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掃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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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個夜晚後,方正端正了自已的情感,他不再主動去關注安然的一切,他用一顆\"公正\"的心去對待安然和其他的同學。縣考大即,當下最重要的是認真備考,他日日夜夜投入到學習中。

而一個月的時間也轉瞬即逝,明天就是縣考了,方正等一行人將於第二天淩晨3點在\"老福爺\"、\"四眼\"的帶領下徒步5個時辰前往\"饒縣\"的考點。說起來,可能是因為學校太小,他們這一屆隻有兩個班,而選擇來參加縣考的也不過區區43人,方圓就是其中之一。其實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縣考對於他們這些沒有\"學習細胞\"的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一絲希望,指望縣考大捷倒不如指望天上掉金子,況且即便縣考考上了,那高昂的學費也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的。

太齊村的學校是790年建成的,783年在「民產黨」建立國會後對《教育法》進行了一係列的改革,其中就包括了多級學院的改革。而在790年之前,太齊村貧窮且偏僻,根本無力去建起一座哪怕在小不過的一級學院,直到「福爺」的到來。「福爺」原名孟德福,他過往的一切幾乎從未向村裡人透露過。可他對太齊村的貢獻是真真實實的,村裡人早就接納他把他當成自已人了,他的過去不提也罷。對於這樣一個比我在太齊村生活得更久的人物,我曾經詢問過母親。

「我大概還留有一點印象,好像是790年春天的事情,那個時候你爸爸還在」阿福」那一天是坐黑色汽車來的,他穿得西裝革履還戴一頂圓頂禮帽,可把大夥嚇得不輕,還以為是村裡哪戶人家得罪了這州裡的大族呢。可他下車後,什麼也沒說,就呆呆地站在我們村頭「黃板橋」那裡,他的司機和隨從跟在他身旁一動不動,我們就像聽候差遣的罪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村長也不敢上去打擾他。」

不知過了多久,孟德福從無限的憂傷中緩了過來,打量著陌生的人群,隨後他一眼就找到太齊村的老村長,交談起來。至於談的內容估計沒有什麼人知道了,老村長兩年以前去世了,還把村長的位置傳給了孟德福這個「外鄉人」。不過這麼多年,他所做的一切大家都有目共睹,幾乎沒有異議就通過了,而他開始還不停推脫不過在老村長的極力勸說下還是擔起這份責任。「太齊村一級學院」正是他提議而且出資出力修建而成的,修建期間他和工人們同吃同住,用自已的雙手一點一點築起了學校。其實,在這個科技不發達的蒸汽時代,一輛汽車足以證明孟德福德的財力,可他來到太齊村後遣散了隨從賣掉了汽車,衣食住行一切都和當地的普通村民一樣,可能也正是他這種主動融入的心才使得太齊村的村民接納了他。

\"阿正啊,明天就要去縣考了,去看看爸爸吧。\"母親祝曉香看著眼前已經比她還要高的兒子,眼神裡寫滿慈愛,\"也讓他保佑你一定考上。\"

\"嗯。\"方正麵無表情回答道。他的父親方森在他5歲那年就因為意外離世了,他對父親印象不多,隻記得他是離太齊村幾十裡外的一個工廠的工人,他吃住都在廠裡度過,隻有放假才能回家。

小時候,母親總是抱著他在家門口等待,終於等到了一個陌生男人,那個男人一把抱過了他,用那鋒利紮人的胡須來回摩擦著他稚嫩的臉龐,把他紮得嗷嗷大哭,母親說:他就是你的爸爸。看著眼前那得逞後還哈哈大笑的男人,小方正則是小聲嘀咕著:討厭爸爸。他和父親沒有太多的接觸,可能是因為太小,亦或是他不喜歡父親,他幾乎回憶不起什麼事情。

\"這一次,阿正,你自已去吧。\"母親看著眼前和方森越長越像的孩子,說道,\"你們兩個單獨待一會兒吧。\"

人死了就是死了,魂都不在了,能說得了什麼,我說的他根本聽不到,這些事情根本沒有意義。方正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可是眼前那女人臉上的皺紋和頭上的白發卻讓他不忍心去說這樣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他回應道:\"嗯。\"

方家的逝者都被葬在了同一片墓地,被稱為\"方家塚\",位於\"方家祠堂\"幾裡外的一片田野上。輩分由高到低,墓碑自上而下從左往右井然有序排列著。

此時正值炎炎夏日,距離\"清明\"時節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方家塚\"一片死寂,可是仍還有煙香飄盪,順著這縷青煙看去,遠處一個散發身著連衣裙的曼妙少女和一個身材肥碩高大的中年男人正在一個墓碑前祭拜。夏安然和\"福爺\",他們怎麼會在\"方家塚\"裡?

