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索隨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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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俊傑偷鐵記錄紀實》

卷一:瑞哥半夜工地找鑰匙

05年,深冬。

我記得當時是一個周五,小學時的課程好像是下午三節課,然後是下活動,那天的下活動其他年級很熱鬧,男孩都在操場上玩著開電,逮毛虎。女孩在廈子底下玩著跳繩,嘴裡喊著什麼馬蘭開花二十一什麼的,鶯聲燕語蹦蹦跳跳的。

那一天我們班級大掃除完畢,同學們都在外邊玩,上一個年級的陳喬治就溜進來了,在教室後邊找到我和瑞哥,給我們說一會上完自習回家吃完飯,老地方見麵,今晚乾一票大的。

瑞哥問他都有誰?就咱們幾個?陳喬治答:「看你們還能拉到人嗎?人越多越好。」(人越多,搬運的鐵就越多)他說他回去看看能不能把李三瘋拉上。

他,社會我瑞哥,我,李三瘋是當時的榆林四傑。不過在我們之外,瑞哥,李三瘋還有其他一位夥伴又是一個陣營,號稱什麼巷什麼鐵三角,這裡暫且不提。

深冬的夜晚總是來的特別早,臨近放寒假,每天的作業總是特別多。不過這對我們沒用,我們幾個是出了名的校長室常客,什麼作業什麼的根本不寫,為此沒少被老師處罰,校長辦公室我自己都進去寫了好幾次保證書。

扯遠了。。

在吃完飯後,時間已到了晚上七八點,天色很黑,我們那邊有個火車路,火車路下就是一個橋洞(早已被堵上)。火車路那邊就是正在新建的電廠,工地上到處都是鋼管鐐銬。

我去的時候,陳喬治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他坐在鐵軌上吧嗒吧嗒抽著煙,猩紅的煙頭在黑暗中一明一滅,(當時我還不知道他抽煙,那是第一次見。)我嚇了一跳,還沒等上坡轉身就走。

他在那邊喊道:「是茄子嗎?」

我一聽是他,心裡暗罵,還以為是某個大人,在這裡蹲我們。(我們之前偷雞扌莫狗的事情也沒少乾。)

我一上去他就問我:「狗瑞子沒來?」

我說不知道,我從家裡來的。

天色越來越晚,我記得當時很冷,就在我快等不了回家的時候我瑞哥才姍姍來遲。

陳喬治問他:「怎麼來的這麼晚?你他媽死家了?老李呢?」

瑞哥當時帶著一點口吃,聞言慢慢道說他家做飯做的晚,老李在家裡做作業,不來了。

這下子就我們三了。

陳喬治當時是娃娃頭,一說起就是在街裡混呢,認識這個認識那個,人五人六的。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都敢拿磚頭悶校長。

而我瑞哥也是,年紀雖小,也是一個狠角色,兩個人沒有一個是善輩,在當時的村裡,中年,還有老一輩的提起我們,用我們那的話來說,就是哈滴巴辣子籽。(榆林方言,壞的拉辣椒籽。)

幾個人唯一還算中規中矩的,就是我了。(欸,這是事實。)

工地上有看夜的老頭,每晚九十點才回帳篷裡休息。

在等待的過程中,陳喬治說:「不如咱們三個拜把子吧?」

我和瑞一聽就傻了,不知道怎麼做,陳喬治說我教你們。

他抽出三根煙,給我們三個點上,然後一人一根。

看著我們手裡的煙不太亮,他讓我們狠狠地咂一口,等煙頭通紅的時候讓我們用雙手捧著夾住,跪在火車路上的石條上,對著月亮,說:「我說一句,你們跟我說一句。」

我們點頭,跟他跪在那裡,他雙手捧煙,道:「我陳qq。」

瑞在那邊喊道:「我李r。」

我雖然感到好笑,但是當時新奇占據了心頭,覺得很刺激,於是學著他兩,在這邊喊道:「我李j。」

說完我和瑞同時看著喬治,隻見他的跪姿中正平和,他的語氣中氣十足,十分認真地喊道:「我們三人在今日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隻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說完他就跪了下去。

