多。」瑤姬剛要回去休息,突然想起這和尚還答應過自己一個願望。

臭和尚這次難得的沒有賴賬,讓她盡管提。

如今和親之圍已解,瞧綏廉王的態度,想來也不會無視她的意願,強留她在宮中太久。

問題是,接下來該何去何從……

瑤姬曾想過暫避禍亂,隱居過了安穩日子,可在這地獄難度的模式下,就算再不願招惹是非,亂子也總是圍著她走。

既如此,還是主動出擊的好。

她考慮多時,認為最終有能力統一五國的,還要數那位深不可測的暮崇王。

如何繞過顧楨,去往他的身邊,著實是件極難的事。

「師尊,你可能幫我殺一個人?」瑤姬知道這人頗有手段,且性格乖戾,瘋起來六親不認。

他說此生沒交過長久朋友,如此說來,顧楨在他心中,應也不占多少分量才對。

「誰?十八王爺?三公主?靖煬王?」玄行霎時間來了興趣。

仿佛隱退已久的手工匠人,突然又接到了棘手的活,讓他手癢難耐。

當聽見「顧楨」二字從瑤姬唇邊流出時,玄行的眼難得地睜大了。

緊接著,妖孽般惑人的五官也因沾染上興奮,逐漸變得詭異起來。

瑤姬不自覺咽了下口水,總覺得自己好像觸發了這和尚某種不得了的開關。

「當真?徒兒,此言一出,可再無反悔餘地了。」玄行的肩膀因怪笑微微顫著:「即便你日後想改了主意,百般懇求,也是不能變的。」

瑤姬聽了這話,隻覺得好笑。

她為一個瘋子求什麼?

「師尊莫不是想賴賬不成?不改不改,就要這個願望。」

玄行神經質地歪歪頭,嘴角彎起詭異弧度:「好,好。乖徒兒,為師定滿你心願。」

風漸起,吹揚幾瓣謝了的花,迷得瑤姬下意識閉上眼,揉了揉。

眼角似有淚被揉出。

再睜眼時,玄行已恢復了平日裡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麵目祥和。

是拿著缽上街化緣,過路人都會不自覺布施些香火錢的程度。

「師尊,別光說不練啊,何時動手?」瞧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瑤姬淡然問道。

「這個麼,自然要等到洽和的時機了。」玄行買了個關子:「放心,一年內,定將他的人頭送與你手。」

「什麼?一年?」瑤姬不滿地瞪著他,就知道這和尚是在故意騙人。

時局瞬息萬變,沒準一年內他自己都遭雷劈了,哪兒還能幫她完願!

「若想縮短時間,那就得先完成為師的第二個指令了。」玄行抿著唇,似笑非笑地望著院內即將凋謝的虞美人,幽然提議道。

「還是那句話,一個指令,換一個願望。」見瑤姬眸中怒氣起,玄行嘴角笑意愈濃。

果然,瑤姬是他尋到的,最有趣的一個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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