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66章(1 / 2)
不等盛叢出聲, 薑夢繼續分析道:「這樣可以不用付出任何成本,還能收獲一個可以死心塌地,為自己做事情的傀儡。」
盛叢看著近在咫尺的薑夢, 一時之間竟晃了神。
連她已經說完了自己的分析。
都沒能及時察覺到。
還是她輕輕晃了晃他的肩,對他問道:「是這樣嗎?」
才讓他的注意力, 又回到了這件事上。
盛叢低聲笑了一下道:「是,但也,不全是。」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 他對她解釋道:「你把陳湖想象成了一個正常人。按照正常人的思維來走的話, 的確很容易演變成你所說的結果。」
「可是,陳湖對盛漸安並沒有歉疚。他之所以找上門來, 也隻是覺得, 是時候接受, 盛漸安的報答了。」
薑夢喃喃道:「怎麼可能會報答呢?誰會去報答一個,遺棄自己的人呢?」
盛叢默不作聲,他喜歡聽她講話。
所以想要讓她再多說一些。
「除非……」
他對她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 盛漸安能進入盛家, 有陳湖的助力。」
「嗯。」
薑夢不可置信地說道:「還真是這樣啊?」
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是啊。很多人一開始, 都沒有想到。」
盛叢的聲音淺淺淡淡的,乍一聽裡麵沒有什麼情緒。
可薑夢總覺得盛叢, 心裡是有些難過的。
「因為媽媽從小的身體不太好, 所以外祖父時常, 對一些福利院和學校進行捐贈。就當是一種, 另類的祈福。」
「外祖父第一次見盛漸安,就是在一家福利院。那個時候他還叫陳辭。」
「後來,陳辭在機緣巧合下救過外祖父一次。」
「但是自己受了很重的傷。搶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盛家療養著。」
「隨著傷勢的逐漸好轉, 陳辭去跟外祖父坦白,他說自己很想有一個家。」
「其實外祖父生性多疑,他懷疑過為什麼陳辭一個小孩子,會剛好出現在那裡。」
「所以,他起初並沒有同意讓陳辭留下來,準備等陳辭好利索的時候,將他送回福利院,再給他豐厚的酬勞,表示感謝。」
薑夢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你外祖父的做法沒有錯。收養一個孩子雖然對盛家不是什麼難事,可是謹慎一些總歸是好的。」
盛叢輕「嗯」了一聲。
他對薑夢的回答,感到既意外,也不意外。
因為當時大多數人的看法就是,一個半大點的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
復雜的永遠是大人。
盛仲達的做法,在當時或多或少,有些不知恩圖報了。
當然這隻是被表象迷惑的,普通人的看法。
但盛叢知道,薑夢永遠不會用道德綁架或者淩虐別人。
所以,她才會站在外祖父的角度來想事情。
理解他當時的諸多考量。
「陳辭最終還是被送回去了。不過,回去之後沒過多久,他又跑來交還了一塊,自己撿到的手表。」
「那塊手表對外祖父異常珍貴,是外祖母生前送給他的。」
「自從丟失之後,也一直在派人尋找。」
薑夢聽到這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因為她基本上,已經能預料到之後的走向了。
她對他問道:「陳辭是不是,就這樣被留了下來?」
「還沒有。僅僅是這樣的話,還不夠。」
「是後來的一次,外祖父又回到福利院進行捐贈,恰好看到了陳辭。」
「發現他身上有新舊交替的傷。」
「經查探才知道,陳辭交給他的手表並不是撿來的,而是他從其他的孩子那裡搶來的。」
「也就是說,是其他的孩子,撿到手表之後並不打算歸還。」
「陳辭看不過去,就搶了過來,並交還給外祖父。隻是因此,他經常被那幾個頑劣的孩子報復。」
「外祖父就是在這時候,才決定帶陳辭回去的。」
「並跟他說,讓他不用改變自己的姓名。日後如果找到了親生父母,可以回去跟他們團聚。」
「陳辭卻誤以為外祖父是不接受他做盛家的人,也因此心生怨恨。」
薑夢感嘆道:「將他人對自己的不信任逐步瓦解,確實是很精妙的設計。」
「那塊表如果賣掉的話,應該也能拿到不少錢。但陳辭沒有那樣做,他想要的是更大的利益。」
「而其中所有的算計,僅僅靠著一個孩子是無法完成的。所以,一定有陳湖的手筆。」
盛叢接過薑夢的話來說道:「陳湖就這樣在盛家,埋下了一個雷。」
「隻等待著陳辭羽翼豐滿的那一天來引爆。」
薑夢恍然大悟道:「那他們父子倆,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嗯。陳湖出獄後是很不願意離開盛家的,但是盛漸安為了堵嘴,也為了撇清關係,是絕不會再讓他留下來的。」
他說完又補充道:「所以,我才說是很重的懲罰。」
薑夢的手指輕柔地,落在了盛叢的眉眼處。
微涼的觸感在盛叢的眉間,溫柔地遊走著。
薑夢沒有問盛叢,為什麼會被那樣對待?
因為她知道,無論是什麼原因——
都絕對不會是盛叢的錯!
或者說,有些人施暴,根本就沒有緣由。
隻是壞。
薑夢有些自責地說道:「那時候我不應該,那樣輕易地就聽信爸媽的話。」
「我記得當時正在放暑假,是完全可以找個由頭去看你的。」
盛叢笑了笑。
隻覺得,能被她這樣牽掛著,心裡變得暖洋洋的。
但他也知道,她是沒辦法見到他的。
為了不讓她,為自己沒能做到的事情而自責。
盛叢對薑夢寬慰道:「警察為了保護線索提供者,嚴防死守著報警人的身份。」
「你那時候如果去看我的話,指向性就太過明顯了。」
「而且,你爸媽從大局考慮,肯定也會攔著你的。」
「所以,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當時能自主決定的事情。」
盛叢反倒是很慶幸薑氏夫婦,把薑夢保護得很好。
幸而薑夢沒有去看他。
不然,對薑家也很不利。
陳湖比盛漸安,還要無知無畏。
如果出獄後,知道了舉報人是誰。
極有可能,對他們一家進行報復。
薑夢覺得盛叢,其實是很懂得為人考慮的人。
她之前就有過這樣的感覺。
他知道該對什麼樣的人好,該對什麼樣的人不好。
薑夢對盛叢問道:「你那時候,有沒有想過,依靠警察的幫助,脫離盛家呢?」
盛叢回答得很坦然:「沒有想過。其實辦案人員對我很好,他們還主動為我提供幫助。問我需不需要換一個領養家庭?」
「但我拒絕了,我想留在盛家。」
薑夢想要問盛叢這樣做的緣由。
但是在開口前,又猶豫了起來。
盛叢能感覺到。
她在自己眉間遊走的指尖,有一瞬間的停滯。
盛叢主動地對她說道:「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沒有想過?」
薑夢微微垂眸,慢吞吞地說道:「我,不確定,你願不願意對我講。」
他像是有意逗她一樣地對她說道:「那就是說,如果我不願意對你講,你就不了嗎?」
「仍舊會,但我會忍著不去問。」
盛叢從心底迸發出一聲,愉悅至極的輕笑。
因為覺得她對待自己,太過小心翼翼了。
為什麼要考慮他的感受呢?
他這樣輕賤的人,根本就不配啊。
盛叢對薑夢半是蠱惑半是安撫道:「你對我,不用忍著。」
可惜薑夢正沉浸於,心疼盛叢的情緒中。
所以並沒有察覺到這句有多重含義的話。
她對他問道:「那你,願意對我講嗎?」
「當然願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