我和瑞互視一眼,也趕緊趴下。

這種行為在今日看來可笑無比,但在當時夜色與凜冽寒風的渲染下,異常的刺激,異常的振奮人心。

我們拜完,他就讓我們用煙頭往手上插,說這是什麼表明誓言什麼的。

社會我瑞哥神經大條,天不怕地不怕,當時就拿著紅煙頭往手心捅去了,疼的他齜牙咧嘴。

陳喬治讓我插,我說你先來。

他猶猶豫豫,比劃了好幾下也不敢擰下去。

兩人就這麼你刺激我,我刺激你,誰也不肯往手上插。

一邊的瑞哥急了,說算了,不早了,那邊工地上的燈都關了幾盞,說可能老頭睡了,咱們趕緊去。

兩人一聽將煙頭一扔,就順著路邊的排水渠向工地扌莫去。

水渠現在看來很小,但以當時的小身板,完全能夠容納我們在其中穿梭。

不多久就扌莫到了近前,幾人在水渠裡輕聲商量,說誰先去打個頭陣?

結局沒有意外,依舊是我瑞哥。

隻見他緊了緊紅白相間的校服,雙手插兜就向工地走去。

當時新電廠那邊的圍牆還沒有建起來,走過運煤路,就能進入工地了。

因為當時工地上經常丟東西,所以電廠就在各個工地旁都設立了駐守員,說白了就是看工地的,每個帳篷裡有一人到幾人不等。

我瑞哥在外麵繞了好幾圈沒有看到可拿的東西,就給我們打了個手勢,讓我們進去,同時他也更加深入了,繞到了黑色帳篷旁。

那塊堆積的幾乎都是鐐銬和鋼筋鋼管。(一個鐐銬能賣兩塊,一根鋼管能賣七八塊到十幾塊,那時候一碗肉沫米線才四塊。)

我瑞哥高興的對牆後的我們揮手,明亮的探光燈打在他的身後,是那樣耀眼。

就在我瑞哥俯身撿鐐銬的時候,帳篷裡出來了幾人,一把就揪住了他。

那是一個年輕的聲音,在忽明忽暗的夜空中傳來,問他是乾什麼的。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我瑞哥當時柔柔弱弱的回答:「我屋樂師沒了,我類新樂師。」(我家鑰匙丟了,我來找鑰匙。)

他的話說出來,那邊幾人頓時安靜了。第一次問話的那人聲音明顯拔高了:「你家鑰匙丟了你來這裡找了?」

桃花鎮,位於玄劍山脈東南角,因滿鎮桃樹而得名。

它是玄劍山脈附近方圓五十裡內最繁華的小鎮,整潔的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各種各樣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在這個季節,桃花開得正旺。整個小鎮都被粉紅色的桃花點綴,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清香的味道,每日都吸引著附近各個城鎮的人前來光顧。

此時,在鎮口的一間饅頭鋪裡,一個紮著小辮的小孩腦袋從桌子下鑽了出來,這是個男孩子,約有十二三歲,鬼頭鬼腦的,又圓又大的小臉上,此刻滿是麵粉。

小屁孩李長生是這鎮子裡遠近聞名的俊『wan』俏『i』,平日間古靈精怪的跟個皮猴子一般,在鎮裡上躥下跳,可不管雨淋日曬,就是淋不萎,曬不黑他。

圓圓的臉盤白白淨淨,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來,嘴瓣兒像恬靜的彎月,說起話來,就露出兩顆潔白的小虎牙。

