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糖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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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完畢,換上侍女備好的新衣裙,瑤姬來到二樓正廳用晚膳。

帶著滿臉的不悅,尤其是在瞧見早已入座的顧楨。

「坐。」顧楨命人給她斟滿酒,揮揮手讓侍從退下。

瑤姬頓時胃口大消,如鯁在喉,連肚子也不叫了。

果然,用膳時坐在對麵的人很重要。

顧楨倒顯得食欲旺盛,也不管她吃不吃,筷子連夾幾次,舉止優雅地用了幾乎半碗飯:「幾日不見,可還記得顧某?」

瑤姬打量著他身上那套龍袍,冷笑道;「靖煬王好氣度啊。」

「我都為他當替死鬼了,還拘泥這些小事做什麼?」顧楨低頭看看衣裳:「說實話,這繡樣也著實不在顧某喜好範圍之內。」

「你還真是能者多勞,什麼時候跟靖煬王勾搭到一起的?」瑤姬著實好奇,這家夥整日神出鬼沒的,還各個國亂躥。

更要命的是,跟她仿佛有孽緣在,怎麼甩都甩不掉。

「先前有過一麵之緣,此番虎蕭國的事又告一段落,我恰巧聽聞靖煬和綏廉要和親聯盟,便主動去尋他了。」顧楨搖搖頭:「左右你也躲著不見我。」

瑤姬啞然,他去趟靖煬王宮怎麼跟閒串門似的?

還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插手聯盟此等要事,甚至擔負起了偽裝靖煬王的重任。

「送十城這主意,是不是你出的?」瑤姬忽然想起什麼,下意識問道。

「不如此,褚裕和怎肯將你帶來?」顧楨仿佛在講再正常不過的事:「此番我的任務隻是除掉綏廉王和七王爺,順便將你擄回,其餘打仗的事,可不歸我管。」

瑤姬:……

能做成這幾樣,就已經夠變態的了。

有陰謀手段又將武力值點滿的怪物,她隻遇到過玄行一人。

「對了,玄行究竟是誰?」瑤姬心中對此最為困惑,玄行似乎憑空出世般,有此等手段,怎會活得像個透明人?

當初真正的玄行聖僧名號,倒是傳得連遠在虎蕭的先王都知曉,還特意派人打探過他的蹤跡。

可如今這個口口聲聲叫她「徒兒」的瘋子,是假的啊。

顧楨放下筷子,側首輕蹙眉,還裝模作樣地閉著眼,似乎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她。

「不說算了,我還懶得聽呢!」瑤姬被他這德行氣得不輕,草草夾了點東西吃,囫圇咽下,半點滋味都沒嘗出來。

沒必要因為這個爛人餓著自己,吃飽了就走,管他的!

瞧著她氣鼓鼓的模樣,顧楨悄悄勾起唇角,也隨著她再次拿起筷子:「他啊,是一年前,暮崇國派往鶴乘的質子。」

「啊?」瑤姬停箸,這著實是個她沒預料到的答案:「質子?」

「暮崇王的十六弟,名為……罷了,左右他如今遁入空門,過去的名字也無需執著,就叫他玄行吧。」

顧楨的視線落在虛空處,未曾看她,似乎越過遙遠的記憶,凝望些瑤姬未曾觸及過的舊時光。

「十六弟?玄行他,曾是暮崇國王族的人?」

瑤姬的腦海中浮現出和尚平日裡吊兒郎當的模樣,怎麼想都沒法將他跟某些高貴血統聯係在一起。

「嗯,身份倒是這麼個身份。」顧楨並未將話說全,而是露出模棱兩可的笑:「怎麼,他這個做師傅的,連身世都未曾跟寶貝徒兒透露過?」

「你們倆還真沒少聊啊。」瑤姬沒想到顧楨連此事都知曉。

「略聊幾句罷了。」顧楨將方才引起過她食欲的甜杏,不著痕跡地往前推了推:「不過做質子這事兒,是玄行自己願領的。」

是沒人能強迫他,還是沒人敢?

