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卿和筠霧的完結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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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筠霧:「……」

這小子說話依舊如此油嘴滑舌。

她擺擺手,讓他站到一邊去,然後把歲安和孩子以及阿黎一家叫到身邊來。

歲安眼珠子裡麵冒著淚花,雖然一句話不說,倒是折筠霧知道,這個已經懂得死亡為何物的女兒真的很擔心她。

折筠霧就突然道了一句:「其實,很早之前,阿娘還想,你不懂也沒有關係,至少你不會傷心。」

可是如今,歲安已經開始為她將來的逝去傷心了。

她嘆氣,「真的沒有事情,也是阿昭太著急了。晚個幾天,那時我早就醒了,如今你們看,我哪裡有生病的痕跡,今天早上,還吃了一碟子棗糕。」

阿黎和阿鎖擦著眼淚水,「沒有事就好,沒有事就好。」

不過,能一家人團團圓圓的,也不是什麼壞事。齊殿卿看著她歡喜的臉,也終於覺得她肯定想要見兒子女兒的時候怨過他把人都送走了。

天南地北。如今他們都在外麵成了家,等到他們兩個年老的時候,已經不能再叫回來了。

他嘆氣,把孩子們叫到一起商量:「朕跟你們阿娘不知道何時逝去,但是,你們阿娘最後的這段日子裡,應該是想要跟你們在一起的。」

他隻說這麼多,其他的就不說了。拿主意的事情,交給了孩子們自己。

歲安就跟阿黎商量了一下,決定孩子就放在京都不帶走了,但是他們人不能一直留在京都。

雲州和江南的事情太多了,離開太久容易出亂,於是想了想,就讓阿昭派人去雲州和江南替他們兩個。他們也趁機調回來,在京都任職一段時間。

若是兩個人要離開京都的,最好把時間錯開。她走他留,她留他走。

兩個人勢必要,有一個人是守在阿娘身邊的。這般的安排齊殿卿挺滿意的。倒是折筠霧覺得沒有必要。

她是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這般讓孩子為自己折騰,她心疼。不過,齊殿卿卻堅決不同意他們走,他怒道:「就最後這段日子了,怎麼,還不能讓他們盡盡孝嗎?」

折筠霧就笑著說:「可以,怎麼不可以,隻是你想啊,最後這段日子是幾年?五年還是十年?」

「總不能讓孩子一直陪著吧。」

齊殿卿沒有管她後麵的話,隻從那個五年,十年裡麵選了一個,「最少要十年。」

折筠霧:「……」

好吧。陛下這個耳邊風也挺厲害的,隻撿自己喜歡的聽,從來不搭理她說的那些他不喜歡聽的話。

但是無論她怎麼說,孩子們就是不走。折筠霧最後也不管了,就跟陛下說的一樣,隨他們去吧。

「若是他們走了之後,你又像當時倒地不起,你倒是好,走了之後一了百了,可是孩子們卻要傷心一輩子的。你忍心讓他們傷心嗎?」

不忍心!

於是就也沒有再管他們。不過確實,孩子們在身邊,有很多事情做起來就很高興。

比如說吃飯。秦冠魁一個人能頂好幾個。早幾年他阿爺去世他回來過一次,阿爹阿娘去世他也回來過,後來便一直沒有回來。

這回回家,帶著他和歲安的孩子橫行霸道。兩人是個兒子。歲安當時想著有一個孩子也沒有關係,所以在懷孕之前,把所有的排兵布陣都做好了。

懷上了就不能行軍打仗,不能上馬,不能提著錘子練習臂力,更加不能揮著大刀砍來砍去。

所以懷著孩子的那幾個月裡麵,歲安痛苦不堪。每天唉聲嘆氣的,都有點不像她了。

好在十月懷胎之後,迅速的生下了這個兒子,取了個名字喚做牛牛。

沒錯,聽聞牛牛剛出生的時候生過一場病,所以秦冠魁特別緊張這個孩子,本來取了個好聽的小名,結果他一意孤行的改了,改成了牛牛。

這還是依著生肖去的,是歲安堅決要叫的小名。因為在叫牛牛之前,秦冠魁四處去村子裡麵收集能養活的賤名。

其中備選的名字叫做狗蛋,鐵柱,以及三炮。

折筠霧:「……」

她還是第一回聽歲安說這些事情,然後慶幸的說:「幸虧你還堅持,不然……」

狗蛋?鐵柱?還是三炮?

