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2)
天剛蒙蒙亮,蘇府便有了動靜。
除了家生子走不了的,其他的下人都領了銀錢背著包袱立在前院。
包括白蘞幾人。
花楹的眼睛紅彤彤的,不時的小聲抽泣。
她這模樣並沒有引來太多關注,因為離府的人都在抹著淚。
他們並不知道家主為何突然將他們散了,但在府中這麼多年,早有對這裡有了情誼,離開時自然舍不得。
府裡沒有主母,隻有一個小娘掌家,按理說,這種場麵她應是要出麵的,可卻半天不見蹤影,下人們免不得東張西望,且小娘不來便罷了,可竟連大姑娘也沒有現身。
要知道,被遣散的人裡可是有大姑娘的三個貼身丫鬟啊。
有心思敏捷些的,隱隱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這三個丫鬟可是最得大姑娘心的人,怎就連她們也送走了。
蘇京墨立在廊下,時而往月亮門瞧一眼。
阿月不來,想是不願麵對離別的場麵罷。
但陳小娘,應是今日隨他們一道走的。
「你去看看」蘇京墨剛要吩咐身後的小廝去香蘭院問問,便見陳小娘緩緩從月亮門走出。
一身桃紅的錦緞將本就艷麗的她襯得又明艷了幾分,讓院裡的人都看的愣了。
這些年來,陳小娘幾乎沒有著過這般艷的顏色,乍一看去,竟像是剛進府那會兒的模樣。
蘇京墨頓了頓,而後眼神微沉。
她隻身一人,沒有帶任何行禮包袱。
陳小娘似是沒看見蘇京墨眼中的錯愕與不解,緩緩走到他的身邊屈膝行了一禮。
「你」蘇京墨皺眉。
「老爺,妾不走。」這話陳小娘說的很輕,卻也很堅定,「不論前路如何,妾都跟著老爺,生死相隨。」
蘇京墨眼裡閃過一絲不贊同,卻也知道眼下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
且要說對陳小娘的做法不動容是假的,他的確沒想到,明知留下是死路,她還是做個這樣的選擇。
而後,蘇京墨又說了幾句話,才叫管家親自將院裡的下人送走。
所有的人離開前紛紛朝主子行了最後一禮,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大門。
白蘞木槿花楹綴在最後頭,時而看一眼月亮門的方向,可那裡終究沒有出現她們想要見的人。
待出了府,花楹拽了拽白蘞的衣袖,帶著哭腔道,「白蘞姐姐,怎麼辦呀,姑娘當真不要我們了。」
小姑娘心裡一直期待著姑娘能在最後的關頭出現,將她們帶回降香院。
可最後她們都出了府也不見姑娘的身影,她才徹底的死了心。
白蘞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然後看向木槿,「你去哪裡?」
木槿搖頭,麵色黯然,「我沒有家。」
她早在三歲時就沒了家,幾經周轉才到了姑娘身邊,她早已將這裡當成了她的家。
可現在,姑娘不要她了。
她就沒了家。
花楹則是棄嬰,是芫華郡主離世前兩月在寺廟時撿到的,瞧她可憐就帶了回來,由方嬤嬤一手養大,後來就留在了蘇月見的身邊。
這也是為什麼花楹在降香院最受寵,畢竟,那小小的一團可以說是她們看著長大的。
白蘞默了默後,道,「去城外。」
木槿一怔,「你不回去?」
白蘞與她們不一樣,她有家,有方嬤嬤,還有父親在世。
白蘞搖搖頭,「暫且不回。」
她回頭瞧了眼蘇府的牌匾,掩下眼底的復雜。
她總覺得這事有蹊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也太急。
就好像是很著急將她們送走一樣。
若真是因為姑娘遠嫁京城不便帶她們,那也大可等到姑娘出閣那日再放她們走,不必這般匆忙。
她仔細觀察過了,被遣散的人幾乎都不是死契,隻除了她。
而且,府裡不像是要辦喜事的樣子。
「走吧。」幾人在大門前駐足半晌後,白蘞才拉著花楹折身離開。
「木槿,出了城後你先帶著花楹去莊子上。」
木槿皺眉,「你不去?」
白蘞垂眸,「我有點事耽擱,隨後便去找你們。」
她相信姑娘送她們走一定是為了她們好。
所以,如不是遠嫁京城,那麼一定是出了大事,她若不查清楚不會安心。
可若真是有事,她不能將木槿花楹也牽連進去。
否則便是白費了姑娘的一番苦心。
莊子離城中有一段距離,步行過去怕是天都要黑了,幾人便租了一輛馬車。
白蘞上馬車後,掀開車簾壯似無意四處撇去,而不遠處幾個護衛打扮的人在她看過去時悄悄隱匿了身形。
白蘞不動聲色的放下車簾。
她自小呆在降香院,又怎會不認得院裡的護衛。
想必這應該是姑娘派來護送她們的。
越是如此,白蘞心裡的疑雲越重。
若要送她們,大大方方的送就是了,為何要暗中跟隨,也是因此,她一路上都沒有找到機會下馬車,隻得一同進了莊子。
直到夜色降臨,白蘞才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門。
可就在她剛出莊子時,不知從哪兒冒出幾個護衛攔在她麵前,正是白日跟隨她們的幾人。
「你們這是做什麼。」
幾個護衛本就與白蘞相熟,當下便如實道,「奉姑娘之命,暗中保護三位姑娘。」
白蘞皺了皺眉,「這裡很安全,你們回去吧。」
護衛們對視一眼後,一臉難色道,「抱歉,我們不能離開。」
白蘞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過,眼底愈發暗沉。
這幾人都是後頭進的降香院,並非是上報掛了名的府兵。
「姑娘可有吩咐你們何時回去?」
幾個護衛搖了搖頭,「沒有,姑娘隻說暗中保護三位姑娘,未收到撤離的命令前我們不得離開。」
白蘞凝眉,沉疑半晌後,抬眸道,「若我非要離開呢。」
「抱歉。」幾個護衛拱手冷聲道,「姑娘有令,三位姑娘不得離開莊子。」
「白蘞。」
木槿花楹被外頭的動靜驚動,趕過來剛好聽見了最後一句話。
白蘞回頭看向二人,麵上的復雜還沒來得及散去。
三人相伴多年,彼此間的默契非常人能比。
若說早些時候木槿隻是懷疑,但現在她終於確定,白蘞知道些她們不知道的。
到了這個地步,白蘞也不再瞞著,拉著二人進屋說了自己的懷疑。
木槿花楹皆是大駭,得出多大的事才會這般興師動眾遣散仆人,她們不敢想。
可現在外頭有護衛守著,她們就是再擔憂一時半會兒也進不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