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 / 2）
醉人佳餚芬芳散發於空。
慕星遙專注地吃飯，她正在吃一塊荷包裡脊，金黃燦爛含著香菇、玉蘭片清香。
她吃飯不快不慢，不會發出一點奇怪聲音，眼裡隻有各式菜色，嫵媚嫣然臉上已經不見半點淚痕，若不是青睫上殘留點點晶瑩，誰也看不出來她剛才哭過。
因為一些靈石哭。
現在又因為一些吃食不哭。
賀蘭涯簡直要懷疑，她身體裡裝了一個可以讓淚水流淌、收起開關，究竟怎麼做到？
「為什麼？」賀蘭涯清冷聲音疏忽響起，鴉色長發垂在身後，猶如冰影。
慕星遙抬頭，他又怎麼了？
賀蘭涯這樣人，上可探知天地之意，下連墮魔手段都知曉，現在忽然出現在他麵前晃悠、他卻不知道東西，求知欲旺盛。
賀蘭涯眼睛裡像濃醉著夜色：「被本尊帶離合歡宗時，你沒哭，斷絕五感時，你沒哭，現在因為一些身外之物哭泣，為什麼？」
賀蘭涯沒記錯話，她險些冤死在長劍之下時，臉上有被冤枉震驚、倒黴和掙紮，獨獨沒有剛才那種脆弱眼淚。
慕星遙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但鹹魚並不想探究別人復雜心理。
慕星遙誠實回答：「當初你帶我走時候，我哭話，你能因此放過我嗎？」
「很遺憾，不能。」賀蘭涯道。
「那就是了。」慕星遙緩緩吃掉一個荷包裡脊，徹底咽下去後才道，「而且我也不知道你把我帶走後要怎麼糟踐我，萬一我把你哭煩了，你折磨我怎麼辦？」
幸好，賀蘭涯沒有糟踐人愛好，真是不幸中萬幸。
「按照你說法，剛才你為什麼不擔心將本尊哭煩了，本尊折磨你？」
慕星遙嘆了口氣：「忍不住你知道嗎？我也不想哭，可窮就是最大折磨，我靈石差點全都沒了，再沒有任何折磨比這個更可怕！」
她手一揮，雙眸晶亮：「靈石對於普通人來說，能夠買來食物，對於修士，能夠買來保護自己法寶和丹藥！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句話到哪兒都不過時。」
「嗯。」賀蘭涯簡短地嗯了一下表示自己知曉。
他反應太冷淡，慕星遙想，在實力超脫一切修真界，賀蘭涯這樣高高在上仙尊，確不能共情她說靈石、丹藥、法寶之類東西。
就像她無法共情廝殺、修煉一樣，賀蘭涯是實力超絕、萬中無一仙尊，那些廝殺、修煉是奮發向上修士，而慕星遙自己，更像一個遊離在外凡人。
三者之間，涇渭分明。
她和賀蘭涯之間，存在巨大鴻溝。等這個奇怪任務做完，就徹底散夥。
慕星遙繼續吃飯。
賀蘭涯則道：「你是合歡宗聖女，照理，你不該缺靈石法寶，也不該有如此深刻體驗。」
賀蘭涯眼中慕星遙，她說胃痛要吃飯，吃了幾十碟，沒有一點狼吞虎咽之相，不像經歷過「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
慕星遙放下筷子，嘆息一聲。
「我小時候，被食人蜘蛛擄走過。」慕星遙道，「你去過合歡宗，應該知道我們合歡宗護山大陣其實不算厲害。」
賀蘭涯頷首：「如入無人之境。」
慕星遙輕咳兩聲，倒也沒有這麼菜，合歡宗在整個陵合洲算是第二大宗門，在整個修真界也算二流宗門裡第一等。
賀蘭涯如入無人之境，是因為他修為和大多數修士有壁，慕星遙被食人蜘蛛擄走，是因為食人蜘蛛擅長潛伏。
她道：「食人蜘蛛把我帶到它山洞，裡麵全是被抓來修士，它一天隻吃一隻。剩下修士想要活下去，卻靈力斷絕無法辟穀，食人蜘蛛則朝我們提供了匱乏食物。」
「食物不夠，但是所有人都想活下去。那隻狡猾蜘蛛，便將它提供食物高價售賣……」
她有些說不下去了，賀蘭涯則接道：「為了活下去，等待可能來到救援機會，你們隻能向它購買。每名修士都有隱匿手段隱藏法寶，蜘蛛找不到，但在它設計下，這些人會主動將自己法寶交出去，換取更長活命時間，哪怕隻有一天。」
「為了得到所有人法寶、信息，它甚至會明令修士間不得相互殘殺，對嗎？」
慕星遙道：「你怎麼知道？！」
「照你所言猜測而已。」
慕星遙朝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全部猜中，難怪他是仙尊，自己是鹹魚。
她撐著自己臉：「總之，靈石很重要。」
賀蘭涯不置可否，慕星遙這下吃不下去了，站起身來。
「你不繼續？」賀蘭涯看一眼桌上食物，剛才慕星遙應該想繼續吃，現在卻忽然停止。
慕星遙皺著臉：「沒胃口。」
「因為你想到了那隻食人蜘蛛？」賀蘭涯詢問。
慕星遙點點頭，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隻渾身長毛黑紅色大蜘蛛，還有那隻蜘蛛吃人畫麵。
賀蘭涯問她：「事發如此之久，你居然還沒釋懷？」
「當然不能。我在它巢穴裡生活整整一個月，每天都看見它吃人，我現在想到它就恨。可惜，等花宗主把我救出來時候，隻砍掉了它一隻腿。」
一隻作惡多端食人蜘蛛，就這麼逃之夭夭，不知在外要害多少人。
慕星遙很遺憾，賀蘭涯則忽然道：「如果你再遇到那隻食人蜘蛛，你會怎麼辦？」
「當然是殺了它！」慕星遙信誓旦旦。
「好。」
慕星遙還沒來得及想他說什麼好，桌上玉色風鈴被揚起風吹響，慕星遙眼前一黑，眼角餘光隻瞥到賀蘭涯長發。
畫麵陡然一轉，山移海平，地點變幻。
她聞到一股腥臊氣，漆黑洞穴裡十分乾燥，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蠕動。
慕星遙頭皮發麻，這是哪裡？她剛才不是還在留仙居嗎？
一隻、兩隻、三隻……幽暗光暈下，十多隻巨大腿出現在慕星遙眼前，她當即呆愣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