墓園不大,況且在這種鮮有人至的時節,夏安然和\"福爺\"也注意到了遠方提著一籃子酒食的方正,方正呆呆地站在墓園那條小道上,正愣愣地和他們對望。

\"餵,方正,\"安然沖方正使勁招手,然後向他飛奔而去。見到這一幕的方正心中一動,耳根微紅,故意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

一眨眼的功夫,安然已經出現到他眼前,少女頭發披散開,一頭剛過背的秀發散發著好聞的香氣,其中幾縷發絲劃過吊帶旁的白皙肌膚上,她戴著一頂草帽,在灼灼烈日下熠熠生輝。方正根本不敢正眼和她對視,隻好尷尬地向旁邊看去。

\"餵,方正,方正,\"安然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你乾嘛不理我啊?\"

\"不熟。\"方正在心裡提示自已要自然,對待她要和其他人一樣後,看著安然麵無表情地回答道。

\"咱倆明明認識的,\"少女悶悶說道,\"再說了,現在不熟,不代表以後不熟啊。對了,你也來這裡掃墓嗎?\"

除了掃墓,來這裡還能乾什麼,捉鬼嗎?方正心裡吐槽道,但還是冷漠回答道:\"嗯。\"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嗯嗯嗯的啊,跟個木頭似的,\"安然雙手交叉抱於月匈前,顯然有點生氣。此時,\"福爺\"已經不知覺中來到了兩人身邊,他慈祥和藹地看著眼前的少年問道:\"阿正啊,來看爸爸吧?\"

\"嗯。\"看著眼前和藹慈祥的校長,他依然冷漠回答。

\"今天你媽媽沒和你一起來嗎?\"

\"嗯。我自已一個人來的。\"方正回答道。

\"嗯,小夥子,好好加油吧!\"\"福爺\"拍拍方正的肩膀,說道,\"有什麼心事不要壓在心裡,多笑一笑,多說說話。年輕人,我看好你哦。哈哈。\"說罷,\"福爺\"就想要帶安然離開。

\"福叔,我還不想走呢,你先走吧,你先走吧。\"安然推搡著\"福爺\",催促他趕快離開。

\"好好好,你這孩子,我走我走,不打攪你們嘞——\"\"福爺\"笑著離開,走了幾步後回頭說道,\"阿正啊,安然剛來我們這兒不認路,你記得送她回我這兒啊。\"然後不由方正答應便直接揚長而去。

安然站在方正的眼前,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而方正也站在安然麵前一動不動地盯著她,兩人連眼皮都沒跳動一下,像在玩\"一二三,不許動木頭人\"遊戲。強撐了幾分鍾後,方正還是破了功,眼睛向其他地方看去,回避安然的對視,而他的耳根、臉龐則紅了一大片。

\"你還要跟著我嗎?\"方正有些煩躁地問道,\"我要去給我父親掃墓了。\"他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

可是安然卻絲毫退縮的想法也沒有,然後嫣然一笑:\"沒事兒,我陪你去。\"

方正提起籃子向父親的墓碑走去,他的腳步急切而緩慢,眼睛卻不停向後麵跟著他的女孩瞥去——安然她還跟在我後麵。到墓碑前,方正停了下來,而安然則在身旁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表情肅穆。方正把籃子裡的東西一一拿出,擺好了幾個母親說的父親生前最愛吃的幾個菜,然後拿出酒一灑而盡。他看著墓碑上刻的那幾行大字怔怔出神——亡夫方森之墓。這裡躺的就是他腦海裡無論怎樣努力去回想卻怎樣也會想不起來的人…

而後他點燃了三隻香,插在了白米飯碗內。煙火飄盪,嗆得他打了個噴嚏。他心裡其實沒有太多的情感,隻覺得很可悲,父親的一生,真的太簡單而苦澀了,也許是他們這樣的平凡底層人的真實寫照,結婚生子,然後進廠打工,最後還稀裡糊塗地死在了廠子裡的意外事故中,他的一生有人記得嗎?每一天,在廠裡辛苦勞作,汗水浸透了他的全身,日復一日重復這樣的痛苦,真的有意義嗎?更可悲的是,這世上本該記住他的兩個人之一的我,連他的模樣都想不起來,爸爸,你怎麼能就那樣死去呢?方正心中苦澀,有淚卻始終流不出。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已的自尊還是自已真的不愛父親。

\"爸,我來看你了,\"他根本不知道去說些什麼,隻能簡單說著那些再基本不過的客套話,\"明天就是縣考了。我希望我能考上。你會保佑我的吧?\"

\"你真的看的見嗎?\"

回應他的是四下無邊的曠野和死寂的世界。有時候他希望真的能夠有回應,也許能安慰他死亡其實並沒有那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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