他捂著鼓鼓囊囊的月匈口,眼珠咕嚕嚕一轉,趁著掌櫃不注意,就呲溜一聲從放饅頭的桌子下鑽出,一溜煙地跑遠。

直到他消失在街道盡頭,饅頭鋪掌櫃才發現蒸屜不知何時已經被人打開,裡麵少了好幾個饅頭。

腦海中一個鬼頭鬼腦的身影閃過,年愈五十的趙大媽發出了一聲震動半條街道的尖叫:「天殺的臭小子,下次別讓老娘我看見你。」

鎮東邊的角落有一間棺材鋪,是李長生平日打工的地方。此刻,他懷揣著偷來的饅頭,回到了這裡。

看見他走來,門口正在賣力刨著刨花的一個光膀大叔對他笑道:「小崽子,你不是去山裡找木材練手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

這位大叔叫做王有力,是棺材鋪掌櫃雇的幾名打棺材的工匠之一,平日對李長生頗為照顧。

看著他有如胳膊般粗壯的手臂又粗了一圈,李長生心裡暗道真壯,難怪會叫這個名字了。他撓了撓頭,拍了拍懷裡,一臉憨厚地笑道:「等會再去,我先去鎮東頭給張奶奶做飯去。」

看著他鼓囊的月匈口,那王叔笑罵:「你這小崽子,又去霍霍哪家了?」他說著從褲管裡扌莫出三枚銅錢,就扔到了李長生懷裡,道:「別再偷著吃了,去劉掌櫃那裡買半隻燒雞,你和張奶奶一塊吃了吧。」

李長生嘿嘿一笑,沒有拒絕,抓著銅錢就跑了開去。

那王叔看著他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然後用肩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低頭又開始刨起了棺材板。

「老劉,來半隻燒雞。」

路邊的一間鹵肉鋪門口,李長生將三枚銅板往案板上一拍,對著店鋪中一個魁梧壯漢喊道。

「你這個臭小子,就不能喊我一聲叔嗎?」

那大漢見是他,邊切著烤雞,邊一臉無奈的說道。

「哎呀,叫什麼就是個稱號而已,老劉你快點,我和張奶奶都快餓死啦。」李長生撇嘴。

劉掌櫃無奈,用油紙將半隻燒雞包好遞給他,看見他轉身欲走,又開口叫住了他,遞過去了一個油光鋥亮的雞腿。

看著他眼中的疑惑,劉掌櫃笑罵:「不是餓了嗎,先墊吧一口吧。」

李長生眨了眨眼,但卻沒有拒絕,接過來就咬到嘴裡,滿嘴流油地不知道在咕噥什麼。從懷裡扌莫出一枚銅錢扔到劉掌櫃的肉籃子裡,跳著跑遠。

肉店裡,劉掌櫃撿起那枚銅錢,看著李長生的身影,笑罵道:「這個臭小子。」

李長生是個孤兒,這點鎮民們都知道,人們不知道他從哪裡來,好像是三年前的某個雨夜就突然出現在了鎮外。

他拒絕鎮民的幫助,小小年紀時就能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他調皮又善良,這些年雖說惹出了不少麻煩,可卻同樣在這個小鎮上幫助過了很多人。

桃花小鎮的居民對他的感情,是又愛又恨。提起他,小鎮外圍的百姓幾乎沒有不認識的,幾乎每個人都有自己對他的看法。

南街賣藥的趙大伯是這麼說的:「那個臭小子,神神叨叨的,從三年前就是那個樣子,偷我家的藥給鎮口的胖寡婦吃,每次我抓到他都美其名曰寡婦沒了丈夫,好心想為她安胎,他哪裡知道那寡婦隻是吃的肥胖,腹中並無胎兒,而且他媽哪有安胎安三年的!」

鎮後邊的鐵蛋爹表示:「這個小子膽子奇大,打小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每次我打孩子,他都站在旁邊鼓掌。」

北街算命的李半仙罵道:「那個小兔崽子,算命從來不給錢,說我算的不準,說我身上沒有仙氣,還偷我的銅板。那些都是我辛苦騙,啊呸,是我算來的。」

雖然他在小鎮裡做出了許多荒唐事,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好心,並沒有誰真個去責怪。再加上他年紀小,時間長了,鎮民們便見怪不怪了。