她笑起來,「你阿爹會瘋的。」

確確實實會瘋。牛牛在一邊也笑,「突然覺得牛牛也挺好聽的。」

所以說人是要對比才能出來的。阿鎖和阿黎兩夫婦生的姑娘叫做阿蠻。這丫頭性子不像她阿爹,也不像她阿娘,是個一臉嚴肅的姑娘。

她的臉上不容易有表情,每天都端著個臉,看誰都不大高興的樣子。

但是小孩子哪裡經得逗,折筠霧老了之後就喜歡逗人,於是小姑娘就總是嚴肅的紅著臉。

折筠霧笑了,左手一個牛牛,右手一個阿蠻,經常牽著在院子裡麵走來走去。

這會子。輪著她跟孩子說這園子裡麵有什麼東西了。

齊殿卿晚間睡覺的時候就笑話她,「當初還不想他們留下,如今怎麼樣?倒是你整天饞著孩子們。」

卻不再跟著他走來走去了。折筠霧這輩子吃的最透的就是他,聞言笑起來:「是,是,多謝你。」

折筠霧:「陛下,你果然很厲害。」

這話誇的齊殿卿愣了愣,然後道:「你好久都沒有這樣誇過朕了。」

折筠霧:「瞧你,一誇你,你又這樣。」

齊殿卿就拉著她的手,半響道:「珺珺,你這一輩子,還有什麼事情想做嗎?」

折筠霧想了想,搖頭。她道:「想做的都做了,也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事情。」

他們年紀一大,上一輩的年紀就更大了。這些年,折筠霧送走了翁家父母,蜀陵侯家父母。

每送走一個人,她的心裡就多一份感慨。尤其是送走蜀陵侯的時候。

他當時已經很老了,蜀陵侯一家子人圍在一起,他撐著一口氣等折筠霧到,然後拉著她的手,道:「珺珺,一輩子了,你別恨我。」

折筠霧搖了搖頭,她其實真的不恨他們了。但是這麼多年來,她不願意跟蜀陵侯的人相處,也不是因為恨,而是……就好像不熟悉的人,如非必要,就不要有來往。

她對蜀陵侯一家就是這樣的感情。但是,他們一直認為無論她嘴上怎麼說,其實心裡是恨著他們的。

以至於後來,折筠霧就不說了。隨他們去想。但是此時此刻,蜀陵侯就要病逝,她不得不再次做解釋:「我真的真的沒有恨你們。」

「有些人天生是可以帶著笑臉去逢迎別人,有些人就如同我這般不願意每天找話。」

她嘆氣,「實在是性格使然。」

蜀陵侯死的時候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情,也許並不能讓別人理解。

趙氏去世的時候,折筠霧也沒有哭出來。她發現自己越大越難哭。

折明珠一直給兩人披麻戴孝,她作為太後,其實都不用回來。但是她回了,給他們拜了三拜,便要離去。

折明珠送她出來。她道:「娘娘,叔母臨走之前去的倉促,根本來不及告知您。但是,她去世之前一直在說你的名字。」

折筠霧頭疼。她想,其實她並不想讓他們死前這麼念叨。她嘆氣,「一切都是緣法。」

折明珠嘆氣,也知道此事已然如此,即便說再多的話也沒有用。她就送折筠霧走了,將趙氏安葬好,給折筠霧說過後,便更加少進宮了。

折筠霧舒一口氣。不過,偶爾,她也會突然想一想若是陛下對自己不好,自己是不是就會需要蜀陵侯這個娘家呢?

她剛有這個念頭就搖了搖頭,若是陛下是這種人,她當初就不會回來了。

然後把這個事情說給齊殿卿聽,果然又聽他借題發揮,然後由著這件事情讓她陪著出去溜達。

折筠霧:「……」

你可真是喜歡溜達啊。

在街上,兩個人走在一塊,一點也不引人注目。折筠霧還笑著道:「陛下,想來糟老頭子並不被小姑娘喜歡。」

齊殿卿捏了捏她的手,然後去買東西。誰知道她卻甩開,「老夫老妻了,你也不嫌肉麻。」

齊殿卿嘖了一聲,把手往後麵一背,「那就不牽。」

也別牽他的手。

折筠霧:「……行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從人山人海的大街上穿行而過,買了一些小東西,有麵具,有燈籠,還有梳子,等等。

買完了帶回去,就放進箱子裡麵。

然後就發現了很早很早之前折筠霧寫字的小箱子。她有些感慨的讓人把箱子搬出來,然後一點一點的打開。

正在這時,阿黎養的鸚鵡飛了進來,落在了她的頭上。

折筠霧就想起了很久以前。

她懷念道:「陛下,你還記得嗎?當年我回蜀陵侯家,你送了將軍去給我,它就這樣站在我的頭上。」

齊殿卿靜靜的聽她說。

折筠霧:「你送來了那麼多箱子,我一個個開,將軍站在我的頭上穩穩的,根本掉不下去。」

齊殿卿聽著笑起來,「你給了朕一個將軍,阿黎還給了你一個毛毛。這也算是父債子償了。」

折筠霧:「你說的也是。」

她伸手往腦袋上麵一扌莫,「是不是呀,毛毛?」

鸚鵡就飛走了。它落在了窗台上麵,張口就來:「發財,發財。」

齊殿卿:「……必然是阿黎教的,他在江南盡想著怎麼賺銀子了。」

折筠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歲安行軍打仗要的銀子太多了,光讓國庫給,哪裡給的完。」

