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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琉州這日城東很是熱鬧,許多人排著隊。
上前詢問,皆說等著看診。
更特別的,給人看診的是個女大夫。聽些路過的人說,這個大夫醫術高明。
透過人群望去,那女子容貌姣好,麵態端莊,自是有股讓人信服的感覺。
便又是有人道,此女大夫早些日子才出現在琉州,先是免費看診三天,來往之人有個什麼傷風咳嗽的,也就貪便宜給她看看,倒真也藥到病除。
口碑相傳,自然掃除了眾人疑慮。然她探診不過十來個日子,這醫檔麵前便是排起了隊。
後又聽人說,她便是這兩年小有名氣女遊醫淩燕。
話說這淩燕兩年前還是默默無聞,隻是大江南北的走,診治了不少傷痛病患。
隻是她每個地方都僅僅停駐一些日子,從不長留。也沒為誰破過例。若是需要長期治療的疑難雜症,她大多直接拒絕,一旦應診,助人調理好底子後,便將用藥及調理方式寫下,交代其他的大夫,而後離開。
加上她是女兒身,來去之間包括她獨特的個性,也成了當地百姓口中閒時聊起的話題。有人說她有自知之明,有人說她妙手回春,能醫百疾,也有人說她也有人說她不過懂得些皮毛,平庸之輩。
隻是淩燕卻僅僅是安靜而認真的幫人探脈,觀人麵色,下筆開單。
隊伍中一人頭戴鬥笠,外罩一層薄紗掩麵,鶴立雞群,倒也衣袂飄飄。看那身形,頗有幾分清逸出塵的味道。
然而他隻是靜靜呆在隊伍之中,隨著一個個離開,慢慢的靠近。
抬頭時燕凝頓了頓,隨即輕輕的揚了嘴角,柔和了臉色,便是這三年學的功夫——
微笑。
雖然平日也不常笑,卻多少懂得在必要的時候表達自己的情緒,否則,兒子會介意。
再看了看他身後並無太多人,「師父身子並無不適,若要敘舊,還望稍等。」
「不礙事。」薄紗下看不到他的神色,卻可以感受到他的笑意,便見他側開了身子,和身後之人比了個請的手勢。
燕凝自己心裡也感嘆了一下,終究是碰上了啊。而後便收起心神開口詢問眼前的病者,「身子哪兒不適?」
……
直到斜陽西下。
燕凝開始收拾起攤口。
穆睦也不顯生疏,湊了上來,仿佛這三年來並未分別過,「瞧得你醫術大有進步,處理嫻熟,看來已不需要我教了。」
燕凝停了停手邊的工夫,先是朝他身後望了望,唔……蘇媚尚未把人帶回來。才看向他,點了點頭,「師父言重了,倒是決定臨時有變,未能及時趕去甫陽與師父會和,心知有愧,還望師父莫怪罪。」
聽得他輕笑出聲,那薄紗隨著他的笑聲輕輕起伏,「不怪罪。」
又聽得燕凝接話,「隻是燕凝不懂,趕去甫陽時,並未打聽到有關師父的消息。」
「用你的話來說,臨時有變麼。」穆睦突然接話,「我會以為你認不出我。」而後就揭開了鬥笠,略顯淩亂的長發,卻是一陌生的臉。
眼角處有些耷拉,一邊眉毛細細絨絨的一層,並不明顯,半邊臉的肌膚明顯較另一邊白淨,又或許是夕陽餘暉的關係,才顯得略微不平均,然而多少歸還了他原本的麵貌,雖然仍有瑕疵。
沒錯,哪怕是陌生的臉,卻依稀能辨出他就是穆睦,她拜之為師,並勸她離開的那個人。
穆睦。
燕凝雖有些詫異,卻並未顯出有多吃驚,這反應似乎就在穆睦的意料之中,也不願在這個問題上糾結,而是看了看她肚皮,「男孩還是女孩?」
想起柳睿那小子,燕凝表情又柔和了些,而後再次輕微揚起嘴角,「兒子。」
穆睦望了望籠罩在整個橘紅蜜色之中的燕凝,稍作停頓,隨之笑了笑,全然沒有以前的猙獰,又多了些釋然,「離開柳府,倒真是個正確的抉擇。」
否則這樣的笑容,定是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