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1 / 2)
寒凝大地,臘梅昂首怒放,傲然挺立,冰雪寒風愈烈,她便開的愈精神,正是應了那句『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粉嫩的花蕊散發著一陣陣暗香,殷紅的花瓣點綴著殘冬。
往年這個時候,臘梅林中還算熱鬧,各家女眷添了香油錢後大多會來此處遊玩一番,然今年梧桐街美景難得,加上雪中山路難行,連上空青寺的香客都寥寥無幾,更別說會步行穿過小路到這半山月要的臘梅林中來了。
此時,一大片的梅林中,隻有蘇月見一行人。
「姑娘,這雪還不知要下到何時,山路本就難行,若積雪再厚些,怕是更不好下山了。」木槿跟在蘇月見身旁替她撐著傘,輕聲勸道。
「無妨。」蘇月見眉眼彎彎,心情顯然是極好的。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便沒再勸。
她們都知道姑娘喜靜,卻又很是愛這一片梅林,往年就是曉得人多也要來瞧幾回,今兒難得無人打擾,心裡頭還不知有多滿意呢。
再說有菘藍陪著,外頭還有仆從府兵候著,倒也出不了什麼岔子。
這般想著,幾個丫鬟也就放下心來陪姑娘賞景。
臘梅林裡有一個小竹屋,是空青寺的僧人為了方便來此處賞梅的香客歇腳搭建的。
往年這裡總有不少姑娘公子在此處品茶吟詩,蘇月見不愛湊那熱鬧,便甚少在此處流連。
今兒難逢清靜,蘇月見便叫菘藍去取雪水煮上一壺茶。
很快,茶香四溢,伴著姑娘家的銀鈴輕笑,為這清寂的梅林添了幾分靈動生氣。
花楹不知從哪兒翻了一副葉子牌出來,主仆幾人興致盎然的玩著。
菘藍的臉上也難得浮現一絲柔和,在一旁默默的為姑娘們續茶,場麵溫馨和樂。
紫砂壺裡換了兩次茶葉後,蘇月見才意猶未盡的起身,吩咐菘藍,「采幾枝臘梅帶回去。」
菘藍頷首應下。
趁著等菘藍的空擋,蘇月見又往梅林深處走了走。
梅林盡頭有一山間小溪,已隱約能聽見涓涓流水聲。
那處也是蘇月見很喜歡的地方。
小溪邊有一大石頭,坐在石頭上聽著小溪流水,賞著雪中臘梅便又是另一幅盛世美景。
蘇月見微微仰頭,瞧著如柳絮飄下的雪花,鼻尖縈繞著臘梅的暗香,仿若置身於世外桃源般,愜意極了。
白蘞見姑娘心情甚好,便給木槿使了個眼色,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傘,立在蘇月見身旁輕輕開口,「姑娘,奴婢剛在梧桐街看見了陳家二郎。」
陳家二郎是陳小娘的侄子,近日常借著這個身份出現在蘇府。
對於這陳二郎,蘇月見身邊的幾個丫鬟都是極為不喜的,白蘞話才落,花楹便不屑哼了聲,「奴婢也瞧見了,他瞧姑娘的眼神真真是令人討厭。」
若隻是尋常愛慕蘇月見的郎君,她們倒不至於這般厭煩,隻這陳二郎可是個縱情聲色的浪盪子,不學無術不說,還整日流連花街柳巷,借著那張還算清秀的皮囊惹了不少風流債。
就這樣的品性,竟還妄想染指姑娘,簡直令人厭惡至極。
蘇月見舒展的眉頭微微凝了凝。
她很少討厭一個人,唯獨這陳二郎獨占鰲頭。
「日後,不讓他來府中便是。」
以往顧著陳小娘幾分麵子,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碰見了繞道走就是,可如今陳小娘野心愈甚,她便沒有必要繼續委屈自個兒。
「陳二郎自是好打發,可姑娘心裡可有打算?」白蘞並不是真把那陳二郎放在心上,而是想借此扯出蘇月見的婚事。
蘇月見瞧了她一眼,「可是方嬤嬤離府時囑咐你的?」
方嬤嬤是芫華郡主的奶娘,芫華郡主離世後,便是方嬤嬤守在蘇月見身邊,諸事親力親為,才沒讓陳小娘從降香院討得什麼便宜。
白蘞便是方嬤嬤的孫女兒。
前段時日,方嬤嬤告老還鄉,離開前對白蘞千叮萬囑,要替姑娘把好婚事,萬不能讓陳小娘吹枕邊風,叫老爺隨意將姑娘的婚事定了。
「瞞不過姑娘。」白蘞無奈道,「祖母也是擔憂姑娘的婚事,姑娘勿怪。」
蘇月見輕輕一笑,轉了話題,「方嬤嬤走了一月了吧。」
方嬤嬤離開後,陳小娘的動作便大了不少。
白蘞回道,「一月餘了。」
蘇月見嗯了聲便輕闔上雙眼沒再作聲,白蘞曉得這是姑娘不願談及此事,隻得無聲一嘆作罷。
其實蘇月見也並不是不想談及此事,而是她對婚事也有些茫然。
前來提親的郎君她都見過,可都沒有讓她生出托付終身的念頭。
他們看重的,不過是她這張臉。
可再美的皮相也總有黯淡失色的那一日,到了那一日,他們是否又會對年輕貌美的姑娘情有獨鍾。
除了世代相傳下來,女子到了年紀就應當相夫教子的觀念,她還沒尋到非要嫁人的理由。
或許,就像話本子裡說的,她還沒遇到那個讓她摒棄所有顧慮雜念,非嫁不可的人。
蘇月見微微睜眼,入目是漫天雪白,盛世美景。
既然還沒遇到,那就再等等
嗯?
蘇月見散漫的眼神驀地一緊,盯著那株臨山坡的梅樹。
臘梅樹下,隱約能瞧著一片殷紅,與周邊的雪白格格不入。
一陣寒風襲來,蘇月見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鼻尖也跟著輕輕動了動。
她的眼神在頃刻間變的淩厲謹慎起來,若是她瞧錯了,猜錯了,寒風中便不會有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