瑤姬忍不住探過身,朝他輕聲問道:「六國亂,跟他究竟有沒有關係?」

似乎被此話逗得不輕,顧楨笑得直拍桌子:「就像這些菜,雖是店小二傳上的,可能說跟廚房裡的師傅沒關係麼?」

「那你又是何身份?一同做菜的廚子?」瑤姬動了動喉嚨。

顧楨望著殘羹瞧了半晌,認真答道:「是小二吧。」

瑤姬:……

玄行去鶴乘當質子的真正目的,恐怕就是奔著重新撕裂六國來的。

短短一年時間,便能做到這種地步。

危險的男人。

「快些去休息,明日要早早啟程,那些轎夫恐怕還得在將養些時日,你是願意繼續坐轎,還是騎馬?」顧楨起身,結束了關於玄行的話題。

「騎馬。」

那種顛簸的難受滋味,瑤姬短時間內可不想再度嘗試。

反正她的馬術也早就大有長進,獨自騎不算難事。

「看來郎元還真是將你改變了不少……對了,你難道就不好奇他的近況?」望著瑤姬離去的背影,顧楨負手問道。

聲音清悅,仿佛山泉撞冷石。

「隨他去哪兒。」瑤姬未回頭,自行去了自己屋內,緊關門,將他的聲音攔在外麵。

微微低首,顧楨眸中的笑意,夾雜著難以解釋的滿足。

瑤姬與玄行的賭約是他,不是郎元。

果然,在她心中,還是他更要緊些。

驛站外秋風送爽,吹來絲絲縷縷杏兒的香甜,如流動的蜜般,浸了些在心尖。

顧楨端走桌上那盤瑤姬隻動了一筷子的杏,看著盤內點心圓潤黃嫩的光澤,心情舒暢得宛如剛做完三個人蛹。

這世上,好像有比終日泡在死人堆裡,更有趣的事啊。

次日,瑤姬特意向侍衛要了件乾練的騎馬裝,將長發束在身後,雙腿輕夾馬腹,隨著一聲不輕不重的「駕」,高頭戰馬果真聽她擺布,邁蹄跑開。

周遭從未見過女子騎馬的軍士,原本還指望看笑話,隻當瑤姬在逞能。

瞧見她如此駕輕就熟,倒是吃驚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他們哪兒知,比起虎蕭國那些烈性難馴的野馬,如今她□□的這匹,簡直溫順得如同貓兒一樣。

顧楨揚鞭趕到她身邊,起初還並肩齊驅,可瑤姬不願與他同行,每次都稍稍探出半個馬身來。

像是故意逗她般,顧楨也隨之攆上,氣得瑤姬又再次加鞭。

此番下來,可苦了其後步行的軍士們,各個叫苦不迭。

畢竟這兩位是靖煬王頂看重的人,得好生看守,萬一出個什麼閃失,著實沒法交代啊。

好在過了半晌,顧楨總算不再逗她,乖乖跟在後麵,手中自在晃盪韁繩。

那穿了一天的龍袍,今日也脫下,換成了尋常青衫。

他似乎格外中意竹與葉的繡樣,對那些過於艷麗的顏色不甚感興趣。

瑤姬一度懷疑,若是市麵上有綠色的冠紗或帽子,顧楨也要買一頂來戴。

竹子潔傲清高,他品味既如此的雅,做人怎會這般差勁?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再行幾日便要到靖煬國的城邦,瑤姬心中總是七上八下的。

顧楨跟在她身後,瞧出她高束的順長馬尾擺動的幅度有點過高,猜中她心中煩躁,便開口道:「放心,靖煬王沒信血肉可致長生不老之說,此等從未經過驗證的謠言,也就褚裕和那幫庸才會放在心上。」

「當真?」瑤姬驀然回首,眸子大大睜著,似一汪清水穎動。

暖陽灑下的光潑染其中,看得人不自覺晃神。

麵前的少女神采奕奕,眉宇間皆是出乎意料的喜色,潤唇因驚訝微張,露出的貝齒,為小臉兒又添了幾分俏麗。

顧楨點頭,被瑤姬凝望著,仿佛那光也隨之湧到他的身上。

初秋的寒意不過短暫盤桓,便從他周遭散去。

雖然晴霧山莊的氣溫終年要比此刻低,早已習慣的顧楨,卻不抗拒這種感覺。

「靖煬王果真英明,那便好!」瑤姬正思慮要不要用一張提示卡探明情報,如今正省了……

不對,顧楨的話能信麼?

瑤姬的脊背不自覺挺直,方才雀躍心思頓消不見。

昨日在驛館,顧楨對她割血救人的行為及其敏感,難不成是因受了靖煬王的什麼令,要徹底看管她身上的每一滴血?

越想體越寒,在會鹿台那種危機關頭,靖煬王還會下令顧楨將她帶回,怎麼想都不太像隻貪圖她的美貌。

定有別的原因!

深思熟慮後,瑤姬覺得此刻不是省錢的時候。

原本賬戶中的220瞬間變為170,肉痛了片刻,瑤姬望著提示卡上得出的回答出神。

顧楨沒騙他,靖煬王果真沒打長生不老的主意。

這就奇怪了,單單在萬國宴見那一麵,靖煬王的心動值,怎麼著都不會升得太高吧。

就連褚裕和,也是在跟她的數次相處中,慢慢沉淪。

要知道,攻略綏廉王的難易程度,幾乎與周琰那個新手任務差不多。

罷了,隻要跟藥引的事無關,那就沒什麼好怕的。

瑤姬放寬心,腳下用力,讓□□的馬兒更快速地跑了起來。

靖煬王的底細究竟如何,要親眼看過才知道。

部隊行進的第三日,眾人總算瞧見了「永樂城」的牌子。

守門將士早已接到信報,對並未下馬的顧楨下跪行禮,簡短詢問下會鹿台一帶的戰事進展,便將眾人放行。

這顧楨在靖煬的地位,似乎不低。

此城位於靖煬最邊界地帶,按理說應不甚繁盛才對。

可這街上的男男女女,皆衣著華貴,滿頭珠翠,玉佩寶石月要帶樣樣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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