「小帥哥,來玩呀!」

桃花鎮外沿的一條主街道上,在一幢三層高的歇山頂木樓上有一個年輕女子正倚欄向著下方的街道揮舞著手中的紅色絲帕。

木樓正下方,此時走過了一個紮著小辮,年紀約莫十二三歲,長的唇紅齒白的小男孩。

聽到上方傳來的嗲嗲的聲音,他頓住腳步抬頭望去,隻見一位絕色美人正眉眼帶笑的看著自己。

薄如蟬翼的紅衫下,繡著金絲的紅色肚兜將高聳的酥月匈包裹,吊帶下的肌膚如水一般嬌嫩,在陽光下閃爍著炫目的白色。

她雙眸含情,雲鬢微亂,聲音誘人,嬌媚之態令人心動神搖,稍一控製不住就要沉淪進去。

看著那個如妖精般動人的女子,小男孩雙眼清明,根本就沒有一點害羞之意。可愛的臉蛋上眼珠咕嚕嚕一轉,一抹狡黠浮現,頓時將那種可愛破壞。

他咧嘴一笑,往木樓靠了靠,抬頭脆生生喊道:「姐姐,你走光了哦。」

「呀!」

一聲驚叫響徹半條街道,樓上的那名絕色女子下意識地用手去捂,同時『噔噔噔』後退了幾步。低頭看去,卻見自己今天穿的是一條長褲,她這才明白被下方那個小男孩戲耍了。

「小滑頭!」她鬆開手,點指下方的小男孩,笑罵道。

「姚姐姐,我不和你玩了,我要去鎮外的張奶奶家給她做飯了。」

看著惡作劇成功,小男孩哈哈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提著一些油紙包裹的東西,對著樓上女子揮了揮手,蹦跳著跑遠。

後方,看著小男孩背影,那名女子掩嘴輕笑,笑容艷麗,自語道:「三年多了,這個小鬼頭,越來越滑了,現在居然敢反過來調戲我了!」

桃花鎮外是大片廣袤的桃林,其中一片桃林中住著的張奶奶是一位年愈九十歲的老人。

她年紀太大,生活已不能自理。李長生每日都要來此為她打掃院子,為她做飯,打理生活中的所需,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快兩年了。

與平時一樣,李長生來了之後,熟練的生火煮飯,趁著這個空擋,他又馬不停蹄的開始整理張奶奶的家。

其實張奶奶家已經很乾淨了,但李長生還是一絲不苟的整理,直到將桌椅板凳都擦拭的一塵不染,他這才抹汗點頭,對自己的勞動成果感到十分滿意。

「張奶奶,這是什麼?」

在張奶奶喝粥的時候,他注意到床頭櫃子下有一本巴掌厚的泛黃書籍,拿出來一看,隻見這書籍已經老舊的不成樣子,扉頁上寫著四個大字——桃花鎮誌。

「這是我老頭子當年留下的,我也看不懂,你要是有興趣,就拿去看吧。」張奶奶滿臉慈祥,看見李長生在那翻看,笑著開口。

「那我就拿去看幾天,看完後我就給您還回來。」李長生沒有客氣,將碗筷洗淨,又叮囑了張奶奶一番,這才揣著那本鎮誌離開了張奶奶的家。

桃花古鎮的那間棺材鋪裡,李長生此刻正坐在鋪中,認真地翻看那本鎮誌。

每天吃完晚飯,就是小屁孩李長生的工作時間,他的主要工作就是看看店鋪,這個時間段生意一般很少,而他也樂得清閒。

「天啟歷兩百三十年,鎮外風雷閃動,有仙長嘯,禦劍而來!」

棺材鋪裡的搖椅上,李長生就著燭光,看到了鎮誌上記載了這樣一段話。

「這個世界難道真的有仙人?天啟兩百三十年,那是這個世界的…七十年前!」

就在李長生暗自沉思的時候,半掩著的木門被人『吱呀』一聲推開。

見來了客人,李長生趕緊站起,抬頭看去,卻見這是一個約莫三十來歲,長著一頭紫發的男子。這個男子身穿紫衣,劍眉星目,英氣迫人。

李長生認真看去,當下心裡就是一震。

那個英氣逼人的男子身上有白霞流轉,將他襯托的有如仙人。不過讓李長生感到震驚的不是他的氣質,而是他的腳下。

這個男子雖然在走動,但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男子的腳並沒有踏在地上,而是離地三寸高,他竟然在踏空而行。

