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城(1 / 2)
手刃仇敵的滋味,比想象中更爽。
郎元忘我地將暮崇王砍成碎肉,滅國死仇竟能親手了結,坐階下囚的這段日子,幾乎是他的癡想。
是瑤姬,給了他把刀,也給了他完成夙願的機會。
「啊啊啊!陛下!!逆賊休走!看劍!」
「抓住他,是他殺了陛下!」
「兄弟們,莫忘誓言,以血報國!殺!!」
幾聲咆哮過後,萍鄉道的暮崇軍各個撇下對戰敵手,拚死朝郎元沖來。
比起一戰敗便輕易投敵的綏廉和突狄軍,暮崇將士對故國更忠誠。
尤其在聽聞賀牧圖死訊後,全都像發了瘋,隻想以自身血肉祭奠國君。
郎元從賀牧圖殘破不堪的屍體中拔出長刀,仰天狂笑,轉身殺向暮崇死士。
能再次舉刀迎敵,他等這一刻已經太久了。
戰場邊緣,李玉在重重護衛下凝視戰局變幻,命軍士將暮崇殘軍徹底包圍,形成無法沖破的死陣。
「大人,他……」侍衛看著身中數刀,卻仍越戰越勇的郎元,心裡有點拿不定主意。
李玉遠遠望著他拚死搏殺的身影,抿緊唇,手中令旗一揮,將包圍圈再度縮小。
沙土飛揚,萍鄉道的血霧繼續變濃。
自出生以來,郎元首次感受到真正的累。
長刀不知何時折成半截,握刀的虎口也迸出血。
身上究竟有多少傷口,他也懶得數。
隻是在砍倒最後一個敵人時,郎元亦癱軟倒下。
刀脫手,細密的劇痛自身體各端蔓延。
入冬了,綏廉卻沒能給他一場雪。
意識彌留之際,郎元隻想用雪揉出隻白兔,托李玉送給瑤姬。
他已無力再動。
視線在逐漸渙散,李玉派人打掃戰場時,並未來查看他的狀況。
而後帶隊離去,也不曾給予過他片刻關注。
曾幾何時,郎元近乎瘋魔地渴望能再見瑤姬一麵。
哪怕隻對視一眼,她便能感受到他無盡的愛意。
可如今,他卻覺得,不見也好。
他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太過荒涼,不會再有綠草芬芳,也無夏蟬冬雪。
他的阿瑤,還是晚些再來吧。
郎元嘴唇露出絲苦笑,想用最後一絲力,觸碰下脖頸環箍的冰涼觸感,無奈嘗試須臾,手掌卻隻能虛弱攤開。
阿瑤送的禮物,他總是喜歡的。
李玉與瑤姬匯合的時辰比預想中要晚一些,相較於萍鄉道的激烈戰況,另一邊反倒輕鬆許多。
賀牧圖這廝,大抵在分兵時,將所有忠心死士都帶走護駕,確保自身安全。
故而,當瑤姬所率的靖煬軍忽然發難時,自知偷襲計劃被識破的多數暮崇軍,並未殊死抵抗。
賀牧圖或許想不到,瑤姬壓根兒就沒走壑穀。
那地界凶險萬分,易攻難守,傻子才往裡鑽。
待前往萍鄉道的隊伍走遠,裝作籌備盾牌的靖煬軍便先手將其製住。
至於那些埋伏在壑穀,等著投石的暮崇伏兵,因乾等半晌一無所獲,隻得原路返回。
恰巧半途被等候多時的靖煬軍截個正著,盡數殲滅。
或許是同玄行之類的瘋子打了太久交道,賀牧圖的那點算計放在瑤姬眼中,簡直幼稚可笑。
望著整頓中的重軍,瑤姬長舒一口氣。
如今的兩國,才算真正融為一體。
暮崇與靖煬皆在掌中,餘下的,隻剩綏廉。
黑夜漫長,然曙光將臨。
前路艱險,與其躊躇畏行,不如拔劍向前。
瑤姬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她也不願回頭。
駐紮一夜,調整生息後,浩盪靖煬軍並未繼續朝康樂行進,轉而沖向據綏廉都城不遠處的擊鼓城。
根據預言卡的提示,玄行就藏在那裡。
瑤姬望著空空如也的賬戶,不再關注無用的遊戲界麵。
決戰在即。
擊鼓城的守衛比眾人想象中嚴峻,縱然動用大量攻城錘和雲梯,足鏖戰三天,也未分勝負。
變數發生在第四夜。
在綏廉軍的油桶落石統統用盡後,一抹削瘦身影趁濃雲暫遮月光的空隙,帶軍悄然躍上被焚燒得脆弱不堪的雲梯。
剎那間,刀劍寒光與火把亂作一團,城上震耳鼓擂吵醒方圓百裡所有鳥獸,最終被一根銀針刺破,了結了那惱人的聒噪。
綏廉旗幟被焚燒劈斷,換為靖煬的燙金大旗。
另一盞旗幟上,偌大的「瑤」字驚心奪目,隨「靖煬」一同風卷舞動,肆意張狂地迎接著靖煬重軍。
瑤姬踏過地上那些麵容模糊的屍骸,步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