齊殿卿笑著看她,「怎麼,如今你也知道說這些話了?」

折筠霧:「天天聽你說,再蠢也能學會了。」

她懶得跟他計較,然後一低頭,拿起一遝紙笑了起來:「你快來看,這上麵還有你的批注。」

齊殿卿不緊不慢的過去,還有些不滿意:「瞧你這個樣子,曾經的事情都忘卻了吧?朕可一點也沒有忘。」

他叫她讀的書,手把手教她寫的字,在這紙上麵做過批注,就是希望她能成才,這麼美好的記憶,他怎麼可能忘記呢?

結果走過去一看,發現他在上麵寫的是:路過花鳥房,見貓,猶似筠霧之臉。

折筠霧:「所以你就把猛虎領回來養了?」

齊殿卿就也跟著這些紙上麵的一言兩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他剛剛動了春心的模樣。

他笑起來,「是,那時候你還沒有像現在這般凶,多溫順一個人。」

就跟他看見的奶貓一樣。

折筠霧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裡麵還有這麼一出。」

然後道:「你來,這裡是你的箱子。」

他的箱子裡麵全是弟子規。這些箱子是他年少時候被壓製時記憶。

齊殿卿見了之後還有些恍惚。良久才道:「珺珺,你說人死之後,真的有地府嗎?父皇會不會就在底下等著我去興師問罪?」

折筠霧搖了搖頭,「若是你家的祖宗都在,那父皇一下去,就已經被揍了一頓,你放心,這麼多年,準管打的服服帖帖,不會有力氣跟你計較了。」

齊殿卿哈哈大笑起來,珺珺如今真是越來越會打趣了。

兩個人守著箱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相視一下,又手拉手回去。

一群孩子們見了,都忍不住笑。

折筠霧也覺得好笑。不過過了幾天,她卻笑不出來了。

小平拿著一封信遞給她,「太後娘娘,是從岐州寄過來的。」

折筠霧是知道齊殿卿和劉得福約定的,她當時就覺得不好。打開信一看,發現第一封是劉得福寫的,大概寫了他跟陛下多年的相伴,他很感激陛下。

「這封信若是寄到了陛下的手裡,想來老奴已經去世了。這個地方山好水,人也好,老奴屍骨葬在此處,倒是心生歡喜。」

「自從出宮以來,多有不適,常常會想起在宮裡麵侍奉您和太後娘娘的日子。臣有時候想,其實一輩子不出宮也是好的,奈何宮外麵也有了牽掛。」

「所以就葬在了外麵。陛下,臣思念你,如今死去,還望得陛下一杯酒水。」

折筠霧嘆氣落淚,「他這也是喜喪了。」

齊殿卿點頭,「朕也沒想到,他能活這麼久。如今即便逝去,這輩子也值了。」

他讓人準備了祭品,親自給他拜祭。

這個奴才,雖然算不得聰明,但心中自有一股仁義。他當初把人留在了身邊,一留就是一輩子,老了老了才出去享福。

齊殿卿對劉得福的心意是特殊的。他讓孩子們也上了一炷香,「也是長輩。」

折筠霧就覺得,若是劉太監聽到了這句話,肯定又要感動的哭了。

這事情過去之後,歲安雲州有事,便匆匆離去,阿黎跟阿鎖一直守著她和齊殿卿。

然後歲安走,阿黎回,折筠霧哭笑不得。但是她也不說了。

孩子們自己樂意就行。

她拿著一把扇子,坐在躺椅上麵,看著滿樹的桃花飄落。她笑起來,「陛下,你也來看看。」

齊殿卿走過去,讓人也搬了一張躺椅過來,兩個人齊齊坐在樹下麵看風景。

「你還記得吧?」折筠霧回憶道:「當年,你拉著我看了桃花雨。」

那時候,他還是太子殿下,她也隻是一個戰戰兢兢,準備努力做到劉太監位置的小宮女。

他們都不知道以後會相守一生。但是在當時,他們已經做了天底下最浪漫的事情。

齊殿卿也想起了那些事,他從折筠霧手裡麵接過搖扇替她扇了扇風:「記得,都記得。」

怎麼可能忘記呢,那是他夢裡也時常出現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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