淩空飛行,這是隻有書中記載的仙人才能施展出來的神通。

「小兄弟,我想討碗水喝,不知可否?」

就在李長生震驚的時候,那個紫衣男子開口了,聲音縹緲空靈,宛若大道神音。

他的話讓李長生一愣,小兄弟?夜半三更來棺材鋪討水喝?這。。

不過他雖然疑惑,卻還是點了點頭,去側廳倒了碗水遞給了那個男子。

這棺材買賣沒有上杆子問的,您家今個死了幾口?多來幾套備著吧?回去給二老帶兩口吧?

生意不是這麼做的。

那男子道了聲謝,姿態優雅,端著茶碗喉結湧動,一碗水片刻便被無聲喝下。

「這位客人,您從哪裡來?」李長生接過空碗,開口問了那男子一句話。

「蒼山。」

那男子擦了擦嘴角的水漬,笑著說道。

「蒼山!」這個名字讓李長生心中一動,他想起了這個世界的某些傳說,那裡與一個大名鼎鼎的仙家洞府有關。

「這個世界真的有仙人嗎?」想到這裡,李長生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聽到他的話,那男子微笑,卻是再也不說一句。對李長生拱了拱手,轉身離開了這裡。

看著他的背影,李長生雙眸眨動,再次露出了一抹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狡黠,像是猜到了什麼,一抹興奮的笑容從他嘴角浮現,漸漸越來越大。

「哈哈,哈哈哈哈。」李長生大笑,似乎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找到了來這裡的意義。

大笑聲從棺材鋪裡傳出,在這夜色裡格外的滲人。嚇的街上路過的打更老夫扔掉了燈籠,掄圓了老腿跑開了,據說從此以後再也不走夜道了。

大笑了好一陣,他才拍了拍有些發悶的月匈口,關上鋪門重新翻起了那本鎮誌,想看看從那上麵能否找到一些關於仙人的蛛絲馬跡。

「天啟歷兩百三十一年,夏。桃花鎮東,玄劍山脈西二十裡處,平地兀起驚雷,聲如蒼龍暴喝。白空滌盪紫光,疑有仙人渡劫。」

這句話的下方,畫著一副配圖。因年份已久,配圖已經有些模糊,不過還是能夠隱約看清畫的什麼。

配圖上,畫著一個老道,一手作揖,一手扶著一杆算命靈幡,咧著嘴角,目視前方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就是那個仙人嗎?」

李長生皺眉,怎麼看怎麼不像。在他想來的仙人印象,那是白須飄飄,仙風道骨。可這老道,怎麼看都是有點猥瑣?

「咦?這個老道,怎麼有點眼熟?」

看著老道的側臉,他輕咦一聲喃喃道,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於是他將鎮誌貼近燭火仔細觀看,那猥瑣的臉型,破爛的道袍揉了揉眼睛,他終於想了起來,大喊了一聲:「我草,老李?」

配圖所畫,正是說他偷自己銅板的北街算命的李半仙。

「嘩啦啦」

李長生迅速翻書,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關於這個不要臉的老道的信息。可是讓他失望的是,直到將這本鎮誌翻完,他還是一無所獲。

「既然涉及到了仙人的秘密,嗯,不管怎麼說,得去觀察觀察老李。」李長生心裡打定了主意。

將鎮誌塞進懷裡,他看了看天色,發現夜已經很深了。於是隻好將這念頭暫且放下,熄燈關門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李長生早早的就起了床,向著北街走去,準備和老李進行一番親切友好的交談。

「長生哥。」

路旁一戶人家裡沖出了一個鬼頭鬼腦的小不點,沖著前行的李長生稚嫩的叫道。

李長生回頭,看見是一個隻有五六歲大小,流著鼻涕的小毛孩,當時就笑了,道:「鼻涕娃,哭成這樣,又被你娘揍了吧?」

看著那個小不點哭的稀裡嘩啦的,李長生扔過去了一條手帕,失笑道:「把鼻涕擦擦,都快過河了。」

那鼻涕娃接過手帕,胡亂在臉上一抹,然後扔到地下,看著李長生,稚嫩地說著:「才不是呢,我娘讓我去北街算命的李半仙那裡求紙符燒成的水給我爹治病哩。」

「什麼半仙,就是個江湖騙子吧,拿紙符灰拌水就能治病,估計那老李學過什麼化學知識也說不定,用這種伎倆欺騙百姓,不要點碧蓮了。」李長生心裡腹誹,還是不相信那猥瑣的老道會是一個仙人。

「是真的,那個李半仙的這種方法可靈了,我們巷子裡好幾個大叔大嬸都是被他治好的。」鼻涕娃又用力吸溜了一口鼻涕,用手一抹,然後往身上擦去。

看著鼻涕娃認真的臉色,李長生心裡一動,心裡暗道難不成那老李真的是個隱世的高人?

想到這裡,他也顧不上和鼻涕娃扯皮了,腳下跟抹了油般,就往北街沖去。

剛到北街街口,李長生就看到了李老道那破爛的掛攤。掛攤後李半仙正穿著一身破舊的道袍,坐在小板凳上抓著一個寡婦的手,麵色紅潤的在說著什麼,唾沫星子都快濺到那寡婦的臉上了。

「你咋跟大媽都這麼親呢?」李長生滿臉黑線,心裡腹誹。

「不算出點什麼我可不給錢!」他黑著臉道。

聽到這話,老道臉色這才正經了些,身子前傾,雙手在李長生身上裝模作樣地拍了幾下。

「滾蛋,小兔崽子你身上沒錢了!」老道罵了一聲,在小板上坐穩,雙手抱懷,不再準備搭理李長生。

李長生了愣了一下,心裡暗道老李這手法嫻熟的很吶。

不在意的笑了笑,李長生道:「老李,咱們認識也有兩三年了吧?我也給你算算?」

「你?」老道拉著長音,一臉納悶,平時這小子總說自己是騙子,今兒這怎麼轉了性了?

李長生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在老道耳旁神色肅然道:「你,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

聽到李長生的話,老道當即怒了。還以為這小子要說什麼呢,結果蹦出了這麼一句,虧他還豎起耳朵認真去聽呢。

「咳,我是說,你不是普通人。」李長生趕忙糾正。

「你才不是普通人,你全家都」老道突然感覺話鋒不對,驚疑地看著李長生,道:「小子,你什麼意思?」

「嘿嘿。」看見他這個樣子,李長生卻在此刻閉上了嘴。他嘿嘿一笑,不再多說,起身晃悠悠地離開了這裡。

看著他的背影,老道摩挲著下巴的山羊胡,目光若有所思。隨後淡淡一笑,閉上雙眼開始神遊太虛。

在李長生走後不久,一道身影重新坐在了那張板凳上,看著對麵的老道,一句話不發。

「你來了。」

似是察覺到了對麵的來人,淡淡的話語從老道口中說出,他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聽見老道的話,對麵那人趕忙站起,恭敬對老道行了一禮,道:「拜見師叔。」

「行了行了,別拜了,跟你那師父一個德行。」老道睜開眼,看著對麵這個三十來歲的紫衣男子,大手一揮,阻止了他,道:「你怎麼來了?山中出什麼事了嗎?」

如果李長生在的話,肯定能認出來,這個紫衣男子就是昨晚在棺材鋪向他討水的那個來自蒼山的男子。

聞言,那紫衣男子古文升搖了搖頭:「沒有,山裡很安寧,師叔請不要擔心。隻是二十年一度的收徒大會快要到了,幾位師叔譴弟子出來尋您,是想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哼,老夫出來才不過一甲子多,那幾個老東西就這般催促。」老道站起身,抬頭看著遠方,眸光在這一刻璀璨了起來,似望穿了虛空,看到了遙遠盡頭的一座巨山,以及山中幾道蒼老的身影。

「張師叔說收徒大會已過去了三屆了,山中別的傳承人才濟濟欣欣向榮,隻有您這一脈人才凋零,說這一次您可不能在外邊放浪了,一定要您收個徒弟帶回去,不然您這一脈恐怕就要沒落了。」古文升組織了一下言辭,小心翼翼說道。

「這些老家夥。」李老道沉默。想了想,對古文升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將昨晚棺材鋪那個小子喚來。」

「師叔,您」古文升剛想問老道為何知道自己昨晚進了棺材鋪,想了想心裡還是暗道算了,這位師叔神通廣大,神秘的一塌糊塗,肯定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手段。想到這裡他再次恭敬對老道行了一禮,旋即轉身離去。

一條街道上,李長生正蹲在地上看著鼻涕娃和另一個光屁股的小孩鬥蛐蛐,一雙穿著華麗雲靴的腳卻突兀地出現在他眼前,順著腳緩緩往上看去,就看見了一個滿頭紫發身穿紫袍的男子正居高臨下,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你是昨晚討水的神仙?」待看清來人的長相後,李長生一眼就認了出來。

古文升點頭,看著他淡笑道:「我師叔請你過去一趟。」

「你師叔是誰?」李長生疑惑,一個疑似神仙的師叔,自己好像並不認識這一號人物。

「過去就知道了。」古文升淡笑,隨後不再多說,抬起腳當先向著遠處走去。

李長生跟在他身後,越走越吃驚,看這人行進的方向,好像是沖著老李那塊去的。他心裡疑惑,這人的師叔,不會是那個不要碧蓮的李半仙吧?

不久,當遠遠的看到老道的掛攤,李長生心裡頓時一震。看著紫衣男子對老道恭敬的態度,他當時就傻了眼。

走到近前,他看著一臉壞笑的老道,對紫衣男子說道:「你別告訴我這老家夥就是你的師叔啊。」

紫衣男子古文升點頭,認真道:「他真是我的師叔。」

李長生感覺天旋地轉,又看向老道,道:「老李,你真是仙人?」

老道笑眯眯,點著頭道:「原本還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處,可結果換來的卻是調笑。不裝了,我是仙人我攤牌了。」

李長生震驚了,他原先僅存的一丁點的懷疑也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了。

老道看著呆愣在原地的李長生,嘿嘿一笑,一臉猥瑣,道:「小子,想不想學修仙?」

李長生還在愣著神,聞言渾渾噩噩的點頭。

「那還不趕緊拜師?晚了我可說不定要後悔了。」老道眼珠咕嚕嚕眨動,對李長生循序漸誘,怎麼看都有點不懷好意的味道。

「師父啊,師父,徒兒拜見師父。」

李長生嗷嗷大叫,聽見老道的話當場就跪了下去。抓著老道的腿死不撒手,一聲接一聲呼喊著。

他的下跪動作之快,動作之熟練,連一旁的古文升都忍不住咋舌。

李老道看著腳下轉變之快,毫不猶豫就拜師的少年,歪著頭,扌莫著下巴在心中暗道:「好像收了個不得了的玩意兒!」

看著還在嚎叫的少年,李老道哭笑不得,動了動腿笑罵道:「行了,快給我爬起來,別丟人現眼了。」

「是是是,弟子這就起來。」

李長生抹了把臉,站起來的時候為了借力就抓了一把老道的道袍。結果「撕啦」一聲,老道本就破爛的道袍被李長生拉開了一片巨大的裂口,露出了裡麵大片的春光。

此時周圍有不少人駐足,看到這一幕女人們都害羞地捂住了臉,隻有那些男人在一旁起哄,大喊道:「真白啊,道長。」

李長生眼看老道的臉色由白轉青,突然就福至心靈地說了一句:「師父,您腿毛真多。」

於是北街大道上就出現了這樣千古罕見的一幕:一個穿著花褲衩露著兩條大白腿的老道,拖著半件破爛道袍瘋狂追逐一個抱頭鼠竄的少年。

有趣的一幕在桃花古鎮迅速傳播,沒能趕到現場的的張大媽,王寡婦表示遺憾至極。

當天傍晚,李長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棺材鋪,王有力大叔見李長生回來,連忙上前詢問:「小崽子,聽說你今天被李半仙追著打了兩條街?」

「咳,那是我們鬧著玩呢。」李長生扌莫著頭上的大包訕訕笑著。

「聽他們說你拜李半仙當師父了?」

「對,我的仙緣到了。」李長生麵色興奮。

「可」王有力還想說些什麼,就見李長生對他眨了眨眼,道:「我師父他老人家遊戲人間,不拘小節,實乃當世第一灑脫仙。」

「什麼?」聽著這莫名其妙的話,王有力納悶,心說這小子該不會被揍傻了吧?

「哼,現在知道誇我了?」正在王有力疑惑的時候,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李老道抱著懷,露著大白腿走了進來,身後還拖著那件破爛的道袍。

王有力這才明白,怪不得這小崽子跟自己擠眉弄眼,還一個勁地誇那李半仙,感情是這老道在後邊跟著呢。不然以這小崽子的嘴,能饒得了他?

他看著那老道的腿,心裡暗道果然如傳聞一般,是挺白的。

李老道不理會他們,走上前一屁股坐在廳中的一張椅子上,撩起道袍將大白腿遮住,甩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子,扔給後邊的古文升,道:「去買些酒肉回來。」

古文升接過,點頭剛欲走,又被老道叫住,道:「將南街賣藥的趙老頭,鎮後的鐵蛋爹,鎮外的張太婆,肉店的劉掌櫃他們都喊來。」

聽見他的話,一旁的王有力疑惑道:「道長,將他們叫來有何貴乾?」

李老道聞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指著一旁蹲在地上同樣滿臉疑惑的李長生嘿嘿賤笑道:「把他賣到山裡去。」

一個時辰後,當張奶奶被古文升背過來的時候,古鎮中對李長生照顧最多的幾人總算到齊了。

當聽說李老道要帶走李長生去修仙的時候,幾人雖有不舍,卻也沒有說什麼,隻是告誡李長生入了仙門不要調皮,好好跟著仙人學些本事。

聽著他們七嘴八舌地關懷,李長生並沒有覺得煩躁,反而心中湧起一股暖流,認真答應他們。

幾人吃著肉喝著酒直到半夜才紛紛離去,臨行前都偷偷塞給了他一些錢財,讓李長生心裡更加感動。

在送走他們後,李長生又與照顧了自己兩年多的王有力告別,然後跟著李老道和古文升當天夜裡就離去了。

除了他們三人,小鎮再沒有人知道李長生去了哪裡。

時光流逝,直至夜色降臨。

月明星疏,待在竹樓百無聊賴的李長生突然聽到了敲門聲,走去一看原來是李老道。

隻見他一臉神秘,手上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不知裝的是什麼,走起路來叮當作響。

他吩咐李長生將門關上,然後來到竹樓裡,將包裹取下,打開一看,裡麵盡都是些瓶瓶罐罐,還有幾株不知名的藥草。

「老李,你這是?」

李長生看著李老道猥瑣的笑容,有些疑惑不解。

「一會你就知道了。」李老道嘿嘿一笑,故作神秘道。

將裡麵的瓶瓶罐罐拿出,他對李長生道:「這些都是我當年所留,對修行大有裨益,你將這些收好